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軒收回手指,面無表情地問:“她貴姓?”
袁行簡短地回道:“鄭雨夜。”
“鄭姑娘脈象平穩,體內沒有任何異樣……”說到這裡,呂清軒瞥了袁行一眼。
“放屁!”似乎看呂清軒不順眼的端木空怒道,“沒有異樣,丫頭還會昏迷不醒?”
“我還沒說完呢,你嚷個什麼勁?再嚷給我滾出去!”呂清軒針鋒相對,絲毫不給端木空面子。
“你……”端木空張開大手,“老夫……”
溫馬避拉了拉端木空衣袖,緩緩搖了搖頭。端木空朝着呂清軒冷哼一聲,隨即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來。
袁行雙手一拱,正色道:“呂老應當檢查出了什麼,還望賜教!”
呂清軒道:“說一說鄭姑娘昏迷的過程吧。”
“雨夜曾使出過一種秘術,這秘術似乎能令人產生神識,之後她便昏迷了過去,直到今日已近半月時間。”袁行邊思索,邊回道,“因爲她的修爲是引氣前期,本身還不具備神識,是否因爲強行使用了神識,才導致昏迷的?”
“可以大範圍提高視覺的神識?”呂清軒眉頭微皺,“這就錯不了了,我初步斷定,鄭姑娘的神魂有損,纔會導致長時間昏迷。不過這涉及到你們的修煉問題,我恐怕幫不上忙。”
袁行面色一凝,隨即又想到了什麼,補充道:“呂老,雨夜的這副軀體,是奪舍來的,她本來就有引氣八層的修爲和神識。”
呂清軒的白眉微微一動,問道:“什麼叫奪舍?”
袁行回道:“就是修士的元神遁出本體,去控制另外一副軀體。”
“咦,修士還能這樣?真了不起!”呂清軒恍然地點點頭,“你們修士不是也有許多靈丹妙藥嗎?你是否有治療元神方面的丹藥?”
“丹藥倒是有一種,叫還魂丹,之前怕方法有誤,在下不敢亂用。”袁行取出一張儲物符,直接在地上倒出一堆玉瓶,隨後從中拿起一個玉瓶,遞給呂清軒,“呂老,在下身上只有兩粒還魂丹,都在裡面。”
呂清軒接過玉瓶,拔開瓶塞,倒出一粒龍眼大小的紫色丹藥,仔細觀察了起來,時而還放到鼻間嗅了嗅。
片刻後,他將還魂丹裝入玉瓶,插入瓶塞,鄭重道:“仙道丹藥的製作比較複雜,各種藥草的混合也極其精妙,我需要將其中一粒還魂丹磨成粉末,才能辨別出它的成分和藥性,以做相關判斷,另外我對人體的神魂較少有研究,需要查閱典籍,看看能否將鄭姑娘治癒,大概需要三日時間,才能出結果,這三日你們可以在此住下,也可以先行返回。”
袁行聞言,與端木空互視一眼後,回道:“有老呂老了,我們就在此住下吧。”
呂清軒點點頭,站起身,走到屋外,吩咐道:“小桐,你去將我埋藏地下的醫書挖出來,有急用,小喻,你去準備食物,我要閉關三日,這三日間,誰都不允許打擾。”
正在房中竊竊私語的童男童女答應一聲,各自忙碌而去。
“咻咻。”懷裡的紫瞳獸又躁動了兩聲,不過被袁行伸手一拍,便安靜了下來。
見袁行三人都跟了出來,呂清軒轉身問道:“袁兄弟,你體內缺乏精血,需要給你開個方子嗎?”
袁行大喜:“多謝呂老!”
呂清軒走進自己房間,再出來時,手中拿着一張寫滿密密麻麻字跡的藥方,他將藥方遞給溫馬避,交待道:“溫堡主,你去春庭城的百草堂抓藥,回來後交給小喻熬煎便可,不過記住我的規矩。”
“呂老放心,我不會隨意透露你的隱身之處。”
溫馬避哈哈一笑,接過藥方,隨即向袁行和端木空告辭一聲,便舉步離開,袁行自然拱手稱謝。
接下來,呂清軒進入自己房間,緊閉木門。袁行和端木空原本想縱到古木上修煉,不過卻被抱着一口箱子的小桐攔住了。
原來平地上的古木是一處機關陣法,並不能隨意觸碰,兩人無奈之下,只得另尋僻靜角落,各自服用養氣丹,打坐修煉。
一日後,溫馬避買藥回來,走到了在平地打拳的童男童女面前,等他們收拳後,一臉慈祥地笑道:“小桐,小喻,你們還記得溫伯伯嗎?”
“當然記得了。”女童小喻邊用衣袖擦着臉上汗水,邊說出一口清脆嗓音,“溫伯伯最後一次來這裡時,還給我們糖葫蘆吃。”
“小喻的記性真好,這次溫伯伯也買了糖葫蘆,來,你們一人兩串。”溫馬避從袖中掏出一個紙袋,遞給小玉。
小喻見到露出袋口的四根竹籤,便是眼睛一亮,趕緊接過紙袋,喜道:“謝謝溫伯伯。”隨即從中抽出一串深紅色的糖葫蘆,遞給小桐:“桐哥哥,這根給你。”
她自己也抽出了一根,張開小口,輕輕含住一顆糖楂,將它剝離竹籤,隨後剛咬下第一口,便雙眼眯起,不住地點頭:“嗯,嗯,還是那個味,好吃!”
溫馬避靜靜地看着童男童女吃完一整串糖葫蘆,神態安詳,小桐指着他手提的三包草藥,問道:“溫伯伯,這藥是給那位姐姐抓的嗎?”
“呵呵,這是給支仙長調養精血的草藥。”溫馬避看向小喻,面露微笑,“還要麻煩小喻將藥熬了。”
“熬藥?”小喻張着清澈眼眸,“爺爺沒吩咐過呀。”
“呂老之前已經和溫伯伯說過了。”溫馬避要將藥包遞給小喻,“小喻乖,快去。”
小喻搖搖頭:“爺爺沒有交待的情況下,亂熬藥會捱罵的。”
小桐看了眼丟在地上的兩根竹籤,勸道:“小喻,這樣不好吧,就算呂爺爺沒有交待,你都吃了溫伯伯的糖葫蘆,也應該幫幫他。”
“那更不行了。”小喻戀戀不捨的將紙袋遞給溫馬避,“溫伯伯,糖葫蘆還你,我們不吃了。”
“溫伯伯既然送你們糖葫蘆,豈有收回的道理?”膝下孫子滿堂的溫馬避,應付起此類問題自然是得心應手,“小喻啊,只要你答應煎藥,溫伯伯就教一套拳法。”
“拳法?”小玉咬着下脣,似乎在考慮,片刻後,終於答應道:“好吧,不過溫伯伯不能將這件事情告訴爺爺。”
“好!你先去煎藥,隨後我就教你。”溫馬避將草藥交給小玉,“一包一次,文火慢熬兩個時辰,三碗水煎成一碗藥。”
“知道了。”小喻接過藥包,興奮地跑向廚房。
“溫伯伯,我能一起學嗎?”小桐一臉希翼地問道,溫馬避當然是答應了。
坐在院子裡和端木空聊天的袁行,遠遠望着這一幕,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
正午時分,端木空等人將木桌搬到院裡,享用午膳,興許是爲了報答溫馬避教授拳法,小桐偷偷燉了一鍋加入各種藥材的雞湯,讓喜愛動物的小喻埋怨了好久。飯後,童男童女收拾了餐具,一同前去清洗,端木空三人在院子裡泡起了秋露茗茶,在呂清軒的房門開啓前,他們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茅屋一側,一塊方形石頭上,一隻啃完一小堆雞骨頭的大黃狗,懶洋洋地趴在上面,前腿伸直相併,枕住碩大狗頭。
不知爲何沒呆在棲獸袋內的紫瞳獸,躡着爪子,漸漸靠近,到了石頭下方,紫瞳獸瞟了瞟黃狗,見它毫無反應,便試探性的“咻咻”兩聲。
大黃狗動了,前腿外移,狗頭一伸,緊閉的雙目裂開一條細縫,眯一下探頭探腦的紫瞳獸,隨後繼續打盹。
紫瞳獸圍着方形石頭轉了一圈,重新回到狗頭下方,再次“咻咻”兩聲,不過這次黃狗連眼皮都懶得睜,對形體渺小的紫瞳獸不屑一顧。
紫瞳獸似乎對黃狗很感興趣,突然前爪擡起,後爪就地一蹦,便躍上了石頭,感覺到領地被侵犯的黃狗,猛然瞪大狗眼,高昂的“汪”了一聲。
“咻咻。”被嚇到的紫瞳獸又竄回地面,一雙紫瞳緊盯着黃狗,四爪緊繃,一有風吹草動,馬上逃之夭夭。
見自己的警告起到了震懾效果,大黃狗心滿意足,狗頭繼續枕着前腿,享受起午後的閒暇時光,柱狀的光線照在狗毛上,閃爍出一個個金色光點。
紫瞳獸並不氣餒,擡頭瞧了茅屋頂一眼,繼而再次躍上石頭,兩隻前爪伸出,抱住一根隨風抖動的狗須,狠狠往外一扯。
隨後紫瞳獸躍下石頭,往前奔跑至牆角,又爬上屋頂,在茅草中消失不見,速度快如閃電,讓院中的端木空再次嘖嘖讚歎。
“嗷嗚-----”受到突然襲擊的黃狗大怒,狗頭一晃,迅速站起,四爪抓石,尾巴頂天,一對瞪圓的狗眼四處掃視,不過卻沒見到紫瞳獸的影子。
“汪!汪!汪!”最後大黃狗盯着屋頂,連吠幾聲,聲音悠長而響亮,見紫瞳獸始終龜縮不出,無可奈何的又趴在石頭上,一對狗眼微微眯起。
躲在茅草中的紫瞳獸,見黃狗又霸佔着石頭,目光一掃,發現庭院中的圓桌下有一塊雞骨頭,便避開黃狗視線,來到桌腳處,一口叼起骨頭。
早已注意到紫瞳獸和黃狗玩鬧的袁行,出聲問道:“小彤,你幹嘛?”
鄰座的端木空放下茶杯,羨慕道:“袁兄弟,你這隻小獸倒是十分可愛啊。”
“咻咻。”紫瞳獸含糊不清的應一聲,便向石頭奔去。
瞥見屢次挑釁自己的小傢伙,又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面前,如果不發威,那還了得?於是,大黃狗猛然站起,仰天狂吠:“汪汪!汪汪汪!”
隨即狗眼一瞥,見到紫瞳獸嘴邊的骨頭,頓時前腿一躍,直奔了下來,陰謀得逞的紫瞳獸撒腿就跑,瞬間奔到袁行腳下,並竄上他的肩頭。
追到近前的大黃狗,邊搖着尾巴,討好袁行,邊緊盯着紫瞳獸,直吠個不停,彷彿不得到骨頭,就不善罷甘休。
袁行笑道:“小彤,骨頭就給它吧,你又不需要。”
紫瞳獸鄙視了黃狗一眼,繼而張嘴一吐,雞骨頭劃過一條弧線,往下降落,大黃狗前腿躍起,當空咬住骨頭,隨即奔回石頭處,享受美食去了。
“咻咻。”紫瞳獸一爪扯着袁行領子,一爪指向石頭。
袁行神色一動,問道:“你是說那塊石頭裡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