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王府，已是夜幕暗沉之時，府內燈火通亮，龍笙今日卻是出乎意料的晚歸。管家姜雲正翹首以待，見她歸來，深深呼出一口氣，忙張羅開來。
清影在飛鳥的攙扶下，緩緩朝內走去，偏着望着姜雲，“他今日不回了嗎？”冷淡的語氣，透不出絲毫的情緒。
“回王妃，傍晚時分宮中傳回話來，王爺可能會晚些歸來，讓王妃獨自用膳。”姜雲躬身回道。
“知道了！”音落，便不再看他一眼，徑直朝西院而去，笨重的身子，走得遲緩，燈火折射下的背影，仍舊是纖細單薄。
飛鳥默默地扶着清影，跟在她一側，時不時看一眼清影另一側的小蝶，偶爾掃過清影清冷的面龐。飛鳥黔首微垂，默然不語地小步隨着清影，今日小姐格外冷靜，安靜，特別是方纔離開葉府裡，對小蝶的那一記回眸，卻又隱隱透着風雨欲來的氣息，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回到寢房，清影緩緩矮下身坐下，飛鳥與小蝶二人立於清影身後，屋內氣氛十分壓抑，沉悶。終於，許久之後，冷冷的聲音在屋內響起，“怎麼，還不打算說呢？”
小蝶垂着頭，移了幾步，來到她面前，聲音微顫地問，“主子，你讓我說什麼？”
清影轉頭，凌厲的視線望向她，“小蝶在哪裡？”
飛鳥因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稍稍愣了下神，目光投向屋中站立的小蝶，一臉的疑狐的打量。
小蝶微擡起低垂的頭，對上清影墨玉般的眼眸，眼中一片真誠，“主子，你在說什麼？我就是小蝶啊！”緊緊的望着清影，生怕漏了一絲一毫的表情。
屋內寒意bi人，隨意坐於桌旁的女子，周身散發出懾人的氣勢，盯着她，“你到底是誰？”
兩雙眸子對上，一墨玉一琥珀，氣氛僵持着，互不相讓，半晌，一聲清亮的笑聲響起，“哈哈，果然不愧是她的女兒，放心，我並沒有惡意。”那人頭一偏，取下臉上的面具，一張美麗的容顏出現在她眼裡，清冷的眸子驀然大睜，急速收縮一下後，便恢復平靜如玉。
而方纔那抹神色，皆一一落入那雙琥珀色的眸中，眼眸深處閃過一道光亮，脣上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是不是挺眼熟的？”
黑眸卻愈加清冷，平靜得毫無波紋，“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我叫鳳傾舞，她是我姐姐，如你所見，是孿生的，聽聞你懷了身孕，特意趕過來瞧瞧外甥女的啊！”美麗的臉上掛着明豔的笑容，笑得眼微眯。
“鳳嗎？”似是無意識地低喃，不理會她一臉善意的笑容，語調不變地問道。“小蝶在哪？”
“她現在很安全，我不會對她做什麼的。”清影望着眼前與自己有絲微相似的面容，心下有些微微的懷念。
話落，鳳傾舞又接着道，“你是何時看出我不是真正的小蝶的？”清脆的聲音如珠玉般，若不是她親口承認，他人定以爲她是如花少女。
“不久，在父親大人生辰那天，我便有些懷疑了，通過今日你故意讓他將人帶走，我便知道，你絕對不是小蝶。”斜眼看着鳳傾舞仍是面帶笑容，不露一些破綻，便繼續道，“你太過愚蠢了，並沒有將事情完全瞭解清楚，有些事並不如你表面上看到的這些。”
而說這話的清影並沒有注意到，方纔她眼中在她說出愚蠢時閃現的殺意，臉上一派和善，“那你說說我沒觀察到的破綻是什麼呢？”
“第一，就今日的事而言，若是小蝶，面臨同樣的狀況，她會寧願把人殺了也不會讓別人帶走。第二，父親生辰那天，若是她，定會知道，那天也同樣是我的生辰，她是惟知此事的第五個人，而你卻隻字未提。第三，你可曾好好看過小蝶的臉？”淡淡的問仍是面不改色的鳳傾舞。
瞬間呆愣後，輕輕搖頭，待着清影繼續解釋，只見清影微微示意一旁面色有些焦急的飛鳥上前，對鳳傾舞道，“你看看她，瞧仔細了。”
鳳傾舞掃了立於清影身後的飛鳥一眼，下結論，“眼睛很像。”忽的，“等等……”仔細的瞧着，“原來如此。”
她們倆是雙生子，且長得一模一樣，小蝶長年住在藥神谷，或跟清影外出行醫，出了谷，她便會戴上面具，只有在與清影二人獨處時，便會呈現本來與飛鳥相同的面目。而鳳傾舞似乎是漏掉了這一點，自恃高傲慢的她只憑着隨意的幾眼，便做成了小蝶的樣子，雖她模樣毫無破綻，神態上也能入目三分，卻終是抵不過人性。
“
還有，我可不記得我娘姓鳳。”淡淡的語氣中滿是疏離，似要將兩人隔得更遠。
鳳傾舞卻不甚在意她的態度，仍是帶着笑意的道，“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你可知道你娘本名爲何？”
清影有瞬間的呆愣，曾記得，年少時，父親總是溫柔的喚孃親，“傾兒？”孃親所住的地方也提爲傾城閣，而師父則會親切的叫她，“小歌”，現在來糾於這個問題，她還真不知道呢。
清影的表情落入她的眼中，眼角微微上揚，“她叫傾歌，鳳傾歌！”
“你是指哪個鳳家？”
回首，卻見清影平靜的注視着她，鳳傾舞心下暗贊，“蕪陽鳳家，想必你沒聽說過吧！我們一直居於一隅，不曾四處走動，認識我們的很少。其實族人都很想讓你娘回去呢，奈何她是鐵了心的不願回。”
“是嗎？你是從什麼時候一直跟着我們的？”清影聽後，不爲所動，轉而問道。
“小姐，這個我知道。”一旁的飛鳥上前，打斷二人的談話，對清影道，“是老爺壽的前幾天，小蝶去了藥庫，回來後我就覺得怪怪的，有時候還有些默契不足，我還以爲是她太累了，不想，卻是他人。”
“你來到底有何目的？”她可不相信鳳傾舞是爲了來看自己腹中的胎兒而來的，在孃親在世時，她並未見過此人，或是，在她不曾察覺的時候，她偷偷來過？
“你該試着相信我的，我與你關係並不一般吧！我不會害你的。”
殷切的話卻讓她冷冷的一聲所打斷，“哼，有一個人跟你說了同樣的話，我現在還不能完全做到，更何況是你？”望着她的那雙墨玉般的眸中幽深清冷，語氣卻愈加寒了，“上次雁落谷，你也在吧！”
“我當時的確在，那兒離蕪陽不遠，瞧見天笙王爺躺在出口那裡，便將他帶到了軍營附近。”
清影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眼，不雅地打了個輕輕的呵欠，“我有些困了，你們自便吧！”
停頓後，語氣清冷，又似是對鳳傾舞說的，“你可以在府中留幾日，別太過分，還有，記住，把小蝶交出來。”
說罷，便輕輕移動有些笨重的身體，朝內屋走去，飛鳥看了眼鳳傾舞，忙跟上清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