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站着一個身材欣長、氣質優雅的男人,光是從他筆挺的背影看過去,就可以想像,那個男人的長相也會不俗。
男人的五官立體深刻,利落的黑髮飛揚不羈;飽滿的額頭;一對劍眉下是狹長凌厲的黑眸;高挺的鼻樑;性感的薄脣微抿着,就連他的肌膚也是光滑細緻的。
他雙手插在褲袋裡,靜靜地看着窗外,遠處的江面上有快艇飛快地掠過,劃出一道長長的白線;江面的上空,一艘觀光飛行艇緩緩的飄浮着,艇身上正播放着星際最紅歌星安吉曼·尤斯在太陽星系莫斯蘭星上的巡迴演唱會的畫面。安吉曼是個很美的男人,金色的齊腰長髮,碧綠的桃花眼上挑,每一眼神都勾人心魄,水潤的紅脣吐出天籟一般的歌聲。
寬大的辦公桌上,休眠的臺式光腦突然啓動,紅光亮過後綠光又閃過,空中浮現出一個玲瓏身材的女性身影,甜美卻無半點感情的聲音從她嫣紅的嘴脣傳出:“主人,尤斯先生請求與主人通話,請問要接通嗎?”
“接。”男人還是看着窗外,磁性的嗓音很好聽,不過,跟那道女聲一樣,沒有半點的感情,甚至還含着深深的冰冷。
空中的女性虛影閃了幾下,換成了一個美麗的男性。這美得炫目的男子霍然就是那個觀光飛行艇上唱歌的男子,只見男子坐在一張象牙白的沙發上,雙腿翹着,兩手打開放到沙發的靠背上,電力十足的桃花眼眨了眨,看窗邊的男人根本沒有回頭的意思,噙在嘴角的笑容有些許的僵硬,不得不收回笑容,換上了正經的表情,說:“夜,抱歉。”
“意思是你還沒有找到哦?”男人的聲音很平淡,眼睛還是看着窗外,只是他的黑瞳上,什麼也沒有映出來。
尤斯心中苦笑,戴那個傢伙真是太狡猾了,明知道他的賭運跟卡帕蘭那個倒黴蛋一樣差,還用語言激他上當。所以,本來應該是戴那個傢伙坐這裡跟夜說話的,卻變成了他尤斯。
知道對面的男人很冷,很無情,雖然男人說話一向簡潔冰冷,但是,他感覺到了,男人此刻隨着這話而從身上泄露出來的寒意,那是比殺氣還令人心顫的寒意啊。
就算隔着兩個星系,尤斯的小心肝也顫抖了,下意識的坐正身體,漂亮的桃花眼微縮了一下,“是,她的母親也失蹤了。”回頭一定找戴那個傢伙賠償他的精神損失。
男人終於轉過身子,走到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坐下,本來立在辦公桌上方的尤斯的影像瞬間被光腦調到辦公桌前的空地上方,圖像更立體,能看到尤斯所在的整個房間。
“安,你失職了。”
“有人阻礙我。”尤斯說。
“那是你的事。一年多了,兩個女人都搞不定,安是不是想回魔蠍星跟卡換換位子呢?我想他會很樂意有人跟他換的。”
尤斯的心提到嗓子眼了,男人的話越長就代表男人的心情越壞,聲音越平靜就代表男人的話越真。他覺得自己好倒黴,這完全是替戴那個傢伙代過嘛。
“夜,等一下,卡帕蘭在魔蠍星待得好好的,我們就不要去打擾他了。我會打電話給夜就是查到比戴更有用的消息,請聽我說。要是夜把我丟回魔蠍星,我的那些可愛的粉絲們會很難過很難過的,夜,你就忍心嗎?夜。”尤斯故意耍寶,果然看到辦公桌後的男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着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說。”
尤斯知道警報解除了,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啜了一口,感覺男人身上的冷氣快具現化時,忙說道:“是這樣的。袁愛華當初雖然收到她女兒蘭芝的信息即刻離開蘭家,但是我們的人還是隱蔽的吊在她的身後,一直監視着她,快一年的時間也沒看到蘭芝跟她聯絡。但就在兩個月前,袁愛華突然用現金買了一張飛往蘇烏拉星系的尼維耶星,在那裡又轉飛斐洛克星系的由加里星,不想從跳躍空間站出來就遇到了刺血海盜團,我們的人死亡,袁愛華失蹤。”
“這就是你說的有用的消息?”
“當然不是,這些只是戴叫我說的。呃,我查到的極有可能是蘭芝的消息。因爲蘭芝把她自己的光腦毀掉了,變成流民的她讓我們很難找到。不過,也是在兩個月前左右,我從人口檔案局裡截獲一段非常有意思的東西。真想不到還有如此厲害的光腦技術高手,能夠直接入侵人口檔案局的大光腦編造個人身份信息。我初初也只是對那個黑客好奇,所以在黑客離開後就去查看了一下他所編造的個人身份信息。嘿嘿,夜,你一定想不到,那個身份信息雖與蘭芝不同,但是照片與蘭芝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而且,她叫‘花芝’,還說她有一個六個月大的小孩。嗯,現在應該八個多月了。”
“夜,這種巧合是不是很有意思呢?”尤斯得意的笑。
“你也說是‘極有可能’,‘巧合’。我要得是有用的消息。”男人寒聲說。
“那我馬上去查。”尤斯額角開始沁汗了,急道。
“等一下。”男人的食指在扶手上輕輕地敲了兩下,看着尤斯緊張的神情,男人的眼角非常細微的抽了一下,用平板的聲音揶揄說:“安,難道你與卡打賭輸得還要代他去追蹤情報嗎?算了,叫他也不用去查蘭芝母女的事了,等下把那個叫花芝的信息傳過來。但蘭家那邊不可放鬆,繼續盯着。”
尤斯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柔媚的笑了起來,影像中的男人,是他與另五個夥伴一起一生追隨的王啊。
不過,夜想要親自去確認嗎?尤斯知道不可多問,忙應:“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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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君看着尤斯傳過來的叫花芝的女子的信息,覺得有必要去看看。當眼睛看到那張小嬰孩的相片時,冷夜君不自覺的看呆了:濃密漆黑的微卷發;白嫩精緻的小臉龐;左藍右黑的神秘異瞳,清澈無暇的漾着純真好奇的亮光;圓潤的小鼻子;微微翹起的小嘴巴粉嫩光澤,猶帶着水光;穿着一套連身的嬰兒服坐在嬰兒車內,肉肉的小手正抱着一個奶瓶。難怪嘴脣那麼亮,眼睛那麼好奇,原來是在喝奶的時候照下來的。
是個很美麗的一個孩子,漂亮到冷夜君不忍毀去,若這個孩子是自己的,真的要毀去嗎?若不是自己的,冷夜君突然心生一股暴戾,他希望這孩子是他的,只是他的,暴戾來得突然也去得快,根本就不曾察覺這種情緒中透出的信息;若不是自己的,冷夜君握拳緊了緊,眼神也不自知的暗了下來,更幽深。瞬間的不忍心讓冷夜君捕捉到了,既然如此,不管是不是他的孩子,也要把他搶回來,留在自己的身邊,讓那雙純真好奇的異瞳裡塞滿他的身影!
嬰孩的名字叫花小寶。看到這裡,冷夜君的眼尾幾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這名字太普通了,一點都不配這嬰孩的樣子。月,冷夜君的腦中莫明的閃過這個名,覺得嬰孩就如月般清冷淡然,或許,嬰孩抱回來後,就給他取名叫冷月。
從這裡可見,冷夜君是個悶騷的男人,還是一個任性霸道的男人,只不過他的臉上永遠都是面無表情,沒有人能看穿他面癱下的邪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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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寶呵呵的笑了起來,露出上下各兩顆剛冒頭的小白牙。
機器人彎下腰來,蹲到花小寶的面前,用他與人類無異的手指輕輕的在花小寶的臉上戳了戳,嫩嫩的手感讓機器人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看來機器人很開心:“小寶寶,小寶寶,小寶寶,你真可愛。”
花小寶翻了一個白眼,他這是被機器人調戲了吧。
“你有名字嗎?”花小寶沒有長齊牙齒,又加上第一次開口用宇宙語說話,說得軟綿綿又含糊不清。捉住臉上作惡的手指才磨了兩下牙齒就被機器人抽回去了。
“痛,小寶寶怎麼就突然咬人了?”機器人看着食指上沾着口水的牙印子,輕呼一聲,對着手指頭吹了吹,然後慢半拍的抱起花小寶,“啊呀呀,小寶寶會說話了?不過小寶寶,你說什麼了,我沒有聽懂,可以再說一遍嗎?”
花小寶明知眼前的男子是機器人,但是看着抱着他的可稱得上清秀的男子做着孩子氣的舉動,和呆呆的問話,還是抽搐了,無語了。
“小寶寶,你剛纔是說話了吧?”機器人再問。
這個機器人身體中的程序設定是管家,會做飯,洗衣,清潔,整理等事物。不過,在花小寶出生後暗中無意間對機器人內構的“分解與改造”,漸漸的有了五六歲孩童的靈智。這個機器人很聰明,當然有花小寶對機器人的暗示,除了在花小寶面前會主動露出啓靈後的表情外,貝麗婆婆和花芝都不知道家裡的機器人偷偷的升級了呢。
所以,機器人沒有了以前的刻板和生硬,反而多出了些許的表情,正是因爲這樣,花小寶纔會抽搐,你想哦,任誰看到一個成年男子做着孩子氣的舉動都會無語的吧。
“小寶寶,你是特意找我玩的嗎?我要在主人回家前把地下室清掃好。”
“我問你有名字嗎?”花小寶想了想,還是再問了。
“小寶寶,我可以親親你嗎?像你媽媽親你一樣那樣親親你,可以嗎?小寶寶。”機器人滿眼的祈盼望着花小寶,答非所問。
花小寶牙槽磨了磨,真想劈開這個機器人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唉,都被這個呆頭呆腦的機器人牽着鼻子走了,他當然知道機器人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因爲神識有事沒事就會鑽進去遨遊一番嘛,所以說,機器人啓智與他這個始作俑者有着莫大的關係呢。
“算了,你要親就親吧。以後你就叫小呆,呃,還是叫小非吧。”看着一下眉開眼笑的清秀男子,花小寶把小呆這個名改成了小非,以後,小非還會成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