“看來情況有些麻煩了……”站在窗戶前,黑主灰閻看着陽光下的月之寮,喃喃自語着,臉上是掩不住的擔憂。
突然,一本書狠狠地砸在他的頭上。
“啊——”隨着一聲慘叫,黑主灰閻眼含淚水,指控地看着走進來攻擊自己的中年男子,“你偷襲——”
“哼!早叫你不要自找麻煩!”夜刈十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現在知道惹大禍了吧!”
聞言,黑主灰閻的淚水醞釀地更多了,無辜地看着他,“我沒有想到會是血宴啊!”
“真是越老越糊塗了你!”坐在沙發上的男子,一隻眼被眼罩蓋着,另一隻眼眸深處含着諷刺。
“還有,那天玖蘭咲緋的那句話還是讓我有些在意!”黑主灰閻突然正經起來,嚴肅地看着夜刈,“我有些擔心她會——”
與對方對視,夜刈就明白了他的猜想,皺了皺眉,“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也不能說是壞事吧!”
“但,零是不可能會同意的吧!”
“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夜刈用手揉了揉太陽穴,似乎也有些棘手。
“那現在怎麼辦?”黑主灰閻恢復了正常,但還是帶着一絲委屈地看着他。
“哼,走一步算一步唄!”夜刈十牙皺了皺眉,“血宴那天,我還是會帶零去你去盯着!至於會不會出現那樣的狀況,倒是再看吧!”
“我知道……”轉過身,黑主灰閻再次看着遠處的月之寮,心裡升起了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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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晝與黑夜交替中,日復一日的熱鬧再次掀起。
“這就是黑主學園的特色嗎?”站在高處的黑衣少女看着遠處紛紛擾擾的衆女生,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
“咲咲想說什麼?”樞寵溺地看着她被風吹起的髮絲,伸手替她攏起。
夕陽下的少女周身彷彿被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她回過頭,緋紅如血的眼眸裡一片冰涼,“人類,作爲食物——”
“這句話不應該在這邊說!”他的手指橫在了她的脣瓣前,止住了她的話,“在黑主學園,不允許獵食!”
“哦?”咲緋側了側首,避開了他的手指的接觸,挑了挑秀眉,“你是爲了她麼?”
“是的!”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樞微笑地看着她,“這是黑主學園能夠存在的定則!所以,咲咲不要讓我爲難,知道嗎?”
“當然,我的君王!但我只想知道,這值得嗎?”少女露出一絲不以爲然,隨後轉身一躍,從院落中的高聳的古樹上,輕盈地迴歸在地面。
少女絕美的面容在背光的角度顯得有些模糊,如幻覺般。金色的髮絲在餘暉中彷彿被籠罩上了一層光暈,耀眼神聖的存在。
緊接着她落地的是黑髮紅眸的血族君王,溫潤俊美的面容上掛着一貫的優雅和溫柔。
“咲咲要去參觀下夜間部的上課狀況嗎?”
“免了!”咲緋轉過身,皺了皺眉,“我還不想看到太多的人類!”
“呵呵——”知道她的狀況,樞笑了笑,也沒有再說什麼,“那咲咲是準備看家了!”
“看家?!”咲緋饒有興趣地重複了這個詞,“這個詞,有意思!”
她和她多久沒有家了呢?
兩人的心底都不由自主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相視的眼眸深處有着晦暗不明的瞭然。
無論是玖蘭樞,還是玖蘭咲緋,在很久以前,都不曾有過家了!
血族的生命固然永恆,卻是無盡的孤獨。
能信任的人,能依靠的人,少之又少,真是極殘酷又冷漠的詛咒。
咲緋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轉身獨自往宿舍寮走去。
“樞大人!”在她離開後,星煉出現在樞的身後,“已經到時間了!”
“嗯——”收回一直目送的視線,他輕輕應着,轉身朝大鐵門走去。
當身後逐漸聚集了一幫血族後,沉重的大鐵門緩緩地打開,迎來的是仍舊有些刺眼的夕陽。
少年微微眯起的雙眼在看到那個熟悉的少女時不由得睜開,溫柔的流光浮現在暗紅的雙瞳裡。
人羣中,黑髮紅眸的少女顯得格外的嬌小,但是卻是充滿了活力,令人不由莞爾。
一如往常般,他走上前,溫柔地向她打了招呼,也一如往常般看到了她紅了小臉和羞澀的微笑。
吶咲咲,就算沒有了可以信任的人,他還是會堅持下去。
因爲那是他的宿命!
餘暉下的少年君王始終堅定着自己的信念,一如以往,用他的所有守護着這座學園,守護着他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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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月之寮的少女正漫步在昏暗的走廊裡,準備回房好好休息。
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熟悉的氣息迎面襲來。
是他?!
微微退後了一步,看着已經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金髮少年,她突然有種恍惚的感覺。
“公主,殿下……”有些顫抖的聲音瀰漫在空氣中,少年低着頭,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等待着對方的迴應。
在聽到他的聲音時,咲緋就已經回過神來。
她無聲地勾了勾脣角,眼眸深處看不出情緒,“你,是在擋我的路嗎?”
“不,殿下!”藍堂心一驚,着急地解釋着,卻始終不敢擡起頭看眼前的人,“我只是,只是想來給你請安。”
“請安?!”似乎對這個詞很是陌生,咲緋輕輕的笑了,“你嗎?算了吧,藍堂英,你是有什麼想問吧——”
一語道破對方的心思,她毫不客氣,也不理會對方的震驚和驚恐。
終於忍不住了嗎?
少女低眉輕笑,笑聲中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在空蕩蕩的走廊裡迴響着。
“殿下……我,”藍堂感到喉嚨裡一片乾澀,說話變得困難,“我——”
突然,一隻手碰觸上他的臉頰讓他完全失去了言語,只能愣愣地感受着那冰涼的觸感。
“吶英……”不知何時,少女已經蹲下了身子,雙手捧起了對方的臉,讓她自己可以直視那雙曾經讓她歡喜的碧色眼眸。
藍堂微微一顫,身心的顫抖。
對方的語氣,神情,都是無比熟悉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傾世容顏,藍堂不由得緊了緊雙拳,壓抑住難以控制的興奮和期待。
“藍堂英……告訴我,你還想得到什麼嗎?”咲緋將他的反應都收在眼裡,心底充滿了諷刺。
“殿下?!”藍堂頓時愣住了。
嘴角揚起濃濃的諷刺,纖長的手指劃過白皙英俊的面容,她在他臉上留下的是一道血色的痕跡。
“藍堂英啊……我還真的是很意外!”咲緋自認爲自己見人不少,但是從來沒遇到過一個犯過錯仍然還自以爲是的人。
“殿下……”臉頰上的疼痛,以及血液流過的感覺很清晰,但是對他而言都不算什麼。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試圖從她的眼眸中找到以往可以看到的玩笑的戲謔,但是最終什麼也沒有看到。
“你憑什麼……”咲緋收回手,緩緩地支起身子,“以爲我仍然會要你呢?”
只這麼一句話,已經足夠讓藍堂陷入了絕境中。
“殿下,我,不是的,我當初只是因爲——”
蒼白着臉的少年,語無倫次地解釋着,卻被冰冷的聲音打斷了。
“夠了!”咲緋深深地閉上了雙眼,將殘留在視覺中的影像驅除,收回在身後的右手緊緊地握着。
“殿下……”金髮碧眸的少年臉上已經全無血色,以往的陽光帥氣早已消失地毫無痕跡。
徑直繞過他,咲緋冷冷地拋下最後一句話,“我的身邊,不需要搖擺不定的人!”
屬於純血的氣息很快就消失在走廊裡,而少年卻還是始終單膝跪在地面上,窗外的餘暉斜斜地傾灑在他的身上,拉長了他的影子。
而最後,他緩緩坐到地面上,失去了神采的碧眸裡一片絕望。
他,真的被留下了。
殿下,他的公主殿下,已經不要他了。
窗外的天空邊際,一輪還未顯現銀光的滿月隱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