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行身上有兩塊極品靈石,一塊是裘萬愁三番兩次贈送的,一塊得自湛巖的儲物袋。至於古巫藏寶的那八塊極品靈石,他不會輕易動用。
崆寰神君讓身懷極品靈石且願意與他交易的修士留下,又對交易內容隻字不提,明顯令人無所適從,至少袁行就是如此,他一向習慣先把控全局,再做出相關行動。
倘若只是袁行一人蔘與交易會,肯定毫不猶疑的選擇離去,但景殤也在場,且一直無動於衷,沒有絲毫要起身的意思,當即傳音問:“景師兄打算如何?”
景殤不慌不忙的反問一句:“袁師弟覺得崆寰神君的交易內容是什麼?”
“我只能判斷出崆寰神君需要許多極品靈石。”袁行眉頭微皺,“至於交易內容,可以有很多方面,實在難以斷定。”
“我倒覺得這是一場機緣的徵兆。”景殤的神情風輕雲淡,“崆寰神君若要設下什麼陷阱,謀求極品靈石,根本無需如此大費周章,又使得路人皆知。以他的實力,若是暗殺塑嬰修士,同樣能夠得到極品靈石。我認爲他可能需要一定數量的極品靈石和幫手,以進行某項隱秘活動。”
“師兄的分析有理。”袁行點點頭,但馬上話鋒一轉,“一旦留在現場,到時就算不想參加,恐怕也無法從容離去,可是我等對於交易內容一無所知。”
“袁師弟爲人慎重,我能明白你的顧慮。”景殤微微一笑,“能讓崆寰神君也望而卻步的事件,肯定具有極大的危險性,然而向來機緣險中求,你連湛巖的肉身都能擊潰,再加上我等助力,雖不敢說縱橫人界,但天底下的任何險要之地大可取得。得了千年靈藥,我來芸洲的目的已達成,你的後續主修功法卻還沒有着落,興許接下來就會有希望呢?機緣出現在面前,倘若畏首畏尾,舉棋不定,到頭來只會錯失良機。”
景殤到底執掌道門已久,一番話說得袁行心裡有些慚愧,當下正色傳音:“那咱們就留下來看看,師兄是否有極品靈石?”
“正好有一塊。”景殤語重心長的傳音,“芸洲的仙道歷史,比蒼洲更爲久遠,一些諸如古修洞府、遺蹟之類的存在數不勝數,當年芸洲在得到了悲傷墳場的一些資料後,就對其不屑一顧。像崆寰神君這種級別的修士,但凡要進行某項活動,無不所圖甚大,也只有同等級別的修士,纔有參與資格。他一開始就設置十萬中品靈石的入場費,興許就有選人之意,畢竟囊中羞澀之輩,很難有什麼過人之處!”
“師兄所言極是。”袁行的迴應發自肺腑。
塑嬰修士個個成精,現場陸續有人告辭離去。有的身無極品靈石,一臉遺憾;有的身懷極品靈石,卻不願任人擺佈,免得陷入萬劫不復之境;有的似乎料到了崆寰神君的目的,不想與虎謀皮。
不久後,只有六名修士留在現場:袁行、景殤、上官千葉、光頭佛修、黃袍大漢和獨臂老者。其中景殤、黃袍中年和獨臂老者,乃是塑嬰中期修爲。
“哈哈哈……”崆寰神君望向現場六位修士,突然仰天長笑起來,震得大廳簌簌抖動,隨即朗朗出聲:“不想還能留下六位甚有膽識的道友,我十分欣慰,不過規矩還得進行,請諸位亮一下身上的極品靈石吧。”
六人聞言,紛紛單手一探,各自取出一塊極品靈石,但馬上將其收起。
獨臂老者緩緩問:“既然我等都已拿出了極品靈石,崆寰神君該說明真正意圖了?”
“獨肢道友何必急於一時。”崆寰神君伸手一抹雜亂的鬍鬚,“現場除了獨肢道友、上官仙子和空淨神僧外,其他道友可能經過了某種僞裝,不妨都現出真面目吧。”
崆寰神君方一說完,早有心理準備的袁行面上血光一閃,赫然換成一副面白無鬚,五官俊朗的中年人面孔,火融祖師正在會場虎視眈眈,他自然不會展現出真面目。
與此同時,景殤單手一掐訣,面上靈光一閃,同樣露出原來的面容,連一頭花白頭髮,都還原爲烏黑色。
披頭散髮的黃袍中年,則伸手往臉上一掃而過,靈光一晃間,只見他的手中多出了一張樣式古樸的符籙,而面容變爲濃眉大眼的俊秀青年。
崆寰神君見狀,首先望向原先的黃袍中年:“楚道友主修功法的駐顏奇效,令我羨慕不已,幾乎可與中古盛極一時的駐顏丹相提並論。”
“些許駐顏效果,實在不值一提。”名爲楚翰倥的黃袍青年微微一笑,“他日若能成就靈體,那纔是真正的容顏不老!”
“希望如此,這也是我等修道之人的終極嚮往!”崆寰神君緊接着望向景殤,“景道友,咱們已有百來年沒見了吧?”
“當年一別,神君的修爲可謂高歌猛進,令景某汗顏不已。”景殤明顯與崆寰神君早就認識,這也是他會留下來的另一層因素。
“景道友執掌一宗一盟,自然不如我悠閒自在,可以一心修煉。”崆寰神君的目光很快掠向袁行,“不知這位道友是?”
“在下長空居士,乃散洲的一名散修。”袁行雙手一拱,“在此見過崆寰神君!”
道號空淨神僧的光頭佛修,乃是蒼洲己國天工寺的老祖,剛剛就朝景殤點頭示禮,當下望向袁行的目光,卻帶有一絲疑惑之色,只是掩飾的很好。
“哦?原來是琉璃海的長空道友。”崆寰神君的目光微微一閃,“我當年遊歷散洲時,曾有幸見過王大真人一面,不知王大真人如今可還安好?”
袁行聞言,哪還不知道崆寰神君在試探自己,當下一邊心念暗轉,一邊面色如常的迴應:“自數十年前人妖海域的那場內戰落幕後,王大真人已外出遠遊,如今坐鎮摘星城的,乃是其子雙子仙翁。”
“雙子仙翁?聽聞其相當了得!”崆寰神君回憶道:“當年我道法初成,意氣風發,不可一世,遊歷散洲時,曾去摘星城想挑戰雙子仙翁,不想當時雙子仙翁並不在琉璃海,反倒與王大真人較量了一場,雖然事後一敗塗地,卻是獲益良多。雙子仙翁的戰力,比之王大修士如何?”
“恕我直言,雙子仙翁的神通不下於往大修士!”袁行目中恰到好處的閃過敬仰之色,“那場涵蓋整個琉璃海的內戰,幾乎全靠雙子仙翁一人力挽狂瀾。他雖然只有塑嬰中期修爲,但體內孕育雙元嬰,仙魔兼修,且元嬰都能離體作戰!”
“離體作戰的雙元嬰!”道號獨肢老魔的獨臂老者驚呼一聲,“那可是廣洲婆羅宗的獨門秘術,雙子仙翁爲何會有?”
袁行回頭瞟了獨肢老魔一眼,娓娓道:“雙子仙翁曾遊歷過廣洲,也許就在那時修煉的。”
上官千葉見數人一直在雙子仙翁的事情上扯淡,當下挑眉道:“雙子仙翁雖然厲害,我們也不見得比他遜色,還是迴歸正題吧。”
“上官仙子所言極是。”崆寰神君的面上猶有緬懷之色,“今日見到長空道友,勾起了我當年的一些回憶,不免話多了些。諸位道友想必已知道我需要一些極品靈石,但要這些極品靈石的用處,諸位恐怕不明就裡吧?”
“崆寰神君不妨明言。”獨肢老魔有些不耐煩的接聲,“婆婆媽媽的,可不是你的風格。”
崆寰神君不緊不慢的問:“諸位道友可知道西昌遺址?”
“原來神君的意圖與西昌遺址有關。”楚翰倥神色恍然,“恐怕在場的,只有長空道友一人對西昌遺址不熟悉,景道友和空淨道友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瞭解。”
“正想請教。”袁行馬上接聲,馬欄婆對於西昌遺址的認識,自然不如眼前這些塑嬰修士來得深刻,“在下乃首次前來芸洲,尚未四處遊歷過。”
“我來說說吧。”上官千葉露出一副誨人不倦的口吻,“芸洲修真文化之璀璨,如日中天,一點也不比散洲遜色。在中古時期,芸洲只有一個國度,叫大荒王朝,定都於西昌。仙巫大戰爆發後,芸洲由於毗鄰蒼洲,大荒王朝首當其衝,並在一場密謀已久的偷襲下,大荒王朝的王室成員被巫修屠戮一空,大荒王朝從此覆滅。仙巫大戰結束後,芸洲四分五裂,形成如今的諸多國度,當年的主戰場,整個西昌郡成爲一片廢墟,逐漸演化爲如今的失落荒原。荒原上留下許多遺址,如荒洲一般,歷來爲諸多修士樂此不彼的探索之地。”
“原來如此。”袁行點點頭,上官千葉所言,其實與馬欄婆的記憶差不多,“散洲的歷史上,曾被一個邪教統治過,在下能想象得到大荒王朝曾經的輝煌!”
“遙想當年,大荒王朝一統芸洲,何其風光?最鼎盛時,單單大修士就有八人之多,將當時的蒼洲巫修壓得喘不過氣,如今卻成了一片塵埃密封的遺址。”崆寰神君對袁行的疑心盡去,當下悠悠感嘆一聲,突然神色一正,虎目緩緩掃過六名修士,“我的體內流淌着大荒王室的血脈!”
“什麼!”獨肢老魔一臉驚訝的從座位上一站而起,渾身煞氣外露,如臨大敵,“你是大荒古修的後裔!”
楚翰倥同樣面色一變,小心戒備。上官千葉感受到現場氣氛的凝重,面有疑色。袁行等人提氣凝神,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