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瓦雷德和被完全無視了的瑪雅,以及同樣被無視了的艾爾莎一起進了屋子。看着在大廳裡,坐在沙發上一個勁的看着門口的溫莎夫人。瓦雷德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而後笑着走了過去。這伯爵夫人就是跟伯爵小姐不一樣,沉得住氣啊,姐姐和未婚妻都是在門口等着的,她卻是端坐屋中。
瓦雷德剛這麼一想,就看見溫莎夫人一下子站了起來,掂起裙腳一路小跑的過了來。伸出雙手託着瓦雷德的臉仔細的看,一邊看一邊流淚。
“母親,我回來了。”
瓦雷德這一句話說出來,溫莎夫人整個的愣了一下,緊接着就好像被打開了什麼開關似的,一下子哭出了聲來,同時,就好像瓦雷德還是小孩子似的,把他摟在了懷裡——這個摟住,可是和之前伊莎貝拉的“抱”有着不同,是摟着瓦雷德的脖子,還把他當小孩子似的摟在懷裡。這讓身高已經和溫莎夫人沒太大區別的瓦雷德一陣陣的不舒服,卻又完全無法反抗。
“我的兒子啊……你怎麼就這麼狠心,把你母親一個人丟下。你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啊……”
溫莎夫人一邊這麼說,一邊把瓦雷德摟的更緊了。就好像一鬆手,她這個兒子就要消失不見了似的。
“九個多月時間啊……你連一封信都沒給家裡寫。我也不知道你是好是壞,是餓了是冷了……你纔多大。要和那些該死的帝國軍,土匪和綠皮拼命。你知不知道,我這個心裡啊……”
溫莎夫人邊說邊哭,讓瓦雷德感動之餘也覺得很尷尬。
“母親,旁邊有人看着呢。”他這麼提醒着,讓溫莎夫人瞪起了眼睛:“看着怎麼了?看着你也是我兒子。”說完這話之後,她也覺得有些不妥。這才笑了笑,把瓦雷德鬆開了。
“我們先吃飯吧。你一定也餓了吧。在外面連天的打仗,也吃不着什麼好吃的。都瘦了……”
“嗯,那就先吃飯。”
瓦雷德一笑,便拉着溫莎夫人的胳膊走向了餐廳——卻沒想到。在這裡,還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當時瓦雷德來到餐廳,就看到在餐廳和旁邊的廚房忙忙碌碌進進出出,端送菜品的那個人了。完全不明白狀況的瓦雷德當時就愣了,脫口而出:
“崔西——”
緊接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身邊還有人呢,所以馬上在名字後面又加了半句:“——老師?”這停頓不過十幾分之一秒。可見這位梟雄反應之快,不愧一時之選,果斷的是個人物——然而,就是這十幾分之一秒的一個停頓。卻還是被敏感的溫莎夫人聽了去。
這位夫人或許治國理政比較平庸,但是說到人情世故卻是一等一的高手,能把瓦雷德甩出幾條街去。
在瓦雷德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溫莎夫人嘴角笑容一閃而逝,同時。夫人裝作若無其事的轉過臉來,對着瓦雷德說:“說起來,崔西前幾個月也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主動要求調遣到了南方軍區來。我問她是什麼原因她也不說。你知道什麼嗎,瓦雷德?”
“當然知道,她是因爲我纔過來的——”打死瓦雷德也不敢跟他母親說出這種話。
“那個……大概是老師在德肯霍夫那裡待膩味了。所以想要換一個新環境吧。”瓦雷德尷尬的笑着,說出了這樣的話。與此同時伊莎貝拉和安妮也進到了餐廳裡。只留下瑪雅去瓦雷德的房間,收拾屋子。而瓦雷德的姐姐和未婚妻,聽了瓦雷德這麼言不由衷的話,也都露出了不滿的表情來。
“算了,反正這樣也好。這也算是命運的安排吧,讓我們能夠在這裡相聚。這段時間我也好有個伴,說說話。”
似乎是看夠了瓦雷德那副困窘的表情,溫莎夫人再沒有爲難他,而是主動替他解了圍。這一會兒菜餚也端了上來,溫莎夫人把瓦雷德拉到了她身邊坐下,其她人也圍在周圍開始進餐。進餐期間伊莎貝拉和安妮兩個人的目光,不斷地在瓦雷德和崔西之間徘徊。似乎想要看出來她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似的。
特別是伊莎貝拉。她在離開德肯霍夫古堡之前,就稍稍看出來,自己這個弟弟,似乎對他的家庭教師有着特殊的仰慕感情。一開始的時候她還只以爲這是小孩子喜歡溫柔的女性長輩,類似這樣的情感。但是後來才感覺到了不對勁。
“肯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個老女人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竟然那麼不要臉的勾搭我弟弟……”伊莎貝拉一邊這麼想,一邊操着刀叉惡狠狠地切着牛排。好像要把這東西,當成某個“不要臉的老女人”似的。
而這一會兒溫莎夫人一邊吃着東西,還一邊問着瓦雷德在邊境親王領的情況。雖然貴爲卡斯坦因伯爵領的攝政。但是她所問的問題和一般父母都沒什麼區別。還是“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冷不冷”“熱不熱”這些有關生活方面的。
當然除此之外也有些貌似不太正常的,比如:“有沒有看到什麼喜歡的女孩子啊?”、“有沒有和不三不四的女孩子交往啊?”、“有沒有被壞女孩騙了貞操啊?”之類的。弄得瓦雷德壓力山大。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纔好。
自己在邊境親王領出生入死,要麼就是沒日沒夜的策馬急行軍,要麼就是指揮亡靈大軍跟敵人拼命。連帶過去了的女僕都沒來得及開苞。交往什麼壞女孩啊?如果非要說交往了個誰的話,也就是前些天,在閱兵式上拼了一劍的女性獵魔人。對方還留了個眼珠子給我做定情信物來着,不過被我踩爆了。
“沒有。”
於是瓦雷德果斷的這樣回答。
然後就聽見溫莎夫人似乎無意的接着問了一句:“這個菜味道不錯啊,你覺得呢?”
“嗯,的確味道不錯。”瓦雷德點頭,如果說接受過正規廚藝訓練的女僕瑪雅,做菜的能力是八十五分的話。那麼天賦極佳的崔西就是一百二十五分了。自己跑去她那裡,不但能夠躲避家庭暴力,還能吃小竈,何樂而不爲?
“崔西的手藝比之前又有進步了,是吧?”
“嗯,的確。”瓦雷德點頭稱是——之後就覺得不好。似乎是不經意間掉到母親挖的坑裡面了。這話說出來,就是證明自己之前的確吃過崔西做的菜。要是溫莎夫人蠻不講理一點,這一會兒就可以接着審問:“什麼時候吃過?!我怎麼不知道?!”之類的事情了。
不過溫莎夫人什麼都沒說,只是微微笑了笑,接下來的話題仍舊是那些家長裡短的。這才讓瓦雷德鬆了口氣。也沒就着這個事情接着往下說。
不過這一會兒再看,瓦雷德就發現崔西眼中不無幽怨。似乎是埋怨瓦雷德沒能幫着她說話,直接順勢承認她們兩個的關係。不過瓦雷德也有自己的難處,畢竟他和崔西差着一輩呢,事情實在有點難開口。
就這樣,這一頓飯很艱難的吃完了。瓦雷德就藉口旅途疲倦,要求去休息了。就這樣躲過了一劫。跑去自己房間放了一澡盆的水,然後一個次級火球丟進去加熱就可以洗了——畢竟這裡不是德肯霍夫古堡那裡,有着完善的羅馬式浴場。有些事情稍微湊合一點就是了。
就這樣,瓦雷德跑到了澡盆裡,閉着眼睛,聽着浴室外面,瑪雅忙忙碌碌的收拾房間的聲音,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要想,放鬆,放鬆,再放鬆……然後,他睡着了。
與此同時,安妮和伊莎貝拉兩個人慣例的去“切磋”當然因爲有溫莎夫人在這裡,所以這個“切磋”之中,真的切磋的含義增加了不少。至少不會動不動斷胳膊斷腿,拆房子拆地了。
而在孩子們各自找事情做的時候,溫莎夫人也拉着崔西進了她臨時居住的房間。望着學院的前輩那雙,幾乎將一切事情都看穿了的眼睛,崔西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
“很像吧。他們兩個。”
正當崔西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的時候,溫莎夫人先開了口。同時從白皙如玉的脖頸上摘下了一串項鍊,將墜在中間的心形外殼打開來,便露出了一張魔法水晶貼卡。那卡片上的人與瓦雷德有九分像,只是顯得更加成熟。同時眉眼之間憂鬱之色更濃。正是前代的卡斯坦因伯爵。同時也是溫莎夫人的丈夫瓦雷德的父親。
“不過,還有一點,他父親比不上他。”說到這裡,溫莎夫人露出了笑容來:“他的能力,可是比他父親強多了。卡斯坦因家族四代沒出一個英主了。看起來,復興的機會就應在這個孩子身上了。”
崔西仍舊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卻看見溫莎夫人從她的亞空間裡掏出了一份同樣款式的吊墜來。伸手遞了過去,崔西下意識的伸出手接了住,打開來一看,裡面的卡片上正是瓦雷德。
“這個送給你了,好好收着吧。”溫莎夫人說着話,眉眼間的神色略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