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玲瓏塔在空遁時,一干人界大能依然盤坐在寶塔頂層,沒有感到絲毫異樣,先前望天居士掐訣時,袁行就知道此塔是一件靈寶,多半是浩南靈祖曾經的寶物。
大能們繼續你來我往的交流,話題都圍繞通天道會進行,湯乘鶴望向一名身披青色斗篷的清美少婦,緩緩問:“褚道友,貴門在中古以前便已存在,對於蠻荒大陸應當有比較詳細記載的典籍流傳纔是。”
此問一出,一道道目光紛紛雲集在斗篷少婦身上。中古以前,廣洲乃是人界的蠻荒之地,只有零零散散幾個道門存在,能夠傳承至今,且實力雄厚的,僅有一個全真門。斗篷少婦就是全真門的一名大修士老祖,名叫褚懷仙,生得眉目如畫,氣質出塵。
蒼雲散三洲的九名大修士有些另類,居然全部是男修,女修方面如夏花般凋零,廣州的大修士就比較平衡了,有七名男修和六名女修。
“鄙門的文字記載也不多。”褚懷仙的聲音極其曼妙動聽,如歌如吟,“據載是由於蠻族巨人的實力太過恐怖,縱然靈智低下,卻對其它生靈造成了生存上的危機和隱患,是以靈界大能就將蠻人的生存地盤單獨挪移到另外空間。上古時期的萬重山脈,其實叫‘十萬大山’,地域廣闊無邊,其大小山峰將近十萬座,被分割挪移後,才成了如今的萬重山脈。當時被一起轉移走的,還有一些實力強橫的蠻荒古獸,而實力次一等的古獸則集中挪移到遺失大陸,以至於如今能見到的古獸少之又少。我等前往蠻荒大陸,不僅要對付蠻族巨人,還要防備那些古獸的襲擊。”
袁行聽得暗暗點頭,廣洲對於人類修真秘史的傳承確實比蒼洲詳實豐富得多,無知使得修士在許多情境下或裹足不前,或判斷失誤,或全功盡棄,或遺憾終生。
一名渾身陰森森的廣洲老嫗,用沙啞的聲音問:“褚道友,那蠻族巨人都有什麼神通?蠻荒大陸有什麼古獸存在?如今當拋開仙魔之間的成見,互通信息纔是。”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褚懷仙精緻出塵的面容微微一笑,猶如迎春花盛開,目光轉向望天居士,清澈如泉,“此問題該請教望天道人。”
望天居士毫不隱瞞的接聲:“蠻族巨人即使在靈界也是很少見,據本人所知,從身高大致可以分辨出其實力的高低,百丈高度的蠻人相當於化神修士,八十丈高度的相當於塑嬰修士,五十丈高度的相當於結丹修士,而蠻人一出生就具有凝元修士的戰力。諸位道友若遇上百丈蠻人,最好聯手對敵,若是實力強大,單獨擊殺八十丈蠻人應不成問題。另外記住一點,只有五十丈以上蠻人的元丹,才能輔助諸位道友的修煉。”
聽到此話,一些原本顧慮重重的修士心下稍安,即使蠻荒大陸中有百丈巨人存在,想來數量也不會太多,有望天居士存在,他們只要數人聯手,滅殺對方的把握還是很大的。
畢老怪道:“望天道人,在下有一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望天居士拂袖道:“但說無妨!”
“道人如何確定萬重山脈節點通向的空間就是蠻荒大陸?”畢老怪一向心思莫測,卻是比別人考慮的多些,“像散洲的琉璃海就存在一個隱藏空間,叫殘天秘境,歷來是結丹修士的試煉場所,塑嬰修士也能在裡面找到自己的機緣。”
“這位道友所言甚是。”受到懷疑的望天居士竟朝畢老怪微微一笑,“本人的虛空大羅盤只能精準定位空間節點,靈隱福地當時也只佈下大陣,形成一條空間穿梭通道,並沒有進入過那個空間,但據典籍記載,那個空間是蠻荒大陸的可能性極大。即使不是的話,集合我等之力,完全可以去闖一闖。諸位道友已知弘福洞天傳承於靈界的大能仙修,是以本人對靈界的一些秘辛瞭解更多,其實靈界人族所統轄的下位界面不止一個,就是說,茫茫虛無中有許多人界存在。倘若那個未知空間是其它人界的話,說不得能從那個人界的飛行靈臺前往靈界,這纔是本人要帶着諸位道友前去探索的真正原因。”
“許多人界?!”
“我等昔日的眼界過於狹隘了,簡直是坐井觀天!”
“這個世界還有多少秘密存在?”
“……”
這個秘辛引起的波瀾久久未能平息,許多大能修士紛紛驚呼出聲,連一向面無表情的靈隱福地修士也是微微變色。
望天居士擺擺手,待衆人安靜下來,才娓娓續道:“興許是此人界太久沒有修士舉霞飛昇了,諸位道友的見識才會固步自封,靈界奧妙無窮,天地浩瀚,大道可期,那纔是我被修士該向往的修真聖地!”
“望天道人所言極是。”膀大腰圓,眉如遠山的皇甫無辜雙手一拱,“聽湯靈尊先前話語之意,人界的飛昇靈臺不僅無法使用,且化神修士一旦進入天門境,似乎就無法再返回人界,既是如此,人界爲何不重新建造飛昇靈臺?”
湯乘鶴道:“我只能回答皇甫道友的第一個問題,中古的靈界大能建造天門境,主要目的是爲了安置飛昇靈臺,因爲每次動用飛昇靈臺,所消耗的都是人界內部的大量靈氣,而以當時青州的靈氣狀態,根本無法激發飛昇靈臺,是以整個天門境並不大,僅有數千裡方圓。另外,天門境的空間極爲牢固,就是使用攻擊性極強的靈寶也無法破開,而化神初期修士能順利前往,則是當初靈界大能設下的禁制起作用。”
“本人補充道友的第二問題。”望天居士接聲,“飛昇靈臺同樣要設在空間節點上,而天門境那個飛昇靈臺,無疑就是人界與靈界之間的最大空間節點。每個下位界面飛昇靈臺的建立,都是由靈界人族派人下界完成的。靈界人族有一種叫監察使的職務,專門監察諸多下位界面,負責向下位界面傳播修真體系,建造飛昇靈臺,傳達靈界信息,維護界面穩定等。上古巫妖大戰時,靈界人族爲了傳播仙道體系,纔會專門下界平息。中古仙巫大戰時,若非靈界人族的監察使察覺到古魔出現在人界,也不會派人下界。靈界人族一般不干預人界的內部運轉。最主要一點,按照天地法則,下位界面無從定位上位界面的空間座標,且建造飛昇靈臺需要極品靈材,以人界的現有資源,根本無法建造第二座。”
“中古的靈界大能在仙巫大戰之後,曾對人界的天材地寶大肆蒐羅了一番,用以改造和佈置人界。”湯乘鶴輕嘆一聲,“若非如此,偌大的人界豈會缺少高等靈材?”
望天居士和湯乘鶴說出的每一條秘辛,一干大能都要消化良久,一時間現場再也無人出聲,紛紛神色不定的埋頭沉思起來。
袁行的傳訊符同時收到畢老怪、黃太鬥和江峰的訊息,要麼委婉詢問他是否去過遺失大陸,要麼邀請他在蠻荒大陸中組隊。
袁行一一回訊,只說自己當初在小寒洲落入空間裂縫,確實淪落到遺失大陸,僥倖遇到了望天居士,才得以迴歸人界,但與望天居士交情平平。對於組隊邀請則直接拒絕,他已決定和雙子仙翁聯手。
與此同時,其他大能也在傳訊聯絡,要麼尋找同行隊友,要麼懷着其它心思。
廣洲陣營中,有一名虎背熊腰,頭戴羽冠,長着一叢火紅大鬍子的中年人,乃是開元王朝的聖君潘長空,旁邊一名渾身珠光寶氣,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卻是開元王朝的另外一名大修士葛秋煙,也是潘長空的道侶。
葛秋煙此時就朝潘長空暗中傳訊:“原本我等打算集合廣洲的大修士之力,聯合絞殺其它洲境的大修士,奪取五氣朝元丹,不想望天居士橫空出世,且多出了探索蠻荒大陸這檔事,此計劃恐怕是行不通了。夫君的壽元已超過千歲,時不待我,可有新的想法?”
“想法怎會沒有?別看這些大修士表面和和氣氣的,其實都是貌合神離,暗地裡,誰都存着一些小心思。先前蒼洲的夏侯君提前離場,看似無知和孟浪,其實深諳急流勇退和明哲保身之道。”潘長空表面做出一副閉目調息的模樣,“如今的局面下,再將矛頭指向外地修士,那是行不通的,但對於靈隱福地倒是可以好好圖謀一番。”
葛秋煙聽得心裡一動,馬上傳訊:“願聞其詳!”
“自從我等主持開元王朝以來,提供給靈隱福地的弟子那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靈隱福地恐怕出現了青黃不接的局面,不僅千年來沒有新晉大修士,原有的大修士還坐化了幾名,僅剩七名大修士的靈隱福地,就不那麼恐怖了。”潘長空面不改色的傳訊,“有望天居士在,不好明目張膽的聯合其他大修士,在蠻荒大陸絞殺靈隱福地的修士,但我等卻可以單獨對他們動手,只要取得一枚進入靈隱福地的靈符,日後有的是機會將其佔爲己有。靈隱福地那種寶地,才能作爲開元王朝的巢穴。”
“也好。”葛秋煙心念一轉,大爲贊同,“我等就在蠻荒大陸中見機行事。”
自從七彩玲瓏塔空遁後,靈隱福地靈尊湯乘鶴又將蒲團移到原來的位置上,當下收到了身後一名鶴髮童顏老者的傳訊:“靈尊,當年靈界大能創造靈隱福地的目的,是想讓整個人界的大修士在裡面修煉,以衝擊化神境界,但從中古荒洲轉移來的先祖並沒有這樣做,待那些靈界大能迴歸靈界後,反而佔據了靈隱福地,只在每千年纔將多餘的五氣朝元丹發給外面的大修士,萬年來的潛修消耗,導致靈隱福地的靈氣日漸稀薄。長此以往,靈符福地必然淪爲人界一樣的平庸之地,我等該未雨綢繆一番。”
湯乘鶴淡淡傳訊:“不知薛長老有何高見?”
薛姓老者娓娓道:“原本按靈界大能的意思,是要讓中古青州的殘存高階修士,聯合組建開元王朝,但那些先祖直接佔據靈隱福地,只派出兩名初期真人出面組建開元王朝。如此多年下來,開元王朝雖然還是靈隱福地的附屬勢力,但潘長空早生異心,看他這些年提供的弟子都是些什麼資質,使得我等還要自己出世尋找弟子。不若就着此次前往蠻荒大陸的機會,將他們一一剪除,我等再派兩名大修士主持開元王朝的大局,然後逐漸在廣洲地境滲透。如此一來,就可減輕靈隱福地的靈氣負擔。”
“薛長老知道當年爲何與靈尊之位無緣嗎?就因爲你殺心太重,一干長老纔不放心將靈隱福地交到你手上。”湯乘鶴苦口婆心,“靈隱福地的靈氣日漸消退,多收弟子並非益事,隱修者自當要有隱修心態。望天道人說得好啊,只有飛昇靈界,方能大道長存。薛長老好好自省吧,此事休得再提!”
“天門境有去無回,飛昇靈臺紋絲不動,空間通道風暴席捲,想要前往靈界談何容易?望天道人若非有空間靈寶七彩琉璃塔在手,也得乖乖呆在人界。”薛姓老者傳訊長嘆,“罷了罷了,你我理念不同,話不投機半句多啊!”
“靈隱福地一旦出世,就再無神秘感,你一莽漢,懂得什麼叫超然於世?”湯乘鶴惱怒的暗哼一聲,沒有再回訊什麼。
薛姓老者緊接着朝旁邊一名黑衣婦人傳音:“湯乘鶴實在鼠目寸光啊,老夫好心好意提點於她,她非但不領情,還罵老夫多事,要不在蠻荒大陸中,我等聯手直接將她除去?留着她非但礙眼,還礙手礙腳,靈隱福地遲早在她手中崩潰!”
黑衣婦人與薛姓老者是雙修道侶,當下凝重回訊:“不說望天居士一同前往,上次我等暗中毒殺湯乘鶴的道侶,已讓一干長老疑竇重重,在沒有穩定可靠的幫手之前,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的好。在蠻荒大陸若有機會,我等不妨落井下石,否則日後再伺機而動,大不了我等直接反出靈隱福地,加入開元王朝,再圖謀靈隱福地!”
“夫人此舉甚妙!”薛姓老者怦然心動,“老夫這就聯絡潘長空,那老傢伙表面上對我等畢恭畢敬,暗地裡早就心懷鬼胎……”
褚懷仙旁邊坐着一名頭髮半黑半白的錦袍老者,乃是全真門的另一名大修士老祖駱翰濱,當下朝褚懷仙大加恭維:“恭喜褚師妹,賀喜褚師妹!”
儘管知道駱翰濱的德行,褚懷仙還是忍不住微微一笑,沒好氣的傳訊問:“駱師兄是在說夢話嗎?我尚未與人雙修,何喜之有?”
“本門大展宏圖的時機到了!”駱翰濱豪情滿懷,“只要在蠻荒大陸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潘長空夫婦除去,以本門的深厚底蘊和雄厚實力,馬上就能取而代之,到時有了靈隱福地做靠山,本門就是成爲人界的霸主也指日可待!”
“駱師兄想的太多了。”褚懷仙暗自搖頭,恨鐵不成鋼,“除去潘長空和葛秋煙,對我而言易如反掌,但要顧忌到望天道人的臉面和靈隱福地的反應,開元王朝既然是靈隱福地在人界的附屬勢力,豈會輕易容他人染指?本門發展的最大障礙,乃是萬重山脈的妖族,那些性情暴躁的傢伙每次出山造反,本門由於靠近萬重山脈都是首當其衝。在蠻荒大陸中,萬重山脈的七名大妖孤立無援,只要讓他們灰飛煙滅,萬重山脈不足爲慮。我已暗中聯合仙道大修士,到時一起出手,務必讓他們有去無回!”
“老朽一把老骨頭,時日無多,若不能將本門發揚光大,讓它得到該有的輝煌和榮耀,始終心有不甘。”駱翰濱垂死掙扎,“褚師妹忍心看着老朽死不瞑目?”
“駱師兄失態了!”褚懷仙話語堅決,“師兄到時只需安心擊殺蠻族巨人即可,若是妄自橫生枝節,休怪師妹辣手無情!”
向魔谷的兩名大修士老祖,一名是身穿寬大黑袍,完全看不見頸脖和四肢的中年魁梧大漢,名爲沙鎮海,一名爲身着緊身紫色燕尾裙,襯托出窈窕的傲人曲線,髮絲盤成一朵蓮花狀的嬌豔女子,名叫沙如也,兩人乃是一對爺孫,同樣在傳訊符上相互嘀咕。
“如也,此次蠻荒大陸一行,乃是大好機會,爺爺拼着性命不保,也要爲你多多擊殺蠻荒巨人,你佛魔兼修,若能進階化神期,必將冠蓋人界!”
“孫女知道知道爺爺疼我,但您也要爲自己着想啊,您的壽元已經不多了,此次獵取的蠻人元丹,就都給爺爺服用吧!”
“傻如也,雖是孝心可嘉,但修真界終歸不比世俗,只有你真正化神了,爺爺才放心撒手離去,否則即便坐化,也會成爲野鬼,無法安息呦。”
“嗯,孫女知道了。我們是不是要聯手其他魔修,在蠻荒大陸將那些仙道大修士除去幾名呢?一直以來,仙道實力總是穩壓着魔道一頭,孫女想着都心煩。”
“如也放心,爺爺已經和其他三人聯手了,到時你就專心獵丹,這種打打殺殺的事,交給爺爺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