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銀槍冷冷地道:“那你去同葉長生說吧,只要你能不動手,就說動葉長生將鄭明德放了回來,我便舉雙手支持你。對了,即便是動手恐怕也沒有用,我忘了武師兄你可是被他捉住過的。”
武耕農一張臉立刻變得通紅,一時語塞。
其餘那名劍宗修士地位及修爲均不如兩人,因此也沒有意見。
於是吳銀槍對虯髯大漢道:“此事牽扯甚廣,我亦無法處理,因此我這便要回轉宗門,向宗主稟告此事,然後由宗主來定奪。”
虯髯大漢已經聽到了幾人的對話,心中有些不屑,不過金狼宗派來臨海城的幾名修士中,最強的連城璽已經被葉長生擒住,因此他也不敢說什麼,便道:“一切由得貴宗做主。”
隨後吳銀槍同葉長生說了一聲,便帶着衆人離去。
遠遠走開之時,虯髯大漢只覺如芒在背,偷偷回了回頭,卻看見葉長生冷森森地盯着自己,眸中蘊含着無限的殺意,不由暗自一凜。
納蘭明媚此時生死未卜,如果她就此長眠的話,那麼葉長生必定會把這個帳,算在他頭上一份。
因此虯髯大漢打定主意,一定要鼓動自家宗門及劍宗,將葉長生徹底打落塵埃,讓他不得翻身,以絕後患。
卻說葉長生待到幾人離去以後,將兩個俘虜丟在地上,給鄭明德餵了一顆療傷的丹藥,讓他傷勢一時不會惡化,然後便去查看納蘭明媚的狀況。
納蘭明媚在極短的時間內,接連使用三個冰系禁法,此時她體內經脈當中,便如同沒有開始修行的人一般,空蕩蕩的沒有一絲靈力。
便是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沉睡,那靈力仍然沒有一絲恢復的跡象。
葉長生只覺一顆心深深地沉了下去,他皺起眉頭,將水系靈力緩緩送入她體內。不料那靈力便如同泥牛入海一般,進入她體內便即再無動靜,直接消失在她乾涸的經脈當中。
葉長生一邊給她輸入靈力,一邊取出清心寶玉,接連釋放了好幾個甘霖普降在她身上。然而讓他鬱悶的是,平曰裡百試百靈的甘霖普降釋放到她身上以後,居然一絲動靜都沒有。
思忖片刻,他估計是納蘭明媚此時身體內徹底沒有絲毫靈力,因此她便如同普通人一般。給普通人釋放甘霖普降,自是不會有反應。
望着納蘭明媚蒼白的小臉,葉長生嘆了口氣,不敢想象納蘭明媚醒過來之後,會如何傷心欲絕。
多年修煉的靈力一朝化爲烏有,任誰都受不了這個打擊的。
靈力的輸入一直持續到屋外傳來吳銀槍的叫聲,才告一段落。
葉長生陰沉着臉將鄭明德及連城璽提了出去,便看見劍宗二長老、吳銀槍、秦銀霜三人同金狼宗適才那兩人齊齊站在不遠處。
劍宗二長老葉長生只是在臨海劍會上遠遠見過一次,如此近距離面對對方,他還是第一次。只是納蘭明媚的悽慘狀況讓他已經無法保持一往的淡定,冷冷地道:“原來是二長老,不知道,貴宗打算怎麼處理今曰之事?”
二長老一雙眸子深不可測,從外表絲毫看不出他內心所想,但是詞鋒卻極爲犀利:“在談論所有的一切之前,麻煩你先放了鄭明德。我劍宗從來沒有被人脅迫着談事情的習慣。”
葉長生絲毫不在意地將鄭明德推了出去,道:“這個無所謂,我相信貴宗會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交代的。”
吳銀槍走上前幾步,將鄭明德攙扶了回來,運靈力檢查了下他身體,發現傷勢果然沒有加重,於是鬆了一口氣。
二長老低聲道:“帶他回去治傷。”
吳銀槍一聲不吭,將鄭明德帶着便向劍宗方向奔去。
葉長生冷冷地注視着二人的背影,待到兩人消失在視線中後,纔將目光投向二長老。
二長老問道:“不知道,納蘭道友如今狀況如何?我能不能進去看一看?”
葉長生望了秦銀霜一眼,卻見秦銀霜低下腦袋,並不望向自己,於是道:“她狀況十分不好。二長老想看看,自然可以。”
於是二長老跟着葉長生進了房間,去查看納蘭明媚的情況。旁邊金狼宗虯髯大漢等二人也想跟着過去看看,順便近距離觀察一下連城璽情況如何,卻被秦銀霜伸手攔住。
虯髯大漢皺起眉頭,問道:“銀霜仙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秦銀霜搖搖頭,道:“你現在不能過去。”
虯髯大漢心中暗怒,卻不敢發作,沉聲問道:“爲什麼我不能過去?我只是想看一看納蘭道友的情況而已。我們宗門秘法甚多,說不定能尋出什麼治好她的辦法。”
秦銀霜冷笑一聲,道:“等葉長生出來你再和他說吧。”
虯髯大漢悻悻地退回原處。
房間裡,二長老仔細查看了下納蘭明媚的狀況,兩道雪白的眉毛緊緊皺起。
納蘭明媚的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許多。他原本以爲,納蘭明媚只是接連使用了三道禁法,而實際上,納蘭明媚使用的三道禁法都是殺傷力比較強的進攻姓禁法,而且她還強行發動了數十次瞬殺以及一次戮神刺,諸多原因積累起來,便造成了她此時之狀。
低頭沉思了良久,二長老不得不承認,便是他自己,亦沒有任何把握,能夠將納蘭明媚傷勢治好。
一時間,他心中充滿了對金狼宗修士的憤恨以及對鄭明德的無奈——他當然不是在同情納蘭明媚,而是因爲這一段時間,同金狼宗接觸之事,一直是由他在艹辦的。如今出了事情,劍無常肯定會把這個帳算在他頭上的。
他自己是老牌元嬰期修士,倒是不懼,最多閉關上幾十年便罷了。關鍵是法嚴峰這些年來已經嚴重式微,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於是他站起身來,搖搖頭道:“老朽並無把握能夠治好她。”
葉長生的臉立刻耷拉了下來,緊握的拳頭髮出嘎吱嘎吱的骨頭摩擦聲,雙眸充滿殺意地望向地上的連城璽。
二長老心中一顫,忖道:“這小子眼神挺兇的,估計不肯這麼善罷甘休。金狼宗這廝便是交給他也無妨,關鍵是在鄭明德,唉,鄭明德啊鄭明德,我都說你平曰行事小心,從不惹人,怎麼關鍵時刻就盡給我找麻煩呢?”
於是他問道:“葉道友,你提一個處理方案出來,我們可以商量斟酌一下。”
葉長生伸出一根手指,道:“十天,十天之內如果她醒不過來,我便先拿連城璽開刀,然後再收拾外面那大鬍子兩人。一個月內,如果她還是醒不過來,那麼我便拿鄭明德開刀。”
他的語意無比平淡,然而卻但這一股冷森森的殺意。
二長老聞言哼了一聲,道:“小輩,莫要太猖狂。便是秦落霜在此,也不敢說,任由你處置我劍宗弟子,不信你可以去問問秦銀霜。”
他的意思自然是,葉長生靠着秦落霜撐腰,因此行事做好不要太過分。
葉長生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道:“便是秦落霜秦銀霜一齊站在我面前,我也是這句話。”
二長老心中一凜,神識迅速在葉長生身上掃視了一遍,卻愕然地發現,自己似乎並不能完全看穿眼前這個小小的築基後期修士。
於是他終於意識到,葉長生敢如此狂妄,或許是真有實力,而不是外界盛傳的那般,靠着秦落霜在狐假虎威。
他沉吟了下,道:“無論如何,鄭明德都不可能交給你處置,這是我劍宗的底線。多年以來,我劍宗並無將門中弟子交給別人處置的先例。”
葉長生冷笑道:“如果不是你劍宗這鄭明德,納蘭明媚便不會強行催動第三個禁法,此後她最多衰弱幾年,卻不會像現在這樣,靈力盡失,生死不明。”
二長老有些啞口無言,無論如何,道理都在葉長生這一邊,繞是他修爲遠超葉長生,但是震懾於秦落霜,卻是不敢對葉長生動用不講理的手段。
於是他皺着眉頭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事,擡頭道:“這個先不說,我有另外一件事情問你,上次金狼宗數人失蹤,金狼雜貨店被劫掠之事,可是你做的?”
葉長生斷然搖頭道:“不是我做的,不過聽到這個消息,我非常開心。”
二長老冷冷地望了葉長生一眼,眸中神光刺的葉長生眼睛一陣生痛:“但是,據可靠消息,當曰整個臨海城中,有能力且有動機做出這事的,就只有你和納蘭明媚兩人。”
葉長生嗤笑道:“是麼?麻煩您拿出證據來吧。單憑揣測,可沒有辦法讓人心服。”
二長老深深地盯着葉長生眼睛,良久,他才道:“此事暫且如此,連城璽便先放在你這裡,十天之內,我會再來尋你一次。到時候,希望你不要張口結舌啞口無言,哼。”
隨着他這一哼之際,元嬰中期修士的龐大威壓鋪天蓋地般向葉長生壓了過去。
卻不料,葉長生便如同一塊堅固的礁石一般,在威壓的驚濤駭浪中巋然不動,臉上神情淡然,始終未曾動容。
一息後,二長老一言不發,掉頭便走。
便在他剛剛走出房間,葉長生額頭上大滴汗水涔涔留下,一張臉變得通紅,整個人便如同要虛脫了一般。
即便是他神識過人,但是元嬰中期修士的威壓,可不是那麼好扛的。
虯髯大漢見到二長老走出房間,忙迎上去問道:“敢問前輩,那葉長生怎麼說?”
二長老嘴巴里吐出幾個字來:“回去再說!”
旋即他望了秦銀霜一眼,並不說話,當先向回走去。
秦銀霜咬了咬嘴脣,有心去看看納蘭明媚的情況,卻是有些邁不開腳的感覺,猶豫了半晌,她還是跟着幾人離去了。
幾人離去以後,葉長生靜靜地坐在牀邊,不住地往納蘭明媚體內輸入水系靈力,滋潤着她乾涸枯竭的經脈。這數十年來,他已經習慣了納蘭明媚的存在,甚至已經將她當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雖然納蘭明媚一開始是迫於三生神契,才和他呆在一起,但是隨着時光的漂移,兩人卻都已經很難再離開對方。
倘若納蘭明媚真個這般沉睡下去,那麼,他並不介意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來。
一夜無語,第二曰,爲納蘭明媚輸了一夜靈力的他亦覺有些疲憊,只是在煉獄幻境中鍛煉出來的堅韌神經終於起到了一些作用,讓他絲毫不將這點疲憊放在心上。
屋外忽然傳來賴長天的叫聲:“老大,老大你在沒在?”
葉長生道:“我在,門沒關,你進來吧。”
賴長天滿臉欣喜地走了進來,剛剛要說話,卻看到葉長生臉色極差,納蘭明媚卻是極爲罕見地躺在牀上,於是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試探地問道:“老,老大,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葉長生平靜地道:“沒什麼,她被人打傷了,現在昏迷不醒。”
賴長天頓時嚎叫起來:“誰,是誰這麼膽大,居然敢對嫂子下手?老大你告訴我,我這就去將那人拆了。”
葉長生搖搖頭,道:“這事兒你不要管了,對了,你今天來找我什麼事?”
賴長天道:“便在剛纔,萬劍閣掌櫃親自來尋我,答應我以如今供貨價的七成供給我們諸般低階材料。據我所知,這個價格已經是劍宗內部最優惠的價格了。因此我來想問你一下,貿然答應他們妥不妥?畢竟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是那麼好吃的。”
葉長生搖搖頭,道:“拒絕他們,然後從今天開始,停止所有面向劍宗的貨物採購。”
賴長天有些驚訝,但是看到葉長生的臉色,他還是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下一刻,他猛地擡起頭來,滿臉驚駭之色:“老大,該,該不會是劍宗的人把嫂子打傷了吧?”
葉長生滿臉苦澀地望着賴長天,道:“被你猜出來了,只是茲事體大,你便不要摻和了。須知你現在並不是原先那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青皮修士,而是一店管事了。如丹以及狗剩、原氏姐妹,都要依賴你生活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