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芳望見李真信上寫道:
“李真自知哥哥李繼昌對不起大公主趙賢肅,拒駙馬一事使得皇家顏面丟盡,自己作爲妹妹臉上也過意不去,若勉強和德芳在一起,以後着實難堪,也不會有好日子。何況李真生來脾氣倔強,這種日子一天也過不得,自此便和德芳別過,以後永不見面。”
德芳見李真竟然獨自走了,望着那封信惆悵不已。這信上所說不就是要分手嗎?而且,並不是因爲感情不和而分手。
片刻,德芳卻忽然的覺得,這纔是李真本人的性格,當機立斷,不拖泥帶水。若是昨天晚上,她在花園中那樣愁眉苦臉的,倒不可愛了。
但是可愛就好,幹嘛要分手呢?
吃飯的時候,德芳來到惜陰堂,把李真獨自走了的事和大家說了。
大駙馬府中的衆人聽到李真竟然走了,都不由得嘆息。
大公主趙賢肅遇到這樣的事,也是上下的難辦。
傍晚十分,慕容德道來到房裡想勸慰德芳,畢竟他們兩個是義兄弟。
德芳邀請德道:“兄弟,陪義兄喝兩杯。”
夜晚很晴,月朗星稀,稍顯寂寞。
德芳和慕容德道兩人坐在大駙馬府中花園中的亭子裡喝酒談天。
德芳恍然想起了李真,嘆息情感讓人傷心,便問慕容德道對自己的妹妹趙賢靖如何?
他言下之意,如果慕容德道對賢靖有意,自己就撮合他們倆個,成就一段佳話,別再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慕容德道早意識到公主趙賢靖對自己有意思,但自己卻不能接受。他對德芳道:“實不相瞞義兄,我心裡早就記掛着一個人。這個人,我們已經認識了很久了。”
德芳聽罷,尋思像德道這樣標緻的人,想必早就有心儀的人也不足爲奇,只不過他不是在大相國寺一直修行嗎?怎麼的能遇到姑娘呢?
德芳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能不能跟本王說說看。反正我這裡也是被情所困。倒不如聽到你的幸福後,心情能好一點。”
慕容德道道:“自然能跟王兄說,說不定我說出來,王兄還能幫我呢!”
德芳淡然的笑笑,仔細的聽他說。
原來,慕容德道在孝明皇后指定爲德芳的義弟之後,一直在大相國寺裡面修行,等到十三歲的時候,在大相國寺裡面遇到一個皮膚微黑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雖然貌不驚人,但經常由家人陪伴來大相國寺上香,每次來,必定有很多人看護,看出來,她的家世定然不凡。
幾回之後,慕容德道因爲和這小姑娘都是小孩子,在大相國寺難免頑劣不安份,逐漸的熟識起來,才知道她竟然是後唐主李煜的女兒,名字叫做李思家。
李思家不但人聰明善良,而且詩文都很好。
轉眼幾年,慕容德道和李思家的感情加深,終於私定終身。雖然慕容德道相貌俊美,而李思家則形如李煜微黑而稍胖,但青梅竹馬的感情始終在這些外在的條件之上。
慕容德道意識到今年即滿了孝明皇后定下的十二年的期限,便對父親慕容延釗提出要娶後唐主李煜的女兒李思家爲妻,
慕容延釗聽罷兒子要娶喪國之君的女兒,頓時大怒,並不同意。
慕容德道正在躊躇之際,聞聽義兄八王爺的華國夫人中毒,便來南清宮解毒。以至於,從那以後,一直跟隨着德芳去了雁門關。自己和李思家的事也就暫時的放下了。
德芳聞聽到此處,得知慕容德道和賢靖有緣無份,就對慕容德道道:“感情的這件事,千萬要主動些,幸福可能隨時都會溜走。莫等得人都走了,纔想起來珍惜。”
慕容德道知道德芳這句話是暗歎他提醒自己,便點點頭,意思是說已經受教了。
德芳和德道兩個人喝得正上癮,忽然見賢靖正和寶俠兩個人追逐打鬧,甚是歡快。
“嘿嘿,石蛋子,你打不着!”
寶俠正在追着打賢靖,但是隻是舉着手,不肯下手。
德芳在一旁看着寶俠,發覺他這這狀態實在有些不對啊!
事實上,德芳早就覺察到寶俠有些不對,這種異狀是寶俠和賢靖一同捉住蕭桐那日後便呈現出來的。
德芳思略道,寶俠平時在吃飯時,動作十分的機械,眼神十分的麻木,這一切都證明他魂不守舍。什麼事情弄得這個身體壯實,武功高強,思想單純,正在青春期的少年魂不守舍呢?
其結果很可能就只有一個。
愛情?
難不成寶俠和賢靖在這些天內情竇初開,日久生情?
依照賢靖開朗的個性和惟人惟親的態度,加上寶俠單純的頭腦,這結果是非常可能的。
寶俠這小夥不錯,可大宋這個門當戶對的封建年代,依照他一個鐵匠的兒子的身份和賢靖的公主級別,簡直天差地別。
看看賢靖的哥哥姐姐的配偶,大駙馬王承衍,大王嫂曹玫,自己的妻子焦愛,縱然是若即若離的白芍藥李真,哪個不是出身不凡?
雖然自己深明事理對出身並不在乎,只要他們倆個願意便可。但太宗皇帝呢?李皇后?大哥,大姐,整個趙氏皇族,他們說話纔算數。
要讓寶俠和賢靖兩個鸞凰成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就好像是慕容德道和李思家一樣。
德芳心中嘆道:年輕人就是容易衝動,玩着玩着就情不自禁的好起來,其實到頭來什麼都不懂。寶俠和賢靖的關係也只能慢慢觀察,慢慢的發展。
德芳想到此不願再想寶俠和賢靖這團亂麻,他要考慮一下下面的事。
慕容德道是個心思機敏的人,他見德芳躊躇,問道:“義兄,你以下,有什麼打算。”
德芳想了想,道:“且行且珍惜吧。”
德道聞聽,知道義兄心裡是個有主見的人,自己也許不必那麼擔心。
德芳心中有愁,難免多喝一些,德道自然不會推辭。以至於兩個人喝到夜深人靜方纔散去。
第二天一早,大駙馬早早的起來,忽然一個侍衛遞來了一封信。信是德芳留下來的。
德芳在信上說,已經把需要的事安排好了,獨自一人去尋找李真。但是至於到什麼地方去找李真,信上並沒有說清楚。
王承衍馬上召集大家來到惜陰堂,把德芳獨自告別出走的事與大家說了。
衆人聽得德芳也跑掉了,都大驚失色!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他一個人,也不會武功,真叫人擔心。
大公主趙賢肅唉聲嘆氣,心想德芳這到底是要幹什麼,非得讓自己牽掛才行嗎?
賢靖和賢玉兩個小姑娘,倒是覺得德芳這次私逃真是好玩,但他這次爲了李真走,不知道他回南清宮後怎麼向嫂嫂焦愛交待。
王承衍拿着德芳的書信,嘆氣道:“德芳真是一個癡情的男子,想天下能夠如此癡情的人,也就他和我兩個。我在這裡給他鼓掌,支持他把李真追回來。”
他說完,要求大家都給德芳鼓掌。
衆人聽得,都熱烈鼓掌。
慕容德道道:“德芳也給我留了信,信上安排讓小林子和我以及唐岷帶着紫雨石回東京,把紫雨石交回南清宮華國夫人。寶俠和二公主以及賢玉公主在大駙馬,等她們玩耍夠了,再回東京不遲。畢竟她們身在深宮,出來一次也不容易。”
王承衍覺得既然德芳都安排清楚了,這樣很好。自己再安排一些人在西京的周邊找找德芳,但估計德芳有意迴避大家,找到的可能性不大。只等他玩夠了也就回來了。
賢靖和趙賢玉聽得還能在西京玩幾天,都高興的拍手叫好。
衆人正說着關於德芳的事,楊八郎進來,他拱手抱拳,對王承衍辭行。
王承衍道:“代我向佘太君問好。不知道你需不需要隨從,我派些人跟你一起走吧。”
楊八郎道:“無須叨擾大駙馬,我一個人便可,母親等得着急,我快馬加鞭日夜趕路早些到地,好讓她放心呢。若是打擾駙馬府的人,恐怕煩勞他們。我倒是不好意思。”
王承衍聽楊八郎說的也對,楊家將哪個不是能征善戰,單挑的能力極其強,他一個人估計沒有問題,若是自己派些不及他的兵丁伴隨他,反倒是給他當了累贅。
王承衍想到這裡,客氣的把他送出大駙馬府。
楊八郎高大身材,揹着長劍,帶着粗布包裹的龍頭柺杖出了大駙馬府,乘船過了黃河,快馬加鞭的往北奔。
他心中唯恐母親佘太君惦記的緊,不顧時辰一直騎馬趕路,因此,當晚不知不覺的過了宿頭,進入了一條山道中。
天黑下來,月亮高升。羣鳥都回到了家中吃飽喝足的睡覺了。
楊八郎覺得肚子中又餓又渴,他本來就才十四歲,雖然長得身形高大,但是辦事還是略顯幼稚,欠缺考慮。
他騎在馬上,環顧周圍,見深山密林,有什麼地方能吃喝呢?難不成今夜就要在野地睡上一覺?天地溼冷,真苦煞了自己。
忽然,他隱約望見到林中閃爍着燈火,顯然有一個客棧來。
楊八郎打馬上前,見果然是一個兩層的客棧,甚是有些規模。他把馬綁在樹上,揹着寶劍,提着粗布包裹的龍頭柺杖走了進去。見裡面雖然寬敞,但沒有幾個人。
或許,因爲這客棧地處偏僻,也沒有多少的客源。
楊八郎揮手找來小二,要了一盤熟牛肉,以及一壺淡酒。
長相精明的小二,很快的給他拿來酒菜。
楊八郎飢渴難耐,也沒有考慮的太多,抓起了牛肉,提起了淡酒,匆忙的就開始吃喝,但沒等他喝兩口,就覺得頭暈腦脹,眼前一花,暈倒在桌子上。
“哈哈!把這大漢麻翻了。”
兩個夥計模樣的小子嬉笑着從客棧後面走了出來。他們隨手一翻,就把包裹在粗布裡的龍頭柺杖翻了出來。
兩小子見到這柺杖上面金光燦燦,鑲嵌滿珠寶,都讚歎道:是件寶物,沒想到這大漢身上還真有貨。
身材臃腫,留着八字鬍鬚的掌櫃走了出來,見到龍頭柺杖高興的不得了,在手中把玩道:“這柺杖賣掉,怎麼得也能買一處大宅子。”
兩個夥計問道:“這大漢呢!”
掌櫃冷笑道:“看他這大個子,定有力氣。用繩索捆了,賣到遼國當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