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密集的槍聲終於停了下來,葉蓮娜帶人搜查了對面小山坡上的松林,找到了狙擊手射擊的位置,但是那裡什麼也沒留下來。
唐風、韓江、樑媛、徐仁宇和馬卡羅夫依舊佇立在鮑里斯教授的墓前,凜冽的寒風從衆人臉龐刮過,唐風怔怔地看着警察將幽靈米沙的屍體擡上了車,又死了一個?他不知道誰將是下一個?自己,還是韓江?同時,他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自己沒能早點看出季莫申,還告訴季莫申在冬宮撞見幽靈的遭遇,季莫申正是聽了自己的話,才確信幽靈米沙並沒死,才盜走了那個重要的佛頭。
葉蓮娜勘察完現場,回到鮑里斯教授的墓前,對衆人說道:“好了,咱們該撤了!”
“撤?就這樣結束了?”韓江反問葉蓮娜。
“你想怎麼樣?”
“現在要乘史蒂芬和季莫申還沒有離開彼得堡,抓住他們!”韓江斬釘截鐵地說。
“是要抓住他們。但不是在這?他們現在不會再來這了。”葉蓮娜判斷道。
馬卡羅夫點點頭,道:“葉蓮娜說得對,玉插屏現在在我們手裡,他們已經不可能再留在彼得堡,他們一定會帶着那個佛頭離開彼得堡。”
“是的,所以爲今之計,只要加強機場、車站、公路,還有火車站的監控,防止他們逃走。”葉蓮娜道。
“你以爲這樣就能抓住他們嗎?”韓江質疑道。
“那你說要怎樣?”葉蓮娜氣呼呼地看着韓江。
“等等!”唐風突然打斷了韓江和葉蓮娜的對話,“葉蓮娜,你剛纔說機場、公路、車站、火車站,但是……但是你忘了一點,彼得堡是座臨海城市……”
“你是說還有碼頭!我怎麼忘了碼頭!”葉蓮娜驚道。
“不僅僅是碼頭,他們隨時可能從任何一段海岸駛進大海。”
“好吧!我立刻命令封鎖海岸,檢查碼頭。”
“當然,他們的招數很多,各種辦法他們都可能嘗試!我看這樣吧,我和韓江去碼頭看看,樑媛,你帶博士和老馬去阿斯托里亞飯店休息,大家隨時保持聯絡。”唐風道。
韓江點點頭,“現在也只能如此了。葉蓮娜,把你的車借我用用,我保證不會弄壞它。”
葉蓮娜將車鑰匙遞給韓江,叮囑道:“你們要小心!”
韓江接過鑰匙,看看還放在雪地上的那件玉插屏,一把拾起玉插屏,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又對葉蓮娜道:“這個東西也讓我先用用!”
葉蓮娜把眼一瞪,怒道:“你真是得寸進尺。”說完,葉蓮娜看看周圍,警察和安全局的特工大都已經離去,她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2
韓江將玉插屏交給樑媛,讓她保管,樑媛和徐仁宇、馬卡羅夫三人帶着玉插屏先回去休息,唐風和韓江兩人駕着葉蓮娜的“菲亞特”來到碼頭上,碼頭上的人三三兩兩並不多,也很少有船隻出海。
唐風坐在車裡,仔細觀察了碼頭的人,問韓江:“你看到葉蓮娜他們的人了嗎?”
韓江也正在注視着碼頭上的人,聽唐風這一問,嘴裡喃喃道:“沒看出來,也許他們的人隱蔽在什麼地方吧?”韓江掃視了一遍碼頭上的人,對唐風道:“咱們都兩天沒休息了,不能這樣硬扛下去,萬一史蒂芬和季莫申幾天不出現,那可夠我們受的。所以我們倆要輪番休息,怎麼樣,是我先休息,還是你先休息?”
“你先休息吧!我還能挺着。”唐風大度地回道。韓江也不謙讓,吩咐完唐風一些注意事項,倒頭就睡,整個白天,唐風一直坐在車內,一邊注視着碼頭上的動靜,一邊忍受着韓江的鼾聲。
下午四點,夜幕就要降臨了,碼頭上亮起了幾盞路燈,唐風也實在是有些頂不住了,他打了個哈欠,看看身旁的韓江,韓江依舊鼾聲如雷,沒有一點要接班的意思,唐風一皺眉,又看看車窗外,車外的氣溫開始急劇下降,碼頭上的人行色匆匆,很快便難見到人影。
唐風盯着車窗外,眼皮卻不住地在打架,慢慢地,慢慢地,唐風還是合上了已經極度疲勞的雙眼。大約二十分鐘後,一個刺耳的聲音驚醒了唐風,他趕忙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朝車窗外望去,他這才發現車窗外已是一片夜色,而且不知何時,外面竟下起了凍雨,“菲亞特”的車窗上滿是水氣,唐風伸手使勁擦了擦車窗上的水氣,又用刮雨器颳了兩下擋風玻璃,他這纔看見,不遠處的碼頭上,正停着一輛寶馬轎車,他努力回憶着自己剛纔聽到的那個聲音,“好像是剎車的聲音!”唐風想到這,又仔細打量起不遠處的寶馬車,他忽然發現好像有一個人正站在寶馬車後面,在後備箱裡取什麼東西,那人忙活了一陣,終於關上了後備箱,提着一個正方形的大箱子向寶馬車旁的一座生鏽的小鐵橋上走去。
“季莫申!”唐風見到那箱子,一眼就認出了那正是季莫申帶出冬宮的那個箱子。
“在哪兒?”雖然唐風聲音不大,但韓江還是被驚醒了。
唐風看看韓江,苦笑道:“你總算是醒了,我還以爲你準備睡到明天天亮呢!”
“少廢話!季莫申在哪兒?”
唐風指了指正在小鐵橋上的那個人影,道:“那就是季莫申,他提的那個箱子裡面就應該是沒藏皇后的佛頭。”
韓江定睛觀察了一下週邊,沒發現其它異常,他不禁疑惑道:“怎麼只看見季莫申?”
“史蒂芬也有可能就在附近。”
“不管那麼多,先抓住他再說!”說完,韓江撥通了葉蓮娜的手機,葉蓮娜聽完韓江的報告,說道:“你先控制住他,先不要行動,我很快就帶人來!”
和葉蓮娜通完話,韓江看看唐風,道:“先不要行動?這可不符合我的風格!”
“也不符合我的風格!萬一季莫申跑了,就不好辦了!”唐風這時急於想抓到季莫申,看看那個箱子裡究竟裝着什麼。
“那我們還等什麼?”韓江把葉蓮娜的話拋在了腦後,拔出手槍,跳下了車。唐風也跟着跳下了車,兩人來到那座鏽跡斑斑的小鐵橋前,鐵橋通向一座同樣鏽跡斑斑的綠色鐵門,鐵門兩邊延伸出去是一圈圍牆。
“圍牆裡面是什麼地方?”韓江問。
“不知道,也許是他們的老巢!”唐風答道。
唐風的話,讓韓江又提高了警惕,兩人很快來到了綠色鐵門前,韓江輕輕一推,鐵門“吱呀——”一聲,開了,唐風和韓江一閃身,小心翼翼地步入了鐵門之內。
鐵門內沒有一絲燈光,也不見季莫申的蹤跡,一片死寂。唐風舉着槍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摸索,兩人誰也沒開手電,因爲那樣會使自己成爲對手的靶子,唐風擦了一把臉上冰冷的雨滴,繼續向前,突然,他感到腳下一軟,如萬丈高樓一腳蹬空,唐風暗道不好,腳下是什麼?陷阱?還是無底深淵?慌亂中,唐風本能地將身體往後靠,但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摔了下去,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直粗壯有力的手拉住了他,唐風擡頭望去,是韓江,韓江趴在上面拽住了自己。
唐風大口喘着粗氣,心臟狂跳不止,他不知道韓江在上面能堅持多久,他感到自己的身體還在往下滑,不能光靠韓江,自己必須做點什麼,想到這,唐風奮力伸出另一隻手,向上,想抓到上面的什麼東西,他抓到了,又是一隻手,又是韓江的另一隻手,“堅持住!”韓江一邊鼓勵着唐風,一邊一點點將唐風拖了上去。
3
唐風終於重新站起身來,他急促地喘息着,從身上摸出了手電筒,推開電筒,向腳下照去,他要看看底下究竟是什麼?險些要了自己的命!
“不用照了,下面是個幹船塢!”韓江說道。
“幹船塢?”唐風疑惑地照了照下面,果然是個幹船塢!一個又深又大的幹船塢,幹船塢內丟棄着許多廢銅爛鐵,船塢一頭通向黑色的大海,這會兒海水正卷着浮冰使勁拍打着幹船塢,發出一陣陣巨大的聲響。而船塢的另一頭,像是一座廢棄的車間,車間建在幹船塢之上,裡面黑洞洞的,看不到一絲亮光。
“這原來是座船廠?”唐風轉頭問韓江。
“不錯!是座船廠,不過早就廢棄了。”
“季莫申呢?他會不會躲在……”說着唐風指了指面前那座漆黑的車間。
韓江微微點了點頭,兩人打開了手槍的保險,逼近漆黑的車間,車間的巨型捲簾大門鏽跡斑斑,一片破敗景象,顯然這裡也已經廢棄多時。兩人在距車間大門二十米的地方立定,唐風看看韓江,然後衝漆黑的車間裡大聲喊道:“季莫申,我知道你就藏在裡面,你已經被包圍了,你是逃不掉的,趕快投降吧!”
漆黑的車間內鴉雀無聲,一片死寂,沒有人應聲,只有海水卷着浮冰,更加猛烈拍打船塢的聲音。唐風又看看韓江,不知下面該怎麼辦?韓江揮了揮手,意思是繼續前進,可他倆剛一邁步,漆黑的車間裡突然傳出了季莫申的聲音:“唐風,你別騙我了!我被包圍了?哼!我要真被包圍了,你們早就對我發起進攻了。”
“你真的在裡面!我們的大部隊馬上就要來了!你躲在裡面還能跑得掉?”
“我自有我的辦法!不勞你操心!”
“好吧,就算我們馬上要分別了,咱們好好談談怎麼樣?”
“談什麼?”季莫申質問道。
“談談你的老師鮑里斯教授,從我在冬宮碰到你,我就想問你鮑里斯教授的情況,可你卻總是閃爍其詞,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你爲什麼要害鮑里斯教授?”
“因爲他知道的太多了!”季莫申狂叫道。
“所以你殺了他!”
“不!不是我,是史蒂芬殺了他!”
“這麼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史蒂芬效力?”
“呵呵!唐風,你太小瞧我了,我會爲史蒂芬效力?我爲‘將軍’工作的時候,史蒂芬還在做他的文物販子呢!”
“將軍?!”當唐風和韓江聽到這個詞時,猛地一驚,他倆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馬卡羅夫,但很快他倆就否定了那個可笑的想法。
“將軍?你能告訴我將軍是誰嗎?”唐風問。
“唐風,你已經知道的不少了,我勸你一句,你們不要和將軍鬥,你們是鬥不過他的。”
聽到這,唐風和韓江對視了一眼,兩人心中都泛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唐風定了定神,又問道:“好吧!我還有一個問題,既然你們已經得到了玉插屏,爲什麼不早點離開彼得堡呢?”
廢棄的車間內沒有回聲,唐風和韓江等了許久,就在他倆以爲季莫申已經溜了時,車間內,再次傳出了季莫申的聲音:“那是因爲我還有一樣重要的東西沒得到,如果得到了那樣東西,再加上玉插屏背後的地圖,我就能找到瀚海宓城了!那座隱藏在沙漠深處,堆滿西夏王朝寶藏的城市!”
“還有什麼東西,能和玉插屏一樣重要?”唐風不解地大聲問道。
“鮑里斯教授的命!因爲他知道的太多了,比其他任何人知道的都要多,而我們知道的卻太少太少了。”季莫申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如果我沒猜錯,那件東西就藏在佛頭裡!對吧?”唐風憋不住,又打破了沉默。
“是的!即便是四塊玉插屏都找到了,想要找到瀚海宓城也不會一帆風順,也會走很多彎路,因爲快一千年了,歷史的變遷會改變很多,很多……所以還需要一樣東西,才能帶我順利地找到瀚海宓城!這就是我此生最大的願望!”說完,季莫申發出一連串駭人的狂笑,同時,伴隨着季莫申的狂笑,那座車間鏽跡斑斑的捲簾大門,竟開始緩緩地向上提升,唐風和韓江猛地睜大了眼睛,他們不知道他們將要看到什麼?
一束耀眼的燈光從車間內照射出來,刺得唐風和韓江睜不開眼,等他倆適應了燈光,這纔看見那座廢棄的車間裡面,竟然有一條長長的滑道,而滑道之上,有一艘蓄勢待發的快艇,季莫申此時正端坐在快艇內,衝唐風和韓江微笑着。
唐風和韓江見此情景,馬上意識到了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但還等他倆反應過來,季莫申衝他倆揮揮手,猛地發動了滑道上的快艇,就見白色的快艇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一頭衝進了黑色的大海。
4
等唐風和韓江衝出廢棄的船廠,來到碼頭上時,他們正撞見伊凡諾夫帶着大隊人馬趕到,韓江用他那蹩腳的俄語對伊凡諾夫埋怨道:“你們怎麼纔到,季莫申剛駕着快艇逃了。”
伊凡諾夫剛想開口說什麼,韓江又質問道:“葉蓮娜呢?怎麼只有你來了?”
“葉蓮娜另有重要的任務。”伊凡諾夫答道。
韓江決定不等葉蓮娜了,他領着唐風,在碼頭上踅摸一圈,跳上了一艘有人的快艇,快艇的主人不知發生了什麼?剛想質問韓江,伊凡諾夫掏出了證件衝那人晃了晃,道:“你的快艇現在被聯邦安全局徵用了。”
快艇的主人被稀裡糊塗地趕下了船,伊凡諾夫也跳上快艇,對韓江和唐風道:“你們坐好了,小心被甩到海里。”
說罷,伊凡諾夫駕駛着這艘快艇,如離弦之箭,也衝進了黑色的大海。
唐風和韓江死死地拽住快艇的欄杆,不敢睜眼,海水,凍雨,狂風不停地打在他們的臉上,像是刀子割,又像是被針扎,韓江沒料到這個伊凡諾夫駕駛技術竟是如此嫺熟,他估摸現在快艇的航速至少達到了五十節以上,自己只要不小心手一鬆,就會被顛倒海里,被這黑色的大海所吞噬。
快艇在大海上顛簸了半個小時後,伊凡諾夫突然大喊了一聲,驚得唐風和韓江使勁睜開了眼,他倆這才發現原來伊凡諾夫已經追上了季莫申的快艇,季莫申的快艇就在他們左舷前方几百米處。此時,季莫申顯然也發現了追兵,他加大了馬力,企圖擺脫後面的追兵,但是伊凡諾夫不依不饒,緊緊追趕,兩艘快艇之間的距離越來越接近,眼見就要並駕齊驅,靠在一起了,伊凡諾夫突然回頭,對韓江和唐風大聲喊道:“你們小心,我要去撞他!”
“什麼?撞季莫申的快艇?”唐風和韓江聞聽,心裡都是猛地一緊。
他倆還沒反應過來,就覺着快艇劇烈晃動了一下,原來伊凡諾夫駕駛着快艇已經和季莫申的快艇並駕齊驅了,剛纔海浪一顛,兩艘快艇碰在了一起。唐風和韓江已經看到了季莫申,季莫申剛纔的自信此時早已蕩然無存,他對伊凡諾夫的瘋狂舉動感到恐懼,而伊凡諾夫卻毫不畏懼,他盯着季莫申看了一眼,又一轉舵,快艇猛地向季莫申的快艇撞去,“砰——”的一聲,緊接着是“吱——呀——”兩艇摩擦在一起刺耳的聲音。
伊凡諾夫的瘋狂舉動,徹底激怒了季莫申,季莫申剛纔的恐懼,似乎被憤怒壓了下去,再看季莫申面露兇光,惡狠狠地盯着旁邊快艇上的伊凡諾夫,還有唐風和韓江,他突然衝這邊大喊道:“你們既然想玩玩,我就奉陪到底!”
說罷,季莫申也猛地轉舵,撞向伊凡諾夫駕駛的快艇,這一撞,唐風和韓江只覺得身體內一陣翻江倒海,天旋地轉,伊凡諾夫也沒料到這個季莫申竟會比自己還瘋狂,站立不穩,險些摔倒。而季莫申乘機開足馬力,向大洋深處逃竄!
伊凡諾夫見狀,回頭對韓江道:“你過來駕駛,我來對付這個瘋子。”
韓江不解其意,跌跌撞撞接替了伊凡諾夫,駕駛快艇繼續追擊季莫申,眼見兩艇又要靠在了一起,伊凡諾夫大聲衝韓江喊道:“靠上去!靠上去!”
韓江開始明白伊凡諾夫的意圖,他想跳到季莫申的艇上去,這可是個極其危險的動作,如此之高的航速,如此顛簸的大海上,想跳到季莫申的快艇上,無異於……韓江不敢再想下去,但是現在除了這樣,還能怎樣呢?
5
韓江看了看旁邊的季莫申,兩艇逐漸在靠進,韓江儘量在使快艇平穩些,但海面上波濤洶涌,小小的快艇根本沒法保持平穩,“砰——”兩艘快艇又靠在了一起,但是很快就被一個浪分了開來。
伊凡諾夫衝韓江喊道:“你就不能穩一點!”
韓江極力使自己保持鎮定,他駕駛快艇再次撞向季莫申的快艇,季莫申明顯被這一撞震得不輕,竟一屁股跌坐在後面的座椅上,伊凡諾夫認爲這是絕好的機會,猛地向季莫申的快艇躍過去,但就在此時,一個巨浪打來,兩艘快艇又被浪分了開來。
而伊凡諾夫這一躍,沒能躍上季莫申的快艇,他的身體整個跌進了海里,只有雙手抓住了季莫申快艇的船舷,韓江和唐風見狀,便知大事不好!只見季莫申從座位上站起來,重新駕駛快艇,左右擺動,想將伊凡諾夫甩進大海里,但是伊凡諾夫死死抓住船舷,不論季莫申如何擺動快艇,就是不撒手!
季莫申惱羞成怒,突然將高速行駛的快艇停了下來,拔出手槍,對着伊凡諾夫就是一槍,伊凡諾夫見事不好,只得撒手,一頭扎進海水中,季莫申一邊狂喊着,一把扣動扳機,連續向海面射擊,幸虧伊凡諾夫水性極好,潛在海水中,躲過了季莫申的槍林彈雨。
終於,伊凡諾夫在季莫申快艇後面數米處,鑽出了水面,韓江看見伊凡諾夫一露頭,趕緊駕駛快艇,向伊凡諾夫駛去,想從水中救起伊凡諾夫。就在此時,季莫申也看見了伊凡諾夫,他恨恨地咬了咬牙,並沒有乘機逃離,而是向後倒車,也向水中的伊凡諾夫駛來。
唐風見季莫申竟然倒車向伊凡諾夫衝去,大驚失色,衝韓江喊道:“不好,季莫申想用快艇後面的槳葉襲擊伊凡諾夫。”
不用唐風提醒,韓江早就明白了季莫申的險惡意圖,但是唐風話音剛落,還沒等韓江趕到,季莫申的快艇就搶先衝向了伊凡諾夫,伊凡諾夫趕忙向水下潛去,但一切爲時已晚,高速轉動的槳葉,如可怕的絞肉機,一頭撞向了伊凡諾夫,瞬間,海水便被鮮紅的血水染紅了一大片。
等唐風和韓江趕到時,伊凡諾夫血肉模糊,殘缺不全的屍體已經浮出了水面。唐風和韓江怔怔地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剛纔還活蹦亂跳的大活人瞬間成了一堆肉泥,就在他倆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季莫申企圖重新發動快艇逃跑,但是他幾次發動,快艇發動機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然後冒起了一縷濃煙,卻怎麼也無法正常發動,季莫申驚恐地看看快艇後面,他明白是伊凡諾夫的殘肢卡住了快艇的槳葉,他在做了最後一遍嘗試後,終於放棄了發動快艇,他現在只剩下兩條逃生的路,一條奪過唐風和韓江的快艇,另一條跳到海里去,遊向大海彼岸,但對於他來說,兩條路幾乎都難以走通。
一陣冰冷的海風颳過唐風和韓江的臉龐,兩人清醒過來,季莫申要溜!於是兩人一起掏出手槍對準了季莫申。季莫申也掏出了槍,三人就這樣在顛簸的大海上對持着,季莫申開始明白,此時第一條路已經是不可能了。
韓江瞪着充滿血絲的眼睛,想一槍結果了季莫申的小命,可唐風卻小聲提醒他道:“季莫申一定知道很多內情,我們要抓活的。”
唐風說罷,衝季莫申喊道:“你已經逃不掉了,放下武器投降吧!”
“讓我考慮一下!”季莫申說完,海面上猛地掀起一陣巨浪,他險些摔倒,一個趔趄,他扶到了身旁的那個箱子,那個裝有盧舍那佛頭像的箱子,季莫申他在考慮,但不是考慮投降,而是在想着如何脫身,沉默的三分鐘後,海面上又是一陣風浪,季莫申已經打定了主意,他衝唐風說道:“唐風,你們不就是想要佛像和玉插屏嗎?玉插屏已經在你們手上了,現在我把這個佛像也給你,你放我一條生路。”說着,季莫申提着箱子站了起來。
“不可能!你不要癡心妄想了,你只有一條可以選擇——就是投降!”
季莫申冷笑了兩聲,然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冰冷的黑色大海,道:“呵呵,投降?除了這個,我還有一條路,就是抱着沒藏皇后的頭顱一起沉入大海。”說完,季莫申向後一仰,抱着那個箱子一起沉入了冰冷的大海。
“砰!砰!”海上響起了兩聲沉悶的槍響,唐風和韓江誰也沒料到,季莫申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等韓江扣動扳機的時候,一切爲時已晚,季莫申和那個箱子已經沉入了海中。
唐風和韓江失望地對視了一眼,望着黑色的大海和海面上擴散開來的血水,兩人一時竟不知所措。
6
遠處的海面上,又響起了馬達轟鳴聲,一艘巡邏艇由遠及近,很快趕到了唐風和韓江近前,兩人擡頭望去,是葉蓮娜!
“發生了什麼?伊凡諾夫和季莫申呢?”葉蓮娜衝唐風和韓江喊道。
韓江不知怎麼回答,他看看唐風,唐風只好開口對葉蓮娜道:“伊凡諾夫死了,季莫申也抱着那個箱子跳海了。”
葉蓮娜看到海面上的血水時,就已知大事不好,但聞聽伊凡諾夫死了,葉蓮娜的眼睛還是禁不住溼潤了。
葉蓮娜強忍住淚水沒有落下來,轉而對韓江說道:“韓,我來晚了,不過,我給你帶了個人來。”
葉蓮娜話音剛落,一個穿着潛水服的人從巡邏艇的船艙裡鑽了出來,韓江一眼便認出來了來人正是趙永,他又驚又喜,跳上巡邏艇,使勁拍了一下趙永的肩膀,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到的彼得堡?”
趙永埋怨道:“你們這些天一直不跟家裡聯絡,我以爲你們出事了呢,所以首長就派我來救你!”
“我們在彼得堡九死一生啊!不過,你來了就好了,你現在的任務不是救我,是去把那個箱子撈上來。”
“你看我這身裝備,早換好了,葉蓮娜就怕你們會掉到海里去。”
唐風見到趙永也很高興,但他對趙永撈上那個箱子心裡沒底,不無憂慮地問趙永:“現在海面上風浪這麼大,海水冰冷刺骨,你能撈出那個箱子嗎?”
趙永自信地說道:“我剛纔查了這兒的水文資料,這兒的海牀不算深,應該沒問題,不要忘了我原來是幹什麼的。”
唐風這纔想起來,趙永以前是海軍陸戰隊的蛙人,他這纔對趙永有了幾分信心,趙永戴上氧氣罩時,唐風忽然想到了什麼,忙叮囑道:“你要小心,萬一那個季莫申沒死,你務必捉活的。”
“沒死?不可能吧!”趙永搖搖頭,“他沒潛水服,這麼長時間早就該完蛋了。”
“我是說萬一!”唐風道。
“萬一……”趙永點點頭,“我有這個!”說着,趙永握着一把匕首,戴上氧氣罩,跳進了冰冷的海水。巡邏艇上的大探照燈照在趙永跳下去的海面上,衆人都在焦急地盼望着趙永和那個箱子浮出水面,但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趙永沒有浮出來,那個箱子也沒有浮出來。
終於,趙永躍出了水面,唐風和韓江趕緊將他拉上巡邏艇,只見趙永嘴脣青紫,渾身瑟瑟發抖,韓江忙給趙永披上厚厚的大衣,等趙永好不容易恢復過來,唐風急切地問道:“怎麼樣?發現了什麼?”
趙永搖搖頭,道:“水下太冷,能見度也很差……”
衆人聞聽,無不失望,但是趙永恢復體力後,要求再次下水,韓江思慮再三,還是同意了趙永的請求,於是,趙永又一次跳進了冰冷漆黑的大海。
這一次,趙永在水下的時間更長,衆人的心全部懸了起來,唐風望着黑色的海面,只覺一陣眩暈,“萬一季莫申沒死,萬一水下有史蒂芬的人,趙永可……”唐風胡思亂想的時候,水面起了變化,就在探照燈照射的海面上,一個東西突然浮出了水面,“那是什麼?”唐風附在巡邏艇的欄杆上朝下望去,那是……是一個人!不!是一具屍體!唐風突然睜大了眼睛,他認出來了,那人身上正是季莫申的衣服,但是他看不清那人的臉。
韓江和葉蓮娜將那具屍體拖上甲板,唐風仔細辨別,那是一張被海水漲腫的,已經有些變形的臉,但不論這張臉如何改變了形狀,唐風還是認出了,這具屍體正是季莫申!這顆聰明的大腦,卻被邪惡的慾望所充斥,讓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季莫申的屍體被擡了下去,可是趙永還沒浮出水面,衆人不免更加焦急,又過了好一會兒,水面起了更大的變化,先是一個箱子緩緩浮出了水面,漂浮在海面上,緊接着,趙永也浮出了水面。
7
第二天上午,阿斯托里亞飯店的客房內,唐風、韓江、樑媛、趙永、徐任宇、葉蓮娜和馬卡羅夫一起圍坐在豪華的客廳內,他們中間的茶几上,正是那個從冰冷海底打撈上來的箱子。
唐風看看韓江,韓江衝他點了點頭,於是,唐風伸出有些顫抖的雙手,慢慢打開了面前的箱子,裡面是一些雜亂的海綿,因爲箱子在海水裡浸泡的時候太長,大量的海水滲進了箱子裡,幸虧有這些海綿吸附了大量的海水;剝去雜亂的海綿,裡面是一個大塑料袋,透過塑料袋,唐風已經可以模模糊糊地窺見那件絕美的盧舍那佛頭像了,這是一種朦朧的美,就在唐風陶醉在這種朦朧之美時,他也注意到了大塑料袋裡滲進的海水。
唐風不知道滲進塑料袋的海水對佛像有多大損傷,這尊西夏王朝的佛頭像已有近千年的歷史,它真的是沒藏皇后的頭像嗎?巨大的好奇促使唐風迅速地打開了大塑料袋,一尊完好的盧舍那佛頭像靜靜地佇立在衆人面前。
“這就是沒藏皇后的頭像嗎?”樑媛輕輕地問道。
沒有人回答,可就在樑媛問完這句話後,衆人面前的佛像開始發生變化,一條細小的裂縫從佛像頭部一點一點延伸下來,緊接着又是一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越來越多的裂縫從佛像頂部向下延伸,唐風注意到了佛像正在發生的變化,他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他本能地想要阻止這尊美麗佛像的毀滅,他伸出了雙手,可就在唐風的雙手要觸到佛像時,佛像徹底裂開了,“嘩啦——”一聲剛纔還散發着東方神秘氣息的佛像,瞬間便化爲了一堆殘破的陶土。而在佛像之中,一個恐怖的人頭骨驚現在衆人面前。
“沒藏皇后的頭骨?!”樑媛驚叫道。
衆人圍攏過來,仔細觀瞧面前這尊因爲年代久遠而有些發黃的頭骨,頭骨的頸部和眼眶的位置被人有意用膠帶封了起來,唐風不知道這是什麼人乾的?又是爲了什麼?這時,具有豐富解剖學經驗韓江、葉蓮娜和馬卡羅夫幾乎異口同聲的驚道:“這真的是一尊女性的頭骨。”
“季莫申曾經說過,科茲諾夫在黑水城發現這尊佛像時,佛像已經裂開,頭像也有裂縫,他將佛像帶回彼得堡後,專家鑑定了佛像中的屍骨,是一具來自東方的女性遺骨,根據佛像周邊的隨葬物品,季莫申認爲這尊佛像中的遺骨就是沒藏皇后,看來季莫申說的都是真的,只是……”唐風頓了一下,又道:“只是季莫申說佛像中的遺骨在衛國戰爭時丟失了,可我們卻在鮑里斯教授的墓中發現了那具沒有頭骨的遺骸,現在又找到了這個頭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他撒了謊!”趙永道。
“不!我覺得季莫申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撒謊。他還說過後來有人在冬宮的庫房內發現了這尊頭像,而發現這尊頭像時,原本已經裂開的頭像卻是完好的,於是,冬宮又將這尊佛像擺到了中國館中展出。”唐風說道。
葉蓮娜肯定了唐風的說法:“關於這尊佛像,我上午已經問過冬宮的工作人員,他們的說法和季莫申的說法一致。”
“也就是沒藏皇后的遺骨並沒有丟,有人找到了沒藏皇后的遺骨,並將這尊佛像又修復了。”韓江推斷道。
唐風點點頭,道:“那麼,最有可能做這一切的會是誰?”
“你是說米沙!”馬卡羅夫驚道。
“是的,除了米沙,還會有誰?衛國戰爭時,佛像裡的遺骨可能是丟了,但後來被米沙找到了,於是,米沙試圖修復這尊佛像,他沒有找到當年裂開的佛像身體部分,只修復了這尊頭像,你們看,現在佛像裂開的地方都是當初米沙用某種特製強力膠水修補的地方。而至於沒藏皇后那具沒有頭骨的遺骸,則被米沙一直珍藏着,並最終帶進了他的墳墓,當然,季莫申也可能知道這些事,因爲將沒藏皇后遺骨放進墳墓的並不是米沙自己,而是季莫申。”唐風解釋道。
“米沙竟然珍藏着無頭的遺骸,真是個怪人!”樑媛覺着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唐風笑了笑,道:“也不奇怪,因爲他和季莫申都愛上了這具骨骸。”
“愛上骨骸?!”衆人驚道。
“當然,更準確地講,應該是他們愛上了沒藏皇后,一個已經死去近千年的女人,一個歷史上的人物。而也許正是季莫申和米沙有着同樣的癖好,米沙纔會將他所知道的關於玉插屏的許多秘密告訴了季莫申。”唐風又解釋道。
韓江聽了唐風的解釋,拍拍唐風的肩膀笑道:“唐風,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連這個都能想出來。”
唐風撇撇嘴,道:“你要不相信就算了,從某種程度上說,米沙和季莫申不論人品如何,他倆都是天才,天才的某些癖好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同樣,天才也有一些東西是相通的,比如說瘋狂,只不過季莫申的瘋狂讓他步入了歧途。”
“我看你也是天才,季莫申不是說很欣賞你的才華嗎?還想拉你入夥呢?”樑媛戲謔地說道。
唐風有些尷尬地笑了兩聲,剛想開口,韓江倒搶先衝樑媛說道:“可他沒有季莫申那種獨特癖好,他喜歡想你這樣活生生的美人。”
韓江的話,讓樑媛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
8
徐仁宇聽得有些不耐煩了,對唐風道:“現在不是你們談情說愛的時候,既然這個佛像是米沙修復的,那麼這頭骨上綁的膠帶也是他乾的嘍?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還有,季莫申拼命要搶這尊佛像,難道僅僅是爲了他那獨特的癖好嗎?”葉蓮娜也問道。
唐風看看綁在頭骨頸部和眼眶上的膠帶,他也不知米沙爲什麼要在頭骨上面綁這些膠帶,還有……還有季莫申爲什麼要搶這尊佛像呢?但是當唐風伸出微微顫抖地雙手,捧起這件頭骨時,他似乎開始明白了,他感到這件頭骨超出了它本身該有的重量,他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頭骨,裡面發出了一些輕微的聲響,“裡面有東西?”唐風驚道。
衆人互相看看,每個人的目光裡都充滿了疑惑,唐風小心翼翼地扯去了頭骨眼眶上的膠帶,透過黑洞洞的眼眶,唐風發現裡面確實有個東西,但是他無法判斷那是什麼,終於,當他扯去頭骨頸部的厚厚膠帶後,一個黑色的筆記本掉了出來。
唐風迫不及待地翻開了這個筆記本,他的手抖得越發厲害,但是他在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也許,也許這裡面就隱藏着自己迫切想知道的秘密。
唐風匆匆翻看了一下這本足有幾百頁的筆記本,他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將筆記本傳給其他人,平靜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我現在總算知道季莫申爲什麼非要得到佛像了?”
“爲了這個筆記本?”韓江反問道。
“是的,你還記得在碼頭上的那個廢棄船廠裡,我曾問過季莫申有什麼東西和玉插屏一樣重要,以至於他非要得到?他說是他老師的命!我當時沒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我現在明白了,這個筆記本就是他老師的命,米沙也正是因爲這個筆記本而被季莫申一夥害死了。”
“筆記本要了米沙的命?”馬卡羅夫不解。
唐風解釋道:“我剛纔粗粗翻看了這個筆記本,筆記本上字跡很潦草,書寫隨意,沒有一定的格式,完全是想到什麼,就記下什麼!還有大量塗抹修改的地方,甚至有些地方新的文字直接寫在了老的文字之上,而且米沙使用各種不同的文字,除了俄文,還有英文,法文,中文,更有晦澀難懂的西夏文,以及其它一些古老的東方文字。所以我現在也不能完全讀懂,但我隱約感到這筆記本一定記載了很重要的信息,以至於季莫申、史蒂芬一夥非要得到它。那麼,這些重要的信息是什麼呢?季莫申在廢棄船廠裡還說過‘即便是四塊玉插屏都找到了,想要找到瀚海宓城也不會一帆風順,也會走很多彎路,因爲快一千年了,歷史的變遷會改變很多,很多,所以還需要一樣東西,才能帶我順利地找到瀚海宓城!’他的話很有道理,也提醒了我,是啊!快一千年過去了,歷史會改變許多許多東西,瀚海宓城從沒有人能找到它,現在光憑四塊玉插屏就能順利找到它嗎?畢竟玉插屏是古人留下來的,季莫申一直苦苦尋找的另一樣東西,就是米沙的筆記本,因爲這個筆記本上記載了米沙幾十年來關於玉插屏,關於玉插屏背後秘密的研究成果,包括他在科考隊的一些經歷,甚至米沙當年在科考隊失蹤後,有可能找到了沙漠深處的瀚海宓城!季莫申曾經說過我們都知道的太少,而米沙知道的太多,所以,這就是季莫申非要得到這個筆記本的原因。”
“如此說來,米沙是最接近謎底的那個人,也很可能是唯一到過瀚海迷城的人,可惜他卻死了!”徐仁宇不無遺憾地說。
葉蓮娜翻了翻筆記本道:“這樣就能解釋彼得堡發生的一切了,八年前,季莫申知道了冬宮地下室的秘密,並想進一步得到米沙的筆記本,但是米沙發覺了季莫申的險惡用心,季莫申於是先下手,害了米沙,但是米沙也並非沒有防備,他很早以前就將自己的筆記本藏在了沒藏皇后的頭骨中,然後,又將頭骨封在佛像裡。八年來,季莫申一直在苦苦尋找這個筆記本,他認爲筆記本很可能就在米沙曾經工作過幾十年的冬宮裡,可是他卻怎麼也找不到,他萬萬沒有料到米沙會把筆記本藏在佛像中,直到唐風對他說在冬宮看到了幽靈,並說到那天夜裡佛像在展櫃中消失的情況,季莫申這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所以我們第二天晚上在走廊上聽到的腳步聲就是季莫申,那次他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想在次日夜裡盜走佛像,然後殺死他的老師,順便將佛像失竊嫁禍於米沙,只可惜他沒想到我們又闖進了冬宮。”樑媛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
唐風沉思片刻,卻道:“第三天夜裡也許是幽靈米沙有意引導我們進入了冬宮。”
“我們也可能是米沙有意引導進入的冬宮。”韓江聽了唐風的話,嘴裡喃喃地說道。
9
大家陷入了一陣沉默,葉蓮娜最後打破沉默,說道:“好了,彼得堡的事情基本上搞清楚了,大家都很累了,趕緊抓緊時間休息……”
韓江卻打斷葉蓮娜的話,說道:“不!我們在彼得堡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弄清,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將軍’究竟是誰?”
唐風也說道:“嗯!季莫申在船廠裡曾經說過,他比史蒂芬更早爲將軍效力,他還勸我們不要和將軍對抗,說我們是鬥不過將軍的,我想這個將軍可能就是那個神秘組織的幕後黑手吧!”
“將軍?”葉蓮娜疑惑道,同時扭頭看看了身旁的馬卡羅夫。
衆人一起朝馬卡羅夫看去,一下把馬卡羅夫看毛了,老馬從沙發上蹦起來,道:“你們看我幹嗎?將軍多了,又不是就我一個!”
“但知道這件事的將軍可不多!”徐仁宇忽然陰陽怪氣地說道。
馬卡羅夫一聽就急了,道:“也許這個什麼狗屁將軍只是個綽號,並不是什麼真正的將軍!”
唐風衝馬卡羅夫笑了笑,道:“老馬,我們當然不懷疑你。我們只是想搞清這個將軍是個什麼人?”
“我也想弄清楚!可這應該怎麼查?”馬卡羅夫眉頭緊鎖。
韓江想了想,對馬卡羅夫和葉蓮娜說:“這個問題倒讓我想起來了伊凡諾夫找來的那份關於米沙的文件。”
“文件?你是說缺失的1964年?”葉蓮娜驚道。
馬卡羅夫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你們還是懷疑克格勃內部出了問題。”
“是的,克格勃內部應該還有人,甚至不少人或多或少知道當年的事,知情人當中很可能就包括這位將軍。”韓江推斷道。
“韓江,你這樣分析還是太草率了,季莫申也許是在誤導我們,也有可能就想父親說的,‘將軍’只是個綽號。”葉蓮娜不相信韓江的判斷。
“好吧!葉蓮娜,我不跟你爭,我也只是推測,不過,有一件事你要幫我去查。”韓江請求葉蓮娜。
“查什麼?”
“就從那份文件查,從缺失的1964年查,雖然我不太懂俄文,不過我也看明白了關於米沙的那份文件,那份文件的每一篇報告下面都有一個落款,也就是派去監視保護米沙的克格勃特工的姓名,去找到他們,看看這些人有沒有嫌疑,特別是找到缺失的1964。”韓江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葉蓮娜輕輕哼了一聲,道:“你現在倒給我指派起任務來了,你知道把那些人查一遍需要費多大功夫嗎?而且這裡面很多人也許早已經不在了,永遠查不到了,更別說那個缺失的1964,也許1964年的報告就是丟失了,克格勃丟失的文件多了,特別是蘇聯解體的那段時間,丟失的文件和槍支彈藥太多了,很多原來的特工都下海經商,或是出國去了,帶走了許多有價值的文件。”
韓江一看葉蓮娜衝自己發起了脾氣,趕忙安慰葉蓮娜:“別抱怨,我也是沒辦法,也許你一去查,就查到了是誰,我相信你一定會有好運氣的。”
葉蓮娜非但沒消氣,反而衝韓江嚷道:“你說得輕鬆!我們假設你的推測有道理,負責保護米沙的特工人裡面有人有問題,但他也可能只是個小角色,我們還是找不到將軍。”
葉蓮娜說完,還沒等韓江開口,馬卡羅夫搶先說道:“韓江,你的懷疑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葉蓮娜說的也有道理,所以調查可以,但是你不要對這條線抱太大希望,據我所知,克格勃的特工被派去保護像米沙這樣的人時,是不允許打聽任務之外的事,所以即便葉蓮娜找到那些特工,也不要奢望能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10
韓江聽了馬卡羅夫的話微微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葉蓮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想那麼多了,你放心,這個事我會去調查的,現在你們的任務是抓緊時間休息。”
韓江苦笑兩聲,道:“休息?我們沒有時間休息了,從季莫申所瞭解得情況看,我們的對手比我們瞭解的多得多,我們不知道他們還知道多少?但我知道我們已經落後了,所以我們要搶時間,搶在他們前面,弄到全部玉插屏,找到瀚海宓城。”
“是啊!我們得趕緊帶着玉插屏和米沙的筆記本回去,否則伊留金上校也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唐風也同意韓江的意見。
葉蓮娜輕輕嘆了口氣,道:“不錯!你們的判斷很準確,來之前,我剛剛得到消息,因爲伊凡諾夫犧牲了,總部又啓用了伊留金,讓他戴罪立功,他是不會讓你們帶着玉插屏離開彼得堡的。”
“啊——”葉蓮娜的話讓衆人都吃了一驚,樑媛驚道:“那我們現在在這裡,豈不是很不安全。”
“是很不安全,不過我在這兒,伊留金暫時不敢把你們怎麼樣,但是如果你們想帶着玉插屏走,可就不那麼容易了。現在,既然你們不想休息,那我就對你們說說我的計劃。”葉蓮娜停了一下,環視衆人又道:“如果你們想帶着玉插屏平安離開彼得堡,就得聽我的安排,這點有誰有意見嗎?”
趙永看看韓江,樑媛看看唐風,誰也沒說話,葉蓮娜接着說道:“好,既然大家沒意見,你們也不需要休息,那就聽我的,事不宜遲,首先,你們不能一起走,一起走人太多,目標太大,我的意思讓趙永和樑媛你們倆先走,比如你們可以飛去**,因爲伊留金沒見過你們,你們也不要帶玉插屏,這樣我想伊留金應該不會爲難你們;然後韓江,你和唐風,徐博士一起走,至於你們怎麼走,等我的安排。”
“葉蓮娜,我也要跟韓江和唐風一起走!”馬卡羅夫忽然插話道。
“父親,你年紀太大了,不能再去冒險了,季莫申已死,殺害維克多的兇手也算是得到了報應,你應該安享晚年了。”葉蓮娜勸道。
“不!葉蓮娜,殺害維克多的真正凶手並沒抓到,所以我還不能休息……”馬卡羅夫執拗地說着。
葉蓮娜無奈地搖搖頭,不等馬卡羅夫嘮叨完,就對韓江囑咐道:“那我父親就交給你了,你可得保證他不能掉一根毫毛。”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父親就不會出事。”韓江信誓旦旦地打了保票。
“還有,玉插屏和米沙的筆記本你們隨身帶走,但是這個破碎的佛像,以及沒藏皇后的頭骨,你們不能這樣帶着走,過不了機場的安檢。等你們回到國內,我再給你們一起寄過去,包括那具屍骨,我有專門的渠道郵寄,不會有人檢查我的包裹,只要你們那邊不會出問題,就一定能收到,不過,你需要給我一個可靠的地址。”葉蓮娜對韓江說道。
韓江沒想到葉蓮娜竟然想的如此細緻,什麼都替他考慮好了,他略思片刻,最後,在一張卡片上給葉蓮娜留了一個他認爲可靠的地址,然後,韓江讓徐仁宇把那個地址又用俄文寫了一遍,才遞給葉蓮娜,葉蓮娜仔細觀瞧,韓江留的是一個北京的地址,收件人是“陳子建教授?”葉蓮娜輕輕讀出了這個名字。
韓江解釋道:“陳子建教授是我國著名的人類學家,我以前和他打過交道,他很可靠,你將東西寄給他就行了,寄之前,不要忘了通知我一聲。”
葉蓮娜收起卡片,道:“好的,你放心,應該不會有問題的。下面得事由我來安排,你們就呆在這,千萬不要出這個門,等我回來。”葉蓮娜說完,匆匆離開了這間客房。
11
下午天快黑時,葉蓮娜又回到了阿斯托利亞斯飯店的客房,拿出了六張機票,兩張是給趙永和樑媛今晚經莫斯科轉飛**的機票,四張是明天下午回北京的機票。
韓江對趙永叮囑了多時,回頭一看,樑媛還在跟唐風卿卿我我,似有說不完的情話,於是,韓江干咳兩聲道:“快點啓程吧,時間不早了,回**後,記得替我問候你父親,另外,趙永會有些問題要請教你父親。”
樑媛點點頭,這才和趙永上了路,葉蓮娜一路暗中護送他倆上了飛機,直到看見飛機起飛,才長舒了一口氣。離開機場時,葉蓮娜還是發現了伊留金的人,他不禁爲第二天韓江和唐風他們捏了一把汗。
唐風和韓江徹夜未眠,又熬過了一上午,這才和馬卡羅夫、徐仁宇擠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機場而去,韓江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不住地盯着後視鏡,他想從後面的滾滾車流中,發現葉蓮娜的倩影,他知道葉蓮娜一定要在附近,暗中保護着他們,但是他卻總覺着後面似乎有一雙不友好的眼睛在盯着他們。
突然,韓江的手機響了,葉蓮娜的電話,“不要去機場,到火車站乘國際列車。”葉蓮娜說完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韓江不解其意,但是他很快想到了伊留金,他決定按照葉蓮娜的囑咐做,於是,他趕忙回頭對徐仁宇吩咐道:“對司機說不去機場了,去火車站。”
徐仁宇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只得照辦,於是,出租車繞了個大圈,又折向了火車站。
四個人混在火車站的人流中,來到了站臺上,韓江不停地向四周張望,既是防止伊留金的出現,也是防備史蒂芬的攻擊,更是希望看到葉蓮娜的倩影。
四人被人流裹挾至站臺的偏僻處,馬卡羅夫看看這裡,來往的人不多,也便於觀察,正好有一個長椅,他衝韓江點了點頭,於是,四個人便在這兒坐了下來。
唐風、韓江、徐仁宇和馬卡羅夫緊張地注視着周圍,韓江忽然瞥見不遠處站臺上有一個賣煙和飲料的小攤,於是,他走過去,指了指小攤上的一盒“萬寶路”,小販一比劃,然後用半生不熟的英語報出價錢,韓江正在付錢之時,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穿着入時,濃妝豔抹的漂亮女郎,也來買菸,韓江扭頭看了一眼那女郎,女郎戴着一副大墨鏡,墨鏡遮住了女郎大半張臉,但韓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身旁這位濃妝豔抹的漂亮女郎正是葉蓮娜,他剛要開口,葉蓮娜摘取墨鏡,衝他使了個眼色,韓江馬上心領神會,待葉蓮娜離開,他點着一支菸,環視周圍,見沒有可疑之人,這纔跟上葉蓮娜,來到車站的僻靜處。
韓江一見葉蓮娜,便嬉笑道:“我還從沒見你打扮成這副摸樣,正像是某個電影明星。”
“還像某個大人物的情婦?你是不是還這麼想?”葉蓮娜沒好氣地瞪了韓江一眼。
“不!我可沒這麼想,你在我心中永遠是美麗的化身……”
“行了!這類話伊留金和伊凡諾夫都對我說過。”
“好吧,說正經的,你爲什麼叫我們到火車站來。”
“因爲伊留金正帶人往機場趕呢!”
“哦!看來我們不容易走了。”
“這是四張回北京的車票,你們放心只要你們離開彼得堡,伊留金拿你們沒有辦法,他不敢向總部彙報,要求在半路檢查你們。”說着,葉蓮娜將四張車票遞給韓江。
“那就好!咱們隨時保持聯絡,車票和機票的錢我會給你報銷的,呵呵。”韓江笑道。
“誰要你報銷了?別嬉皮笑臉的,你要明白,我替你們擋住了伊留金,接下來,就全靠你們自己了。”
“你是擔心史蒂芬那夥人?”
“是的,這幾天我們全城搜捕,也沒抓到他們,他們在冬宮露了一面後就再沒露面,像是人間蒸發了,但我想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明白了,我拜託你的事,不要忘了。”
“當然不會忘,如果沒事,我要走了,我不能在這呆久。”
葉蓮娜說着,就要離開,可等葉蓮娜走出幾步,韓江又喊住了她,葉蓮娜回頭,望着韓江,問:“還有事嗎?”
韓江急追幾步,走到葉蓮娜近前,一把摟住葉蓮娜的腰肢,含情脈脈地輕聲說道:“沒什麼事,我只是……只是有件事要告訴你,新年前夜你準備的晚餐,是我在彼得堡最值得回味的一頓晚餐。我希望還有機會品嚐到你的美味佳餚。”
“一定有機會的。”葉蓮娜注視着韓江,輕輕地說道,說完,兩人緊緊擁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