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
不……
或許是愛吧……
如你所願……
抑或是, 心之所向……
……………………………………
樸素溫馨的小廳裡，壁爐裡的火焰囂張地燃燒着，火紅的顏色很是刺眼。
一身雪白和服的咲緋趴在沙發的扶手上, 靜靜地看着肆虐的火苗, 緋紅的眼眸清晰地倒映着壁爐裡的火焰。
耳邊迴響着熟悉的溫柔嗓音, 只是那個聲音的主人並不是在關注着自己。
“吶吶樞哥哥……那麼白雪公主爲什麼會吃毒蘋果呢？”
“嘛, 她善良吧……”
咲緋白了白眼, 心裡暗暗道，應該是天真的愚蠢吧！
“善良？！”
“嗯……因爲善良所以纔沒有懷疑，所以才相信了僞裝的巫婆！”
這樣的天真令人覺得麻煩！
“可是她卻死了！”
“沒有……最後是王子救了白雪公主, 而且兩人還在城堡裡結婚了！”
騙小孩子的故事，還講得那麼興致勃勃！
咲緋終於忍不住, 回過頭, 卻見沙發另一頭, 那兩人似乎還未準備停下討論這個令她無趣的童話故事。
窩在少年懷中的女孩仰着頭，手扯着他的衣袖, “吶吶樞哥哥……吶接下來呢……他們很幸福嗎？”
“嗯很幸福！”
“吶優姬也可以那樣幸福嗎？
少年寵溺地揉着她的頭髮，“優姬覺得現在不幸福嗎？”
“嗯……可能吧！”女孩微微低下頭，冥思了一會，“因爲我都不能出去！”
少年愣了愣，臉上露出了一抹心疼, “抱歉, 優姬……”
咲緋將他臉上的表情變化都收在眼裡, 心裡慢慢地升起了一陣煩躁。
“吶樞哥哥……”女孩用有些期待的目光看着少年, “會不會有一天, 王子會將帶優姬離開這裡呢？然後……然後在一個城堡裡……”
“王子？！”樞皺了皺眉，“優姬想要王子了嗎？那麼……是不是不需要爸爸媽媽, 還有我和咲緋姐姐了呢？”
“不是的！”小優姬困惑地眨了眨眼，努力地思考着，“如果嗯……如果……樞哥哥是那個王子的話，那麼……”
“那麼怎麼樣呢？”咲緋忍不住插了句話，好笑地看着她，“那麼優姬就不會和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分開了，是嗎？”
“呃？！”
“咲咲？！”
看着那端同時望向自己的兩人，少女冷冷的笑了，“呵呵……小優姬，你還真是……聰明呢！”
“咲緋姐姐？！”被打斷的女孩怯生生地望着她。
“我說小優姬啊！”咲緋看着她，嘴角含笑，“你覺得城堡和別墅溫室不是一樣嗎？”
“一樣的？！”優姬不解地歪了歪小腦袋，又看了看樞。
收到優姬求救和迷茫的眼神，樞不由得皺了皺眉，看向咲緋，“咲咲，優姬還小……”
“可是，對她而言，城堡和別墅都是一樣的吧！”咲緋冷冷地笑了笑，“樞哥哥難道不明白嗎？”
“夠了，咲咲！”樞皺着眉，低低地吼着，隨後又降低了音量，溫柔地看着優姬，“優姬乖，你先回房！我和咲緋姐姐還有事要談！”
“可是……”優姬抱着童話書，猶豫了一會，當看到咲緋的臉色時，點了點頭。
“那麼，樞哥哥，咲緋姐姐，晚安！”
“嗯……”
“……”咲緋看着那個女孩抱着書小心翼翼地離開，心裡突然有些好笑。
似乎她成了一個壞姐姐呢！
“咲咲……優姬的存在不能讓人知道！所以纔會一直這麼保護她！這個道理你不是知道的嗎？”感覺優姬的氣息走遠後，樞看向咲緋，臉上有些無奈。
“那麼，你就一直這麼給她編造一個童話嗎？”咲緋嘟了嘟嘴，心裡有些委屈，“整天都講些城堡裡的童話，是想要告訴她城堡的美好嗎？這樣她永遠都不會長大，都不會明白我們的苦心的！”
“咲咲……”
“難道你就想一直騙着她，哄着她嗎？”咲緋不是不喜歡優姬，但是每一次看到那張過分天真的小臉時，心裡總有點不舒服。
“優姬她……”樞低下頭，一抹擔憂浮現在暗紅的眼眸深處，“只要玖蘭李土的事情還沒解決，優姬她就必須一直待在這裡，所以……就算是哄騙又如何呢？”
聞言，咲緋怔住了。
驀地，她提高了音量，“那麼將來呢……”
“什麼……”迎上那雙緋紅的眼眸，樞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因爲那雙眼底的情緒是他不能理解的。
“如果玖蘭李土一直沒有死，如果她一直到長大，一直到老都必須待在這裡！是不是到最後，你就像她說的一樣，成爲她的王子呢？”
“咲緋！”
“咲咲……”
一個女音和樞的聲音一起在溫室中響起，讓咲緋猛地一怔。
只見不知何時，廳門已經被打開。
玖蘭悠和玖蘭樹里正站在門邊，詫異地看着她。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咲緋臉上有些不自在，飛快地撇開了視線，盯着一旁的壁爐。
女子輕輕地嘆了口氣，走到咲緋的身邊坐下。
“咲咲……我們其實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下！”
“什麼？”咲緋沒有回頭，愣是沒看屋內的其他三人。但也因此沒有看到另外三人臉上各異的神情，欲言又止。
良久，當咲緋快要不耐煩時，她聽到了玖蘭樹裡的聲音，她愣住了。
“咲咲……優姬需要樞……”
…………
時間彷彿在這一秒後靜止了般，就連壁爐裡的火焰似乎也失去了聲音。
腦海裡空蕩蕩的，徘徊着只有玖蘭樹裡的聲音，一次又一次，重複。
“咲咲……我知道這件事讓你很爲難！但是……優姬她離不開樞！”
“這件事，我們一直猶豫着沒有說……怕是傷害了你……”
“咲咲……”
“抱歉……”
少女直直地望着不遠處的壁爐，緋紅的雙眼裡無了神采。
好一會兒，她木然地轉過頭，看向對面的黑髮少年。
“你，知道的嗎？”
接觸到咲緋的視線時，少年感到心口一陣揪疼，但是卻被他所無視。
“嗯……”
見樞沒有隱瞞地點下了頭，咲緋突然笑了。
“原來如此……”
原來，最天真的還是她。
原來，被哄騙的居然是她。
原來……
一直看不清狀況的是她……
“咲咲……”大概是咲緋的笑聲過於淒涼，讓樞感到心口的疼痛又加劇了幾分。
而一直沒有再開口的玖蘭夫婦也是一臉的內疚和畏難。但是他們很清楚，爲了他們的小女兒，小公主，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無論是對他們而言，還是對樞，對咲緋。
良久，少女低垂下眼簾，掩去了緋眸裡的情緒。
金色的碎髮遮掩了大半的容顏，紅脣開啓，“我知道了……”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誤會了吧！
少女緩緩地站起身，手中的羽扇緩緩地展開，遮去了眼睛以下的容顏。
“就如你們所說的辦吧！”
說完，她朝廳門走去，一步一步，沉穩。
她，終究還是血族公認的純血公主。
所以……
她的尊嚴，她的高傲，她的狂妄，是屬於她的，不允許被任何人無視和忽略。
望着一步一步離開的倩影，樞不由得伸出了手，卻被人擋了下來。
玖蘭樹裡的手輕輕地按住了樞的手，看向他的同時搖了搖頭。
當咲緋的氣息遠去時，玖蘭樹裡收回了手，無力地靠向了自己的丈夫。
“對不起，樞……”
“現在，還是讓咲咲一個人好好想想吧！”
“不管如何，你們兩個終究還是不能在一起的，不是嗎？”
聞言，少年的心沉了下來。
只是那時的他並不知道，玖蘭夫婦也沒有料到，玖蘭咲緋的離開竟然是失蹤。
等到他們重新看到雪夜歸來的少女時，心中的震驚是如此之大。
…………………………………………
被鮮紅浸染般的衣裳在雪地裡如此的刺眼，一如少女染血的金髮，沾染了血色的面容。
手中的雪白的羽扇也已經被血跡覆蓋，鮮紅一滴一滴地墜落，在雪白的地面上暈開了一朵一朵嬌豔的玫瑰般。
“咲咲……”
樞望着背對着自己站着的少女，暗紅色的眼眸裡一片震驚。
聞言，少女緩緩地擡起頭，手中的羽扇微微一動。
驀地，回眸，淺笑。
“貴安，我未來的君王……”
………………………………………………
貴安，我未來的君王……
置身於黑夜中的雪白世界，少年久久佇立。
仰起頭，不斷飄落的雪花飛落在他的身上，很快就化開，消失無跡。
他突然記起了那個迴歸之夜，咲緋對他展露的笑容，以及清冷的聲音。
一瞬間，似乎不斷地在他的耳邊徘徊，回放。
少年記起咲緋曾經對他許下的諾言，但是同樣也記起那一夜她對他徹底失望的眼神。
他無法否認，是他負了她。
“樞哥哥……”
一聲輕輕的呼喚讓少年回過神來，漠然回首，只見雪地裡一身黑色禮服的少女正怯怯地望着他。
樞努力忘記腦海裡徘徊的畫面聲音，向她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已經，休息夠了嗎？”
黑髮少女點了點頭，隨即朝他邁出了步子，“嗯，已經沒事了！”
樞靜靜地看着她來到自己的面前，近在咫尺的容顏與記憶中的重疊，只是少了幾分天真和甜美，多了幾分成熟和無奈。
“優姬……”近似嘆息的聲音從少年的口中吐出，令對方不由得怔了怔。
四目相對，少女看到了對方眼中夾雜着太多複雜的情感，已然辨不出自己之前所看到的珍愛和疼惜。
“樞哥哥……我沒事的！”優姬甜甜地一笑，試圖向對方證明自己的並不會因爲身份的改變而造成太多的困擾。
誠然，從封印中醒來的一瞬間，她幾乎是陷入了崩潰。但是，當看清記憶中的少年時，她又不由得放開了心結。
她，不是黑主優姬，而是……玖蘭優姬。玖蘭家的純血種，玖蘭樞的親妹妹，同時也是他的未婚妻。
記憶中，少年對她的承諾，她還記得，很清楚。一字一句，在鮮血瀰漫在口中時，不斷地迴響着，令她異常的鎮定，異常的期待。
暗紅的雙眸裡瀰漫着懷念和溫柔，優姬伸出手，伸向對方的臉頰，想要觸碰他的溫度。
可就在指尖快要觸及時，少年卻是向後撤了撤，躲開了她的碰觸。
“樞哥哥……”她緩緩地收回了手，睜大了雙眼，不解地望着樞。
“抱歉……”樞似乎也是爲自己剛纔的舉動而微怔，回過神後無奈地笑了笑，掩去了自己的心情。
“優姬……我帶你回家吧……”
“回家？！”優姬皺了皺眉，順着他的話題接了下去，“是指那個別墅嗎？”
記憶中，她的童年就是在別墅中的地下室所度過的。
因爲那種困境，所以她並不是很喜歡。
“不是別墅……”樞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同時看向遠方的雪地，“是我們玖蘭家的城堡……玖蘭家世代居住的地方。”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