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凌亦感嘆道:“很精彩的較量,大陸上當真是人才輩出啊……”
阿牛腦門上劃過幾道黑線,這句話,怎麼聽起來就像是老人對年輕人說的話,不過那也難怪,龍凌的真實年齡,是五個阿牛都不能及的。
周圍也恢復了寧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正緩緩降落的兩人身上,剛纔那一幕,來得實在太快,他們都沒有看清水柱之內,兩人發生了什麼。
見到兩人下來,且停止了戰鬥,想必是分出勝負了。
兩人終於平穩的落在地面之上,雙方實力的人馬,都暗自鬆了一口氣,所幸也看不出他們傷在哪裡。
當然,兩人也不想把這件事鬧大,胸膛之上的傷口也微不足道,都只是受了些劍氣,在下降的過程中,就各自偷偷的恢復了一些,故此,別人是看不出來的。
不過,兩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大好,大長老的臉色更加蒼白,雙手微微的顫抖着,應該是受到秘技的反震之力,肌肉有些緊張了。
狀態良好的還是高寒,瀟灑的將長劍收回了兵器空間之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幾眼大長老,旋即率先開口道:“大長老好修爲,今日能夠討教一二,也得以如願了。”
大長老亦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場戰鬥,期待了很久,終於結束了。”
說完,揮了揮手右手,人羣中的二長老急忙走將出來,將早已準備好的地契,交到了大長老手中。
大長老又道:“那我們在此告辭,高會長,地契就交給你了,還請妥善保管纔是。”
說完,信手一拋,這張地契就像一片輕靈的羽毛一般,朝着不遠處的高寒飛去,適時,大長老和二長老也轉身朝着人羣走去。
油皮紙繼續飛行,高寒臉上也路出了一抹陰笑,暗道:和我鬥?結果都是一樣,地契最後還不是落在我手裡!
然而,在距離高寒還有一丈的時候,那張地契竟忽然加快了速度,而高寒也剛好伸出手準備截住,但油皮紙卻自己衝到了他手中。
而高寒臉色一變,原來,油皮紙上居然隱藏着一股暗勁,遂不及防的高寒,身體就被那股暗勁,給震得連連後退了四步。
除了背對着他的大長老兩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紛紛凝聚在他身上,高寒的臉色,登時就變得十分難看,怒意盎然。
心頭更是怒火中燒,但面對這麼多人,高寒又不敢發作,只能憋着那股氣,陰狠的罵道:“算你狠!以後不要再讓我遇到你,哼——”
說完,便轉身吩咐道:“我們走!”
隨後,高寒便帶領着劍神聯盟的衆人,朝着城門之內回去了,但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高寒在轉身往回走的時候,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
而大長老情況稍微好些,轉身的時候,全身的氣勢潰散消失,眼神也變得空洞無神,這一點,只有修真之人能夠察覺到,普通人是感受不到那股氣息的。
這時,衆人便議論起來,開始討論着這場戰鬥的始末,並比較兩個勢力之間的差距,大多數人的目光,在看大長老的時候,多了些敬畏。
尤其是樓蘭城的居民,原本他們是極不看好水之族的,卻沒想到大長老更勝一籌,雖然兩人誰也沒說誰輸誰贏,但從高寒率先離開的情況來看,顯然是大長老贏了。
這與一些民俗鬥牛的比賽一樣,如果其中一隻牛輸了,它會率先離開賽場,怕被另外一隻牛追趕。
當然,人與動物不同,不過,對於率先離開的高寒來說,實則是丟不起臉面,況且,在繼續呆在這裡,他可就真的憋不住了,一旦傷勢出現,劍神聯盟就會真的損失一些聲望。
倒是大長老,替水之族爭氣了!
終於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雖然沒有徹底打敗高寒,卻已是全力以赴、竭盡所能了。
但是,水之族現在卻被驅趕出了樓蘭城,一些還有公義之心的人,多少有些於心不忍,畢竟水之族所管理的西城區和南城區,從未收過什麼過路費、管理費,比較和平。
而劍神聯盟所管理的兩個城區,卻是什麼都要收繳,後來大部分商販纔會跑到水之族勢力範圍之內。
這也是造成兩個勢力之間經常發生矛盾的緣故,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異軍突起的劍神聯盟,一心想要壯大自身實力,甚至做出天人共憤的勾當,人人痛恨不已。
所以,當時是有很多人支持水之族的,但劍神聯盟逐漸掌控樓蘭帝國之後,他們範圍變得更加懦弱了,水之族纔會勢單力薄,造成了被迫遷移的局面。
心存良心的人,如今才發現他們已經徹底失去了最好的保護傘,紛紛趕到惋惜,但又能說什麼呢,挽留吧,更是欲罷不能。
誰叫當初他們站在了劍神聯盟那一邊!
是!實力固然代表一切,但能否生存的下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每一個勢力都有它不同的機制,以及行事風格,就看你是怎麼選擇的了。
是地域?還是天堂?在跨進那道門之前就應該做好選擇,也不用後悔,只能隨其自然,如果你相信它是美好的,會給你帶來和平的話!
議論聲繼續迴響在四周,人們交頭接耳,或擠眉弄眼,或連連感嘆……
形形色色的人,表情百態,他們不需記得今日這場戰鬥,只要記得樓蘭城,曾經有一個遠古神族存在過,唯有一小部分人的眼神,是挽留之意,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大長老將埭土劍交給二長老之後,就沉默不語,略微低着頭走回車隊之中,傴僂的身影,像是時日不多,蒼老而孤獨。
很多人還是能夠看得出大長老已經很累了,急忙將他攙扶到馬上,最後,車隊纔在衆人的注視之下,默默無聞的離開了。
阿牛和龍凌也沒有多說什麼話,畢竟昨天就已經交代完畢了,龍凌也不過是來看熱鬧的,同樣跟着人流回到了樓蘭城之內。
車隊朝着南方直行,一個孤零零的車隊,行走在荒涼而空曠的岩石地帶,涼風習習,卻更加冷冽,這裡的風,是無情而寂寞的。
城門面前的人,注視良久之後,才緩緩收回目光,又一一回到了城內。
而城牆之上,百里文三人在看到車隊漸行漸遠之後,悄悄的跟了上來。
阿牛從車隊開始前進的時候,與最後一張馬車隨行的一個下人交換了位置,自己則來到了車隊的最後面。
他的表情是十分嚴肅而警覺的,當百里文三人追上來的時候,就立刻鎖定了他們的位置,地底之下,那兩條彩虹矛頭蛇,同樣緊緊的跟着。
約莫兩刻鐘之後,百里文三人就來到車隊的左邊,這裡的氣勢開始起伏,石塊較多,地面上的大部分視線都會被擋住。
百里文三人距離車隊也非常遠,約莫一百丈的距離,對於魔蛇出身的三人來說,百步之外的景物,看在眼裡就像是在面前一樣,所以他們能夠時刻掌握住車隊的動向。
“奇怪,怎麼總是有一道如有若無的目光,在暗中觀察着我們,他們之中,應該沒有人能夠察覺到我們的氣息吧?”
某一時刻,百里文忽然驚咦了一聲,將一直困擾在心頭的疑點給說了出來。
聞言,羅易亦點頭道:“的確,我也能感覺到拿到目光,只是還沒準備跟蹤,拿到目光就消失了,稍縱即逝,難以捕捉。”
只聽湯機質疑道:“會不會是有人,也在後面秘密跟蹤我們?”
百里文卻搖頭道:“不會,彩虹矛頭蛇反饋給我的信息之中,沒有人跟在我們後面,我懷疑車隊之內,有一位比李韜還要強的人!”
他口中所說的李韜,其實就是大長老的名字。
湯機怪叫一聲,道:“那我們豈不是毫無勝算了?”
百里文思索了一會,又道:“不!因爲我懷疑那個人,極有可能是當初在敦煌出現過的黑衣人,但是,如果他想奪回埭土劍,完全可以在剛纔趁着李韜不備搶走,爲何還要跟着車隊呢?”
羅易則分析道:“或許,黑衣人原本就是水之族的高手,在敦煌是故意做戲給我們看的,否則他就不會安然無恙的呆在車隊內,沒有被水之族的高手發現,想必是他們熟悉的人。”
湯機亦來了興致,脫口而出:“萬一是用了易容術呢?”
羅易反駁道:“不可能,易容術早在幾百年之前就失傳了,不過,剛纔我暗中探測了一下他們的氣息,修仙級別以上的高手,共有十三位;
但是,那道目光不是從他們身上發出來的,難道你沒發現,那道目光,位置前後轉變了三次,對方應該是早已察覺到我們的存在,是故意迷惑我們。”
湯機無語言對,他本就是腦袋十分簡單的人,不善分析,只好看向身旁的族長。
百里文思考了一會,卻沒有繼續分析這道目光,而是道:“湯長老,你去通知黑風他們,讓他們事先做好防備,如果那人的目的,也是冰雪之心的話,那我們就有麻煩了!”
湯機應了一聲,二話不說,身形一閃,就消失在了原地。
黑風和香膦,早已率領着魔蛇家族的衆多高手,跟上水之族第二批離開樓蘭城的隊伍。
因爲潛伏在李堯體內的小蛇,通過彩虹矛頭蛇反饋信息,第一批隊伍直接前往商國,爲尋找新址做好準備;而第二批,則前往天山舊址,一是祭奠先祖,而是開闢另外一個傳送陣。
所以,百里文才會掌握到水之族的所有動向,事先做好了部署。
據阿牛所知,這一批車隊的目的地,還真是天山舊址,舊址之內,正是完整的三部分冰雪之心,他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所以一路上,心情也有些激動。
不過,百里文的出現,讓他開始擔憂起來,畢竟只見他們三個,黑風和香膦卻不見蹤影,想必是早已跟上了第二批車隊。
而現在,湯機也消失不見,讓他覺得這件事,似乎並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簡單,如果魔蛇家族又是傾巢出動,那麼,百里文的目的,不只是得到冰雪之心,甚至還可能是摧毀水之族。
那將是出人命的事!
最大的擔憂就是這裡,雖然別人的死與他無關,可一旦見到鮮血,引起邪惡元神的覺醒,不受控制的話,恐怕還來不及使用冰雪之心,他就先變成殺人狂魔了。
邪惡元神一直蟄伏在潛意識的陰暗面,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來主導他的性格,所以,從天涯海角回來之後,他就一直沒有真正的睡過一覺。
別看他是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像睡着了一樣。
事實上,他的意念,一直防守在潛意識的光明一面,時時刻刻都形成一道堅固的精神防禦,避免邪惡元神突襲。
故此,他至始至終,精神都在高度緊張,從未真正的放鬆過,只是從未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