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黃昏。方只淡淡地染着一抹紅霞,陽光還是黃金色的。金黃色的陽光,照茫山谷裡的菊花上。千千萬萬朵菊花,有黃的、有白的、有淺色的,甚至還有墨菊,在這秋日的夕陽下,世上還有什麼花能開得比菊花更豔麗?秋天本來就是屬於菊花的。
憂若羽這一生中從來也沒有瞧見過這麼多菊花,這麼美麗的菊花,到了這裡,他才知道以前見過的菊花,簡直就不能算是菊花。
可是現在他又身處何地呢?他爲什麼又會來到這裡呢?這個問題甚至連他自己也都無法回答。
他在一戶人家前停了下來,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好象很是熟悉,可是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什麼時候來過之裡。
“大哥哥,你怎麼站在這裡呢?”
這時從憂若羽的身旁傳來了,一個童稚的聲音,憂若羽朝身邊一看,原來是一個長得很是乖巧的小女孩站在自己身邊,於是憂若羽蹲了下去,微笑的望着小女孩,道:“小妹妹,有事嗎?”
小女孩甜甜的笑了,露出了兩個小酒窩,點了點頭,歪着腦袋,答道:“大哥哥,爲什麼不回家呢?是不是大哥哥迷路了呀?”
憂若羽微笑的伸出了手捏了捏小女孩的小臉,柔聲道:“大哥哥不是迷路了,只是有些東西想不起來了。”
小女孩睜着圓圓的小眼睛望着憂若羽,撓了撓腦袋,問道:“那大哥哥還記不記得我呢?”
憂若羽奇怪的望着小女孩,反問道:“那你見過大哥哥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嘟起了小嘴,道:“大哥哥已經在這裡呆了很久了,大哥哥不記得詩詩了嗎?”
憂若羽眉頭一簇,自問道:“我在這裡呆了很久了?那蘇鷫和鬱蕊呢?”憂若羽不禁發起呆來。
小詩詩探着小腦袋望着憂若羽,聲音很甜的問道:“大哥哥生病了嗎?”
憂若羽連忙搖了搖頭,捏了捏詩詩的小臉,問道:“那詩詩告訴大哥哥,還有沒有其他的人跟大哥哥一起來的嗎?”
小詩詩不明其意的搖了搖頭,答道:“就大哥哥一個人來的。”
憂若羽點了點頭,擡頭望着那湛藍的天空,心中竟有幾分憋悶起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憂若羽早已經分不清楚了。
“詩詩,快叫大哥哥一起回來吃飯了。”
這時從不遠處的一戶人家鑽出一個年輕的婦人,輕喚着小詩詩。小詩詩甜甜的答應了一聲每拉着憂若羽的袖子,催促着,“大哥哥,孃親叫大哥哥吃飯了。”
憂若羽懵懂的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牽着小詩詩朝剛纔那年輕婦人的房子走去,小詩詩則邊走邊跳,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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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後,一種憂若羽熟悉感又再次涌上心頭,屋子裡沒有什麼貴重東西,可是憂若羽卻感覺到無比的親切和塌實。
“嘿,兄弟快過來坐,怎麼傻站在那,來來來。”一個身子骨壯實的漢子朝憂若羽喝着,這憨子個頭不高,可是很是壯實,一看就是個老實人。
憂若羽微笑的走了過去,漢子笑着將憂若羽拉這坐了下來,接着倒了一碗酒遞與憂若羽,自己也倒了一碗,跟憂若羽碰了下碗,一口氣都喝完了,憂若羽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微笑,也一口氣幹了。
這時剛纔喚小詩詩的那婦女將採飯放到了火爐邊,拉着小詩詩也做了下來,盛好了反遞與了憂若羽和那漢子,接着又盛了兩碗飯遞與小詩詩一碗,自己一碗。
“兄弟,你今天怎麼了?怎麼老是不打精神呢?”漢子見憂若羽申請恍恍惚惚的便端起酒喝一口,望着憂若羽。
憂若羽苦笑一記,搖了搖頭,不好意思的問道:“大哥,不知道我來這裡多長時間了?”
漢子聽後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伸出了手放到了憂若羽的腦門上,放了下來,反問道:“兄弟,你到底怎麼了?要是有什麼事情就跟大哥說,大哥雖然家窮,但是大哥有力氣,若是有什麼困難,你只要說大哥一定想盡辦法幫你。”
憂若羽心頭突然一陣酸楚,不久又洋溢起陣陣的溫暖起來,淚水竟不自然的落了下來,漢子見狀,哈哈的大笑起來,豪爽的拍着憂若羽的肩膀,笑道:“兄弟,咱們各量沒有這個那個的,只要兄弟有事,大哥我絕對做事不含糊。不過,咱先有話在先,從今以後不論有什麼事,都不可以隨便落淚的,男兒流血不流淚,所以不要流淚,記住男兒前面沒有過不去的山,只有不是爺們的漢!”
憂若羽使勁的點着頭,連忙將淚水拭去了。
這時一旁的夫人笑喝道:“叔叔已經來這裡快三年了,叔叔,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都忘記了?”
憂若羽端起了碗,一口氣將滿碗的酒一飲而盡,答道:“這一切好似做夢一般,我快要分不清哪個纔是真實的了,可是我什麼也都想不向來,想不起來呀!”
漢子,婦人還有小詩詩被憂若羽剛纔那一幕都驚呆了,與憂若羽相處了這麼長時間,這是他們第一見憂若羽這模樣,更加不明白憂若羽爲什麼會一時之間變成了現在這樣。
憂若羽將酒碗放下之後,才發覺到他們一家三口都正在盯着自己,這纔不好意思的欠聲道:“對不起,我剛纔太過於激動了,對不起。”
漢子大笑着拍着憂若羽的盤幫笑道:“哈哈,好兄弟不要說那些了,來咱們兄弟倆喝酒。”說完便將碗倒滿了酒。
婦人微笑地點了點頭,朝憂若羽的碗裡夾了些採,又朝小詩詩碗裡夾了些採叮囑着:“多吃些採。”
憂若羽點了點頭,微笑地謝道:“謝謝。”便又與漢子喝起酒來。
小詩詩則雙手託着下巴甜甜的望着憂若羽,嗔道:“大哥哥少喝些酒,晚上詩詩還要聽哥哥吹笛子呢!”
憂若羽呵笑的點了點頭,望着小詩詩,答道:“哥哥答應小詩詩就是了。”
漢子笑道:“呵呵,說也奇怪了,我們家的丫頭很少跟人說話的,可是卻跟兄弟這般投緣。”
憂若羽笑着端起了酒與漢子對飲着。
夜幕。
今夜,風涼絲絲的,就連月亮,似乎帶着憂愁,傳染着世人.令人無暇睡眠,夜,靜靜的,蒼白的月光照在這貧瘠的大地之上,彷彿是一層輕紗,又彷彿是一層濃霜。靜的夜是美好的,但卻從中也透露出一點點淒涼,讓人不禁感到絲絲的感傷出來。
憂若羽坐在離小屋不是很遠的落石橋之上,只見那落石橋下的小河潺潺,天空中蒼白的月光將這條小河照得波光粼粼,可是應人的卻是一陣陣的慘淡。憂若羽取出了笛子,放到了脣邊輕聲的吹奏起來,那一刻,小河叮嚀不止,好似很輕卻又明顯的粘惹了絲絲的痛意。小河岸邊的蘆草伴着絲絲的微風,此起彼伏好似也在同這憂傷的古調傷感徘徊。
曲聲罷,接着便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掌聲,“咯咯,大哥哥吹奏的笛子,真好聽!”
憂若羽微笑地捏了捏小詩詩那張可愛的小臉,笑道:“好了,天不早了,咱們回家吧!”
“好的。”小詩詩甜甜的將自己的小手掌放到了憂若羽那隻大手裡,隨着憂若羽回了屋。漢子和婦人見憂若羽回來了便站了起來,喝笑道:“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憂若羽點了點頭,掌着燈進了屋,躺到了牀上,將那燈吹滅了,望着窗外的那論名月,憂若羽不知不覺便睡着了。
半夜傳來了一陣喊叫聲,憂若羽從夢中醒了過來,猛得睜開了眼睛,錚一下坐了起來,豎耳聆聽,名月聲音,夜還是依舊很靜。憂若羽嘲諷的笑喝道:“憂若羽呀憂若羽,看你怎麼回事,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要了,別想了睡吧!”憂若羽自我安慰的睡下了,興許太過於疲勞的緣故,沒多久憂若羽便又睡着了。
啊……
一聲悽慘的哀號將這一切都打破了,憂若羽夢得從牀上彈跳下來,豎耳一聽,確實聽到了門外有哀號之聲,其間還夾雜着刀劍撞擊之聲。憂若羽沒有絲毫的猶豫一股腦的從到了漢子的房間,可是屋裡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憂若羽緩緩地朝裡面邁了兩步,誰知道才走兩步便被什麼東西給絆倒了,憂若羽連忙爬起來,朝那東西摸去,手到之處竟是軟軟的,還有一絲絲僅存的溫度。
憂若羽連忙摸出了火簀子,將火簀子點燃了,這才勉強可以看清些東西,爲了看得更清楚,憂若羽把煤油燈點亮了。
可是當憂若羽看清楚眼下發聲的事情時,憂若羽的身子一下子劇烈的顫抖起來,剛纔絆倒他的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一個人,而這個人正是小詩詩的爹爹,那個漢子,憂若羽一把抱住了漢子,嘶呼起來,“大哥。”可是漢子被人割斷了喉嚨,早已經嚥了氣。
憂若羽將漢子還平了,穿身後望去,眼前的一幕更是叫憂若羽幾欲昏歇過去,只見小詩詩的孃親衣不遮體的躺在了滿是鮮血的泥土地上,憂若羽閉上了雙眼緊咬着下脣,雙手深深的插入了土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憂若羽的下脣給咬批了,鮮紅的血液順着下巴滴到了地上。
憂若羽遲緩的站了起來,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蓋到了婦女的身上,緊握着拳頭,合上了眼,沉默了片刻,之後猛得睜開了眼睛,直奔另一個房間跑去,這個房間是小詩詩的房間,因爲小詩詩怕黑,所以夜晚都是掌着燈睡覺的。
當憂若羽衝到小詩詩房間前的時候,一陣血腥的氣味迎面撲來,憂若羽兩條腿好似灌了鉛一般,很難朝前再邁進一步,這一刻憂若羽深深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它離自己不過只在一步的距離,可是無論他無論用勁卻始終挪不動這一步的距離。
憂若羽的聲音突然間便得枯竭,好像連他自己也聽不到,“詩詩……你在裡面嗎?在的話回答大哥哥。”
靜!!!靜!!!靜!!!
此刻的靜,叫憂若羽很是害怕,他合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空氣中血腥的味道很是強烈,憂若羽幾欲被這渾厚的血腥味薰倒,他遲鈍的邁出了第一步,房間裡的東西散亂一地,一種很強的不祥感油然上升,憂若羽幾次欲道卻都不曾倒下。
啪……
憂若羽的腳下傳來了一個很清脆的聲音,憂若羽下意識把腳擡起蹲了下去,拾起剛纔被自己踩到的東西,原來是一隻竹風車。憂若羽的腦子裡突然竄出了一個場景,他好象看到了自己正在爲小詩詩編做小風車,而小詩詩則在一旁開心的拍着手,很快竹風車編好了,憂若羽將竹風車放到了小詩詩的手中,小詩詩開心的拿着竹風車,四處奔跑着……
嗡嗡嗡……
憂若羽腦袋又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他遲鈍的站了起來朝房裡有邁了三步,正巧可以將整個房中的事物看得清楚。
咣咣咣……
憂若羽好似被雷擊一般,一股腦衝到了牀前,只見牀邊一個弱小的身軀,就那般冰冷的躺在地上,太過於安靜。
憂若羽咣的一聲跪到了地上,把這個弱小的身軀抱到了懷中,沒有絲毫的聲音,只是呆滯的將其抱了起來,朝着門外一步步的走去。
村中四處火光明媚,只能夠聽到火星子噼裡啪啦的炸響着,見不到一個人影,憂若羽呆滯的抱着小詩詩朝落石橋走去,就在快要達到落石橋時,嘭的一聲巨響從憂若羽的身後傳來,整個村中只在這眨眼之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憂若羽朝身後望了一眼,包着小詩詩左腳剛一踏上落石橋,嘭……
懷中的小詩詩爆炸了,憂若羽整個人一時間好似傻了一般,這一切不是他想要的,可是卻偏偏都發生在了自己的身邊,他跪了下來,望着天空中那明媚的月亮,癡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