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爲何這般看本王?”方纔用膳時便察覺到清影的視線古怪,膳後,龍夜實在忍不住乾脆問了出來。
“夜王爺今日是來當說客的嗎?”語含笑意,問得這般自然。
對上那雙如玉的黑眸,龍夜臉上的表情似是被拆穿般,有些彆扭,低聲道,“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我原以爲是爲龍笙而來。”將他的臉部表情盡收眼盡底,果然還是孩子。
“本王的確是爲皇兄而來,護你也就是護他,若你安在,他也就沒事。”
“夜王爺,你太高估我了,我也不過是名平凡的女子,無母儀天下之才,亦無統率三宮之智。世間美好的女子何其多,又何必非我無鹽不可?”
二人皆不言語,沉寂良久,龍夜一聲長嘆,“可世間只有一位汐國無鹽,也只有你能配得上皇兄那般完美的人了。當初我又何嘗不是迷上你那一瞬間的風華,若不是皇兄對你用情至深視你爲惟一,我又怎會這般輕易放手。”
清影聞言,微微展脣,“原來,你早已識破我的身份了。我還在苦惱,該何時告之於你。”
“嗯,在皇宮初見皇嫂時,我便有所懷疑了。雖當時氣質不同,可眉目卻是十分相似,我一直在暗暗查訪,直到那日,我來接小薇回府,無意中看到你露出了初見時神似的眼神,便一眼認出了你,只是,爲時已晚!”似感慨,似遺憾又似哀傷的語氣敘述着他已逝去的愛戀,還未開始,便已結束。
清影淡淡的看着他,語氣中雖是無限沉痛,可眼裡卻無絲毫傷痛之色,心下暗思,瞭然,“你那不過是無知的迷戀罷了,那你與小薇?”
聽清影談及家中那人,眼中浮現淺淺的溫柔,“小薇很可愛,有她在,以後會添不少樂趣。”
清影有絲欣慰,“那我也放心了,我待小薇如妹子般,你可不能欺負了她。”
“我哪能欺負得了她啊,我。”突然停了下來,有些惱火地看着朝着他微笑的美人,“皇嫂,你又故意轉移話題。”
清影面上呈無辜狀,有嗎?
龍夜本來還帶對清影的尊敬之意,這時有些狠鐵不成鋼地道,“皇嫂,皇兄那般待你,你爲何不能對皇兄暢開心胸一回?”
清影方纔明朗的面色淡下來,回覆了清清冷冷,“我與他是斷無可能的,我給不了他傾盡身心的愛戀,他亦給不了
我想要的自由和惟一,這樣的兩人如何會幸福?我不是他的賢妻,他亦不是我的良人。”
龍夜呆愣住了,瞪着明亮的雙瞳,“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在他身邊,一心想離開,對不對?”見清影點頭承認,不由得怒火中燒,眼中燃起明亮的火焰,“那你爲何要來招惹他,你爲何要將他全部心神帶走之後棄之不顧,爲什麼?”聲音不由得提高,全然不顧周遭,朝着清影怒吼。
清影被他的舉動微微嚇了一跳,不明白他爲何如此激動,細細思索自己的行爲,難道方纔自己說的話傷到他了?
府中的僕人聽到方纔的聲音,進來詢問,清影揮手打發他們離開了。
龍夜似也察覺自己方纔失態,復又喃喃道,“你真是個狠心的女人。你可知道,皇兄除了你,什麼都沒有了,權勢,地位,還有這萬里江山,他從來就不曾放在眼裡。人人都認爲他是母后生的,但他不是從來都不是,我纔是母后的親身兒子,從出生就註定的未來國君,都是因爲我,爲了讓我愉快地活着,他才進入深牆內,放棄他畢生的追求,進入那囚禁他一生的牢籠。你又可知道,當我追着宮人滿地跑的時候,皇兄獨自一人在沁月宮內埋頭苦讀,學兵法,識謀略,習帝王之策,只因他自小在武藝方面得天獨厚,文類不足,他需付出比常人數倍的努力,每日深夜隻身坐於燈下,身體已僵住都不知道,只爲得到父皇的認可。都道他是天才,誰又知道,他能有今天全是他日夜拼搏積累而來。”
“你可知道,他從未享受過母親的關懷,他的母親軟弱無能,從不敢去見他,早早地便死在了深宮之中,而他連母親的最後一面都不曾見過。你又可知道當他告訴我你有身孕時,他眼中的神采是從未有過的耀眼,僅是無意中談到你時,他的聲音都會不經意地放柔。那時,我爲他開心,以爲他終於能爲自己而活了。”說到此,他頓住了,有絲絲哽咽。
吸了口氣,繼續道,“你又知不知道,他爲了你,隻身涉險去了邪教,生死未卜。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只想着怎麼離開他。”
還未說完,門口傳來刻意的,“咳咳”聲,只見放歌和小昭二人走了進來,“參見夜王夜,笙王妃!”
龍夜上前示意二人不便多禮,有些尷尬地與清影道別,臨行前還對清影道,“請皇嫂三思。”
望着遠去的火紅背影,無意識地
問道,“我真是個狠心的人嗎?”
眼前二人聞言互看了一眼,朝清影齊聲道,“我們也自是希望王爺幸福的!”
“他的幸福真的是我嗎?那我的幸福又在哪?”垂頭兀自低喃,不理會其他二人疑惑的眼神。
清影忽地擡頭,問道,“你們可知方纔夜王爺所說的龍笙的追求是什麼?”
“回王妃,下官也不得而知!還是請王妃親自去問王爺吧!”
不論是什麼,生生被割離,也是非常痛苦的事,心下對龍笙泛起一點點憐憫,原來他也是個可憐的人。
“今日二位大人前來是?”
“稟告王妃,昨夜發現蕪陽知府,榆城城主,相繼被人滅門,手法十分殘酷,均是一刀致命,按這方向是朝着涼京而來。”小昭上前,筆直地站立於清影面前,年輕的臉龐一臉的認真。
“你們認爲是邪教餘黨爲了報復,向朝庭示威吧!”
“是,照這情形看來,來人定是絕頂的高手,可又看不出是哪號人物,倒是據目擊者所言,似乎是……”說到此,有些欲言又止,望了眼清影。
清影淡淡地接下了未說出的人名,“是他吧!所以你們才急急地趕過來向我確認一下吧!”
“是,請王妃明言。”
清影想起那時在江南王府時,王夫人道師傅發狂殺人,那麼此次,怕也是八九不離十了,“恐怕是了,此盅能使人喪失心智,功力增長數倍,任下盅之人擺佈。”
此話顯然是嚇到了面前兩位位高權重之人,“如果來的是王爺,那倒真是無計可施了。王爺的身手我們知道,如果還漲數倍!……”
“王妃,請馬上離開這吧!”
清影淡淡一笑,“不必了,你認爲他會殺我嗎?你們難道不相信他的能力嗎?”
“王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混亂中要是有個閃失,這可能是王爺惟一的血脈了。”
“沒有萬一,不必擔憂,我相信龍笙不會傷我,若是他辜負了我的信任,那也不必留了。”清影面容清冷,眼神絕決。
放歌與小昭二人對視了一眼,雖對於清影的話有所疑惑,不過神色中還是顯露擔憂之色,不像平日裡英明的權臣與威武的將軍。
清影見他們如是反應,視線不經意間劃過門外,淡淡地提醒他們,“現在就算是避都來不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