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行腳踏圓盤,站在青色光球下方,喚出鱗羽禽,讓其叼着絕靈瓶,飛入光球,再次裝取一瓶木靈液,隨即祭出摩靈甲,一把飛進魔雲中。
這一刻,一座青光灑滿的山谷中,所有魔人紛紛匍匐於地,以千百年來祭拜天地時最爲虔誠的姿態,恭送偉大的仙君離開。當代族長已在醞釀,決心用最璀璨的詞彙,來謳歌這段沒齒難忘的歷史。
剛飛進魔雲數丈,周圍的魔氣就像上次那般,羣擁而來,紛紛附在袁行體表,但袁行有過前車之鑑,早已用玄陰神火封住天靈蓋,同時體表浮現出一層薄薄青光,隔絕魔氣,繼續緩緩上升。
三丈之後,魔氣越來越濃郁,袁行體表的青色光層,變成青色光繭,同時修煉過上古魔功的魔魂,似乎對魔氣如飢似渴,已然浮在識海海面,併發出強烈黑光,連連衝擊紫火,袁行只得運起《開光訣》,將魔魂珠重新鎮壓在識海海底。
五十丈之後,魔氣更加濃郁,且周圍的罡風赫然形成一道道弧形風刃,在袁行體表交錯切割,呼嘯不絕。所幸在摩靈甲的防護之下,這些風刃只能延緩他的上升速度。
饒是如此,他體表的光繭,已開始徐徐旋轉,增加防護力度。
臨近百丈,下丹田的法力瀕臨枯竭,袁行開始服用木靈液,回覆法力,但百丈之後,周圍的魔氣居然與罡風混合,形成一條條數尺長的魔蛇,往周身猛然一衝擊纏繞,青色光繭就碎裂而開,形同虛設。
袁行嘆口氣,停下《開光訣》和法力運轉,驟然運起《八荒淬體功》,頓時之間,一條條搖頭擺尾的魔蛇,剛衝到體表,就化爲精純魔氣,被吸向體內,散入渾身肌肉中,不斷淬鍊肉身。
袁行發現,加入古魔遺骸煉製的魔靈甲,果然不負所望,能夠吸走大約四成魔氣,而吸收了魔氣之後,整套摩靈甲似乎顯得更加深邃迷人。
上丹田的玄陰神火,不再封鎖天靈蓋,大片魔氣一貫而入,盡皆被懸浮在識海上方的魔魂珠吸收,整顆魔魂珠不斷旋轉,烏光閃爍。
袁行感覺到魔魂的強度不斷增加,他以前修煉的仙道功法,只能增加靈魂的元神強度,魔魂依然處於凡人的強度水準,此時魔魂的強度似乎已進入引氣期,還在一路飆升,高歌猛進。
因爲已將魔魂封印在魔魂珠中,只要魔魂的強度沒有超過靈魂強度,隨時都能鎮壓,袁行擔心的,反而是肉身對魔氣的吸收,會在下丹田造成魔元,從而與原有的五行法力產生衝突,到時兩種內力一激盪,甚至有爆體而亡的危機。
一百五十丈後,周圍魔氣形成一條條魔蛟,這些魔蛟的衝擊力是魔蛇的數倍,袁行剛將一條魔蛟吸取,另一條魔蛟就接踵而至,前仆後繼,他只得匆忙吸取魔氣,上升態勢被諸多魔蛟硬生生困住。
袁行面色一狠,雙手一探而出,掌心各自浮現一個微小的烏光漩渦,一條魔蛟剛一撲而來,瞬間就被吸入烏光漩渦中,加上體表毛孔對魔氣的吸納,他重新緩緩上升。
通過掌心吸取的魔蛟,連其中的罡風也會吸入體內,雖然能被功法緩緩煉化,但罡風在肌肉中一肆虐,造成肉身猶如千刀萬剮般的疼痛。
袁行神色肅穆,苦苦支撐,在龜速上升到兩百丈後,終於進入一片黑色水域中,與此同時,《八荒淬體功》自行停下運轉。
袁行尚未喘口氣,無論神識和法力,赫然都無法運轉,只能連忙轉爲內呼吸,且周圍的黑水浮力極大,他不由自主地疾速上升,沿途沒有碰到任何魚類,死寂沉沉,約莫半個時辰,才浮出水面。
就在這時,一聲連綿高亢的慘叫聲從空中傳來,一具藍袍男子的屍體從天而降,衣袂飄揚,撲通一聲,屍體掉落在水面上,直接浮着,眉心處有一窟窿,血水汩汩而流。
一名身着大袖青袍的男子,凌空而立,一臉猙獰。空中懸浮着一杆螺旋鋼叉、一柄灰色大斧、一根翠綠玉笛,另有一條尾端連接匕首的銀色鎖鏈,來回盤旋飛舞。
袁行從水裡突然冒出,顯然大出青袍男子意料,但在神識一探,見到袁行渾身居然沒有絲毫靈氣波動,且戰甲幽麗,他目中兇光一閃,夾雜着濃濃的貪婪之色,驟然驅使那條鎖鏈,猛然一擊而下。
匕首鋒芒直指向袁行雙目,只要讓鎖鏈從雙目之一貫入,頓時就能擊殺袁行的元神,即使有摩靈甲防護也無濟於事。
剛剛被黑水封鎖,暫時還無法動用神識和法力的袁行,只得心念一動,喚出鱗羽禽,就在鎖鏈擊到近前,青袍男子面露得意冷笑時,鱗羽禽長長尖喙一啄,噌的一聲,銀色鎖鏈陡然斷爲兩截,紛紛掉落水面。
青袍男子瞳孔猛然一縮,望向鱗羽禽的目光不由驚疑不定,下方的袁行渾身一動,突然殺機瀰漫,煞氣翻騰,念出六聲咒語:“唵嘛呢叭咪吽!”
僅有凝元中期修爲的青袍男子,渾身一震,目光逐漸暗淡下去,隨即當空栽落,同樣重重砸在黑色水面上,濺起一瓢水花。
修爲恢復的袁行直接在水面上站起,腳底紫霧一現,凝結成圓盤,將他緩緩托起,神識一動,浮在水面另一邊的青色圓盤,連同空中懸浮的三樣寶物,紛紛飛入儲物袋。
袁行長鬆一口氣,才飛到那具藍袍男子面前,摘下其腰間儲物袋,並放火焚屍,隨後提起青袍男子,將紫霧凝聚成一艘靈舟,一飛而出。
“前輩,此地是否是荒洲?”袁行問。
“我們正處在烏摩海上空。”鍾織穎有些慶幸,這次他們可謂大難不死,“烏摩海中不見任何魚類和水草,且浮力奇大,還會詭異的禁錮法力和神識,一般修士根本難以潛入海底,而剛出水面,也要十息之後,才能重新動用法力和神識。有一點我想不通,烏摩海海底明明是一片沙漠,但剛剛我們從魔雲中出來時,似乎直接就進入海水中。”
“這裡就是烏摩海?”袁行神識一展而開,只見烏摩海水平如鏡,不見島嶼,也沒有一絲海風,空中的陰雲層壓得很低,瀰漫着死寂氣息,“有誰知道,這黑濛濛的茫茫海域下方,居然隱藏着另一空間?能從烏摩境出來就好,日後若有機會,再進入烏摩海查探一番。本來前輩若不知此地位置,我還想對此人進行搜魂,如今看來,也沒必要了。”
鍾織穎突然道:“你不覺得這名修士的衣着很少見嗎?至少我是從未見過。”
袁行剛剛一直在暗自思量,如何前往廣洲,當下經鍾織穎一提醒,才重新對青袍男子細細打量了起來,果然發現了一些奇異之處。
此人體表所穿,雖然是一件大袖長袍,但布料似絲非絲,質地十分柔軟,雙袖很短,能裸露出雙臂前肢的一半,且領口奇高,幾乎將頸脖完全遮住,一雙灰色皮靴,表面還繡有類似魚鱗的花紋。
“找個地方搜魂一下吧,反正最後也要擊殺此人。”袁行說完,紫色靈舟全速前進,同時收起體表的摩靈甲,轉而祭出土行甲。
當紫色靈舟飛出烏摩海時,袁行一夾青袍男子,直接遁入下方的荒涼平地。
一處地下洞窟中,袁行盤坐在蒲團上,雙手連連掐訣,口唸咒語,一枚枚不同樣式的青色法文,不斷飄向已被一條金色鎖鏈捆住的青袍男子。
通過鍾織穎的講述,袁行對於法訣和咒訣,瞭解得更加深刻。修真界中的祭訣手法,通常是手掐法紋,口唸法符,二者能獨立祭出,也可同時施展。
同時施展的符紋,有兩種組合情況,一是法符和法紋混淆排列,猶如文字組合成詩篇華章,另一種是法符和法紋相互融合,形成法文。這種法文無疑更具威力,但凡用到法文的秘術和寶物,都要純粹的法力才能施展。
上次崔小喻被綁架時,袁行曾對田景春接連搜魂,結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得到最終結果,事後專門向鍾織穎學來了兩種搜魂秘術。
一種爲專門針對凡人使用,而不會傷害元神的《竊識術》,一種就是此時施展的,專門用來對活人修士搜魂的《問神術》,這種秘術的搜魂效果甚佳,但被搜魂修士,事後免不了因記憶錯亂,而瘋癲癡傻。
在首枚形似妖文的青色法文,貫入眉心後,青袍修士就幽幽醒來,但他尚未明白怎麼回事,隨着後續法文的貫入,他的雙目重新變得呆滯,直到一點青光沒入他的眉心,接着青光一閃而出,飛回袁行上丹田,他又昏迷過去。
袁行也是首次見到法文,其樣式雖與妖文相似,但他一枚都不認識,顯然當初妖文被創造出來時,就是以法文作爲參考。
許久後,袁行雙目一睜,喜形於色:“前輩,此人乃是散洲巨浪門的一名修士,名叫周驚雲。此次,散洲的巨浪門、驚濤幫和落沙塢,三家道門聯合舉行弟子試煉,地點就是荒洲,而散洲前來荒洲的傳送陣,居然也在廣洲傳送陣所在的那片沙漠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