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行、焦鐵漢、餘秉列和陳水清,相邀前往七星坊市。兩盟議和的消息尚未在修真界傳開,七星坊市依然處於戒嚴狀態,坊市中的來往修士較爲稀少,未復往日的繁榮局面。
四人一同進入一家店面,兜售戰利品。袁行將那些用不上的魔道法器,盡皆拿來出售。魔道法器在佛宗的收購價,相比其它地方要低上兩成,但袁行並不缺些許差價的靈石。
走出那家店面,笑容滿面的四人分道揚鑣。餘秉列和陳水清準備攜手遊歷四方。焦鐵漢興許是受到袁行進階凝元中期的刺激,回洞府勤奮修煉。袁行獨自來到器匠鋪。
小廝華以進坐在案邊,雙手托腮,兩眼微眯,居然歪着腦袋打盹,口水沿着嘴角順流而下,經過玉案蜿蜒而行,最後凌空一瀉千里,淹沒大地。
“修真界有此人物,也算奇葩。”
袁行雙手抱臂,欣賞一會華以進的絕世風姿,心裡評價一聲後,笑道:“小華,你那美妙的夢境裡,是否有窈窕美女,正在對鏡梳妝?”
“是誰?打擾了本仙尊的美夢?罪該萬死……”
被驚醒的華以進心情十分不爽,正待破口大罵之際,雙手揉揉眼眶,依稀瞧見袁行的身影,於是滿腔憤恨,就變成了熱切笑臉:“呵呵,呵呵,原來是袁少大駕光臨。小的剛剛夢見自己白日飛昇,成了至高無上的仙尊,那赤裸裸的靈石漫天飛舞,飄然而來……”
華以進尚在滔滔不絕時,就見袁行的儲物袋口飛出五塊下品靈石,飄到自己面前,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淡然的聲音:“宋大師在嗎?”
“多謝袁少!”華以進一見靈石,雙目頓時璀璨發亮,所有倦意一掃而光,忙伸手一撈,將所有靈石抓在手裡,生怕下一刻就會不翼而飛,“師父在後院呢,他老人家交待,請您自行去後院相找。”
袁行本已舉步,聽到後半句,不由停下問:“依你所言,似乎宋大師專門在等我。”
“是啊。”華以進轉身點頭,“自從儒園的參戰修士回來後,師父就一直在後院。”
袁行走向後院,臉上若有所思,身後大廳,傳來喜出望外的長笑聲:“哇哈哈哈”
站在荒蕪的院落中,袁行神識一探,發現木扉未關的屋內,宋大師坐在一張靠背木椅上,手拿一枚玉簡,似乎在閱讀,就拱手招呼:“宋大師,袁行前來拜訪。”
“請進。”淡淡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袁行昂然而入,衣着和上次沒有任何變化的宋大師,瞟了他一眼,伸手一引:“請坐。”
通往內間的木門緊閉,室內除了靠牆處的兩張木椅和一張上面空蕩蕩的茶几外,沒有其它起居待客之物。
袁行剛在椅上入座,已收起玉簡的宋大師,就開門見山地問:“袁道友,你先後送上一副妖象晶牙和一截妖蛟身軀,今日登門前來,不知是何用意?”
袁行直抒胸臆:“在下想跟大師學習煉器。”
“我雖然在儒園中並不受人待見,但在煉器上也小有薄名,歷來也有一些別有用心,或虛心求教的儒園弟子和散修,有欲學藝,但都被我拒之門外。”宋大師依然面無表情,放佛早已知曉袁行目的,“你可知爲何?”
袁行微微一笑:“願聞其詳。”
“世俗中的冶煉,需要火爐、材料和鍛造技術,修真界的煉器亦然,火源、材料、技術、悟性缺一不可。”宋大師望向袁行,“想跟我學煉器,必須要滿足三個條件。”
袁行問:“哪三個條件?”
“首先要身懷可以用於煉器的異火。”宋大師娓娓道來,“修真界的煉器方式有四種:非火靈根修士通過法陣,引地火煉器,此乃下乘做法;結丹期以下的火靈根修士,通過鼎爐或法陣,將真元轉化爲靈火煉器,此法中乘;結丹期以上修士,用體內元火煉器,是爲上乘;頂乘的煉器法,用的是異火。你作爲非火靈根修士,體內可有異火?”
袁行心念一轉,反問了一句:“宋大師用的是何種異火?”
“有點意思。”宋大師眉梢一挑,臉上沒有絲毫怒氣,張口一吐,一朵乳白色火焰從中一飛而出,靜靜的浮空晃動,感受不到任何熱度,“袁道友,你可識得此火?”
袁行搖頭。
宋大師見狀,嘴角首次露出一絲笑意:“此乃靈蓮精火,早年我在天山冰層中,尋得一朵火蓮,用它混合體內精元,祭煉而成,屬於一種陰火,具有成長性。”
“靈蓮精火?這倒是首次聽聞。”袁行心念一動,一朵紫火從天靈蓋飄出,同樣不見任何熱度。
“玄陰神火!”宋大師面色微變,瞳孔深處,隱隱有炙熱之色,“此火的祭煉之法早已失傳,你怎麼可能擁有?”
“這是我從一名敵對修士身上奪取的。”袁行微笑,“此火曾幾次救我性命,可入得宋大師的法眼?”
“早年我曾在藍波海遇見一條地底陰脈,但因不識玄陰神火的祭煉之法,而白白錯過。”宋大師輕嘆一聲,“玄陰神火乃天底下最適合煉器的三種異火之一。這個條件,你通過了。”
“第二個條件呢?”袁行心念一起,玄陰神火自行飛回上丹田。
“你必須服從我的煉器理念,並運用到日後的煉器中,這點至關重要。”宋大師的神色變得鄭重,“遠古仙道的煉器技法,秉承巫道,尚未形成系統,手法單一,造型粗糙,且如世俗兵器一樣,只能拿在手上使用。後來儒道誕生,將符陣銘刻在材料中,才使得修真界的寶物大放異彩,但中古末期爆發了一場大戰,使得修真界遺失了諸多煉器手法和寶物。儒道煉器,講究材料的單一和品階,在煉器時銘入各種符陣,並以符的數量制定寶物等階。”
對於煉器歷史,袁行已瞭解過,當下不由問:“那大師的理念是?”
“你也知道,如今修真界中的天材地寶日益稀缺,儒園的煉器理念因循守舊,固步自封,因此我曾提出要打破傳統,用合成材料煉器,奈何器藝峰的那些老頑固卻對此不屑一顧,認爲那樣會破壞材料本身的特性,並對我諸多排斥。”宋大師目中精光閃爍,“袁道友,你若願意跟我學煉器,必須發誓日後大膽創新,融合出新的材料,突破現有的材料格局。”
“但凡創新,要麼突破,要麼融合。您的理念,我十分贊同。”袁行眉頭微皺,“能否具體講一下合成材料?”
“就是煉器時,在主材料外,儘量融入其它材料。比如,給你煉製那套晶針,我就在煅燒晶牙時,加入了虛形玉和銀剛石,前者有助於晶針的隱形,後者能增加鋒利度和堅硬度。”宋大師隨後擺擺手,“你若滿足第三個條件,這些我都會細細講明。”
袁行問:“最後一個條件是什麼?”
“悟性。”宋大師道,“早年我爲了煉器,耽誤了修行,如今已壽元無多,自然希望有人能傳承自己的衣鉢,玄陰神火讓我對你抱有很大的期望,但若你資質平庸,日後在煉器一途中,不能有所作爲,我也無法虛耗精力的教你。”
“悟性?這要如何測試?”袁行面有疑色。
“很簡單。”宋大師面色肅然,顯現出雷厲風行的一面,“你現場煉製一件元器給我瞧瞧,我就能判斷出你的資質如何。”
袁行爲難道:“宋大師,我還從未煉製過寶物。”
“這樣啊,那你看仔細了。”
宋大師沉吟片刻,突然神識一動,一塊拳頭大小的鐵胚飛出儲物袋,並融入靈蓮精火中,指訣一掐,鐵胚焚燒起來,一絲絲灰氣從火光中飄出,鐵胚逐漸變小。
“煉器的第一步是煅燒材料,將其中的雜質逼出或焚化。同一種材料,若煉製的寶物等階越高,一般煅燒時間越長。當材料煅燒成液體時,就可以加入其它材料了,若不用添加,就進入第二步驟,塑造寶物形狀。”
片刻後,鐵胚在火光中變成一團灰色液體,宋大師神識一動,靈蓮精火飛開,隨後用神識裹住那團液體,並將其拉伸延長,形成一把匕首模樣。
“第三步銘刻符紋,這能決定所煉製寶物的等階。低端元器只需銘刻一個化罡陣,高端元器銘刻化罡陣和加持陣,低階法器銘刻的三個符陣可隨意搭配,中階法器六個符陣,高階法器九個符陣,並可在附靈陣中封印妖類元神,頂階法器十二個符陣,但其需要用到法寶的材料。至於法寶級別的寶物,不僅對材料要求苛刻,且需要銘刻連環與複合符陣,我迄今也只煉製過三次法寶。”
說話間,宋大師雙手連連掐訣,當匕首的手柄佈滿符紋後,指訣一換,鐵液頓時凝固成形,靈蓮精火再對成品匕首焚燒一會,一件低端元器就煉製成功。
“看清除了嗎?”見袁行點頭,宋大師取出空玉簡,複製一些內容,拋給袁行,“玉簡中有化罡陣的掐訣手法,明日,我在此檢查你的煉器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