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止他人搶奪?這是要我們自相殘殺!三十個名額,那要死多少人?”
長眉老者的最後一句話,讓現場一片譁然,一些首次參與考覈的修士,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那名黃衫中年再次朝老者傳音。
“名額競爭中有人死亡,是正常的。每一次的考覈形式,都不盡相同。十年前的名額競爭採用擂臺較技,同樣有人擊殺對手,藥王宗沒有任何表態。”那名其貌不揚的老者語氣淡漠,隨即望向坡頂光罩,眉頭皺起,“上次近百人蔘與考覈,死亡了三十幾人,此次的死亡率恐怕會大幅度飆升。無論如何,我都要盡力一搏,這是取得凝元丹的最後機會。”
“諸位道友,若有退意的,也可現在提出,本宗會讓你們如意離去。”長眉老者掃視一干紛紛躁動的修士,面無表情,隨後見沒有人應聲,就一揮袖袍,“既然如此,請入陣吧,此地禁止飛行,祝你們好運!”
諸多修士聞言,順着坡道,或縱身而起,或疾奔而出,紛紛衝向坡頂黃色光罩。目前都已進行第二關考覈,即使知道接下來會有許多人犧牲,也無人願意退出競爭。修士與天爭命,同樣與人爭命。
名額競爭從長眉老者話音一落,就已開始,石塔到坡頂光罩的坡道約莫里許長,兩邊盡是綠意盎然的靈田。這一段路程,諸多修士開始比賽腳力速度。早一步入陣,自然能取得摘果先機。長眉老者既然有言在先的闡明規則,陣法內除了修士之間的競爭,就不會再有其它危機和陷阱,否則藥王宗就是和整個六連修真界過不去。
一名紅衣少女騎在一頭二級獅毛犬背上,一路疾馳而過,速度飛快,沿途所遇修士,盡皆被獅毛犬撞開,勢如破竹,最後連人帶犬衝進光罩,率先入陣。
一名武者出身的黑袍大漢,在空中連連翻身,每一次身形即將墜落,都有一柄飛劍墊在其腳下,他緊隨少女身後,縱入光罩。
這一刻,袁行突然回味起當年的回光煉道,他取出一張輕身符貼在腰間,腳下連連跨步,風流靴上青光閃爍,每一步跨出的距離將近十三丈,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不斷超越其他修士,對方只覺得一陣清風吹過,身形連續幾閃後,第三位竄入陣中。
在第三關的職務選拔中,袁行想要去藥園種植靈藥,這種職務在諸多雜役中,屬於高級職務,是以在本關中如何拿捏表現尺度,非常重要,既不能大出風頭,引人疑竇,又不能表現平平,毫無亮點。
事先,袁行與鍾織穎討論過,藥王宗既然在封閉的陣法中選拔名額,就不會只看競爭結果,說不得也能把握諸多修士的競爭過程,是以他才搶先入陣。
坡道僅有三丈寬,兩百多名修士一齊行動,難免擁擠衝撞,但在長眉老者和塔上三名執法修士的虎視眈眈下,一些碰撞衝突修士,儘管怒目而視,但都沒有動手廝殺,全都各展手段,奮力前進。
那名隱匿修爲的灰袍青年,僅是縱身而行,跟隨衆人入陣,表現中規中矩,甚至還與邊上相熟修士有說有笑。
不久後,僅剩四名修士尚未入陣,他們盡皆停留在光罩外,其中三人分別祭出一枚封寶符,另外一人則祭出一枚封獸符,看來他們是有意落在最後面,事先祭出最強殺器,入陣後直接殺人奪果。
長眉老者望着最後四人的掐訣動作,呵呵直笑:“三位師弟,刑律堂不是要招收執法弟子嗎?老夫倒是物色了幾位。”
石塔二樓塔廊,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冷冷一笑:“單憑一件封寶符,說明不了本身戰力,能否進入刑律堂,還要看他們的陣中表現,是否心狠手辣?刑律堂豈能白養一名廢物?呂師兄,一起上來欣賞他們的廝殺?”
“老夫一身勞碌命,哪有那個福分,這就要趕去出口,接應他們。”最後四名修士入陣,長眉老者從靈田間的小徑,緩緩走向光罩另一端。
袁行剛一入陣,四枚銀色飛鏢就迎面射來,赫然是先一步入陣的那名黑袍大漢,對他進行偷襲,而黑袍大漢在射出飛鏢後,整個人縱身而起,他只想稍微阻止一下對方。
早已將神識探出體外的袁行,自然不可能中招,當下身子一晃,瞬間閃到一邊,那四枚飛鏢紛紛擊向光罩,並被反彈開來,墜落於地。
“吽!”
袁行望向黑袍大漢的背影,目中寒光一閃,動用神識,念出最後一聲大明咒。此咒的攻擊形式靈活多變,只念出最後一聲,自然威力有限,但對付引氣九層的黑袍大漢已經足夠。
“啊!”
已縱出數丈外,還在空中翻跟斗的黑袍大漢,慘叫一聲,驟然栽落而下,仰面倒地,雙目呆滯,不省人事。
袁行閃到黑袍大漢近前,摘下他腰間的儲物袋,接着丟出一張符籙焚屍,黑袍大漢的元神只是暫時陷入昏迷,不久後還會醒來,但身處火光中,頓時魂飛魄散。
神識往黑袍大漢的儲物袋中一探,果然在裡面找到百來枚柳葉形狀的銀色飛鏢,這些飛鏢僅是低端元器,卻能當做暗器使用,袁行將那些飛鏢轉入自己儲物袋,就展開身形,直線前進。
前進過程中,袁行神識全展,發現只能輻射數十丈,周圍是盡是平地,青草悠悠,野花飄香,一株株高達三丈的清靈果樹,毫無規律的挺立,這種果樹葉子居然是罕見的淺灰色,枝葉間結出一枚枚石榴模樣的青色果子,每兩株果樹間的距離都超過五丈,且樹上的清靈果僅有七八枚。
袁行閃到一株清靈果樹下,與鍾織穎神識交流:“前輩,我的神識尚且被如此壓制,那些引氣修士最多隻能輻射兩丈,看來這裡禁制重重,也許真有監測法陣存在,且那些清靈果事先已被摘過一遍。”
“不錯。”鍾織穎叮囑,“所以你最好直線前進,碰到清靈果樹,再順便摘取靈果,否則有意識地專挑果樹位置移動,容易暴露出神識問題。若有監測陣法,你剛剛故意而爲的音波功,肯定會引起對方注意,不宜再畫蛇添足。”
這株清靈樹上長有七枚果子,袁行右手一探,指縫間夾有四枚銀色飛鏢,單臂一揚,飛鏢激射而出,每一枚飛鏢都沿着不同軌跡,穿過枝杈,精準擊落一枚清靈果,隨後取出一張儲物符,單手一掐訣,四枚果子紛紛被吸入儲物符中。
袁行繼續直線前進,沒有將清靈果一次性採光。
此時,那名最先入陣的紅衣少女,驅使三柄飛劍,專挑光罩邊緣處的清靈樹採摘果子,且同樣沒有將一株樹上的靈果採光,顯然心思玲瓏。
其他引氣修士大批入陣,在觀察一番果園的佈局後,開始圍繞着發現的清靈果樹,進行血腥爭鬥,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場面如火如荼。
兩百多名修士在果園外圍地毯式推進,每碰到一株清靈果樹,都要廝殺哄搶,漸漸地,地面躺下的屍體越來越多,草地染滿血跡,處處腥紅。
芸洲修真界的散修,較少發生大規模廝殺,此時一番羣戰下來,場面有些混亂,許多果樹都被轟得支離破碎,所幸清靈樹生機旺盛,只要數年時間,就能恢復原先長勢。
一名眉如遠山的青袍男子,在先前的爭鬥中,僥倖搶得兩枚清靈果,疾速逃脫,身後跟着三名咬牙切齒,神色猙獰的同階修士。
“快追,不要讓跑了。”
“那人絕不是散修,孃的,居然捨得自爆一件中階法器!”
“哈哈,前面就有清靈果樹,那小子還敢停下!”
轉眼間,青袍男子遇見一株果樹,樹上長有六枚清靈果,他嘴角淡淡一笑,縱身上樹,祭出四枚玉符,紛紛隱入虛空,隨後四道青色光柱激射而下,並行成一個青色光罩,將整株清靈果樹籠住。
三名緊追不捨的不速之客,猝不及防下,紛紛撞在青色光罩上,並被反彈而出,三人頭暈腦脹,忍不住破口大罵,隨後紛紛祭出法器,狂攻青色光罩,但光罩牢不可破,三名修士無可奈何,最後猛踹一腳光罩,悻悻離去。
“爲了這幾枚果子,就浪費了一套玉符陣。父親,孩兒將您留下的家底都給敗光了,此次孩兒拼了性命,也要加入藥王宗。”
青袍男子採下六枚清靈果,法訣一掐,青色光罩一閃而逝,與此同時,四道玉符的爆裂聲當空響起。
青袍男子輕嘆一聲,正要繼續前進,不遠處突然射來一根幾近透明的冰箭,瞬間穿透其匆忙運出的護體光罩,貫入後腦勺。
一名隱身已久的少婦現形而出,款款走到青袍男子屍體旁,摘下他的儲物袋,隨後肩上披風靈光一閃,再次隱身不見。
四名最後入陣的修士,彼此相當有默契,沒有互相廝殺,分別朝不同方位,全速前進,其中一名身着白袍的俊秀少年喃喃自語:“祖父,我從來沒有殺過人,有點害怕!”
一道斥責的聲音,在他上丹田詭異響起:“你爹也算英明一世,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窩囊廢?有我在身邊,你慌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