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蔽與何良勇一逃一追,往左側偏轉方向,兩人在空中劃過一個大的弧度,和前方迎面而來的三名修士,此時僅相隔裡許,就是不探出神識,用肉眼都能將對方的樣貌,看得一清二楚。
那三名修士都有凝元初期修爲。一名光頭的中年男子,身寬體胖,嘴脣寬闊,目中神光湛湛。一名五官端正的少婦,身材凹凸有致,曲線玲瓏,秋波流轉間,媚意橫生。一名錦衣玉帶的青年,面容與光頭男子有七分相似,但身形瘦削挺拔,眼神凌厲。
光頭男子在前,少婦與青年在後,三人腳下踩着一件銀色袈裟,袈裟表面縱橫交錯的一條條黃色絲線,閃爍出耀眼靈光,兩條寬大袖子赫然幻化成一對黃色光翅,光翅扇動間,飛行速度極快。
“怎麼會是他?能讓那三名佛修落荒而逃,想來他們出動的人手至少有五人,也罷,我就去會會他們,說不得能趁機滅了那些儒修!”
莊蔽耳中突然響起傳音,他不但沒有絲毫喜色,反而眉頭微凝,但在微微沉吟後,腳下骷髏陡然右轉,再次劃過一個弧度,往原來的方向直飛而出,並與腳踏袈裟的三名修士,隔空錯身而過。
何良勇一見莊蔽的舉動,陡然緩下了遁速,心裡驚疑不定,側面那三人顯然是佛宗的修士,以他們此時的遁逃模樣,想必後面有魔域的追兵,但他神識一探後,卻沒有見到任何魔修的身影,不禁有些猶豫不決。
忽然,他的耳中同樣響起一道洪亮傳音:“這位儒園的道友,若還想活命的話,就不要往下追了,後面有六名凝元魔修,正朝這裡追來!”
何良勇轉過頭,就見那名光頭男子,朝他投來善意微笑,但那件袈裟遁速不減。此次襲擊秋蕩山礦點,袁行等人盡皆身着儒園道裝,光明正大的亮明身份。何良勇聞言,凝望着莊蔽背影,目中閃過一抹厲色,隨後方向一轉,往來路飛回。
背後銀翅幾次扇動後,何良勇就追上那件袈裟,與其並行,他轉頭拱手問:“在下何良勇,見過三位道友,不知後面追來的魔修是何來路?看樣子,你們的襲擊任務似乎失敗了?”
“何道友不必客氣,我等都是己國的谷家修士。在下谷坤陽,這兩位是內子蕭洋和犬子谷輝。”光頭男子手指少婦和青年,一一介紹,隨即目中閃過一絲悲色,“谷家此次接到己盟的出戰任務,是襲擊丙國的七絕派,原本信心滿滿地前來,不想最後竟然鎩羽而逃,在與七絕派魔修的激戰中,谷家精銳損失貽盡,僅剩在下三人和一名生死未卜的老祖。”
“若我沒記錯的話,骨家乃是己國的中型家族,而丙國七絕派的那名結丹老祖壽元已盡,早在數年前就已坐化,爲何你們還會失敗?莫非七絕派未卜先知,提前請來了結丹期的幫手?”何良勇回憶一下骨家和七絕派的資料,面有疑色。
“何道友有所不知。”名爲谷坤陽的光頭男子搖搖頭,“七絕派的那名結丹老祖是壽元將盡沒錯,但他並沒有隕落,而是利用秘術,將自己的肉身煉化爲殭屍,從而能再苟活數十年。我們將七絕派的守山陣攻破後,他突然從一口棺材中現身而出,反而偷襲了老祖一把,若非如此,憑藉谷家的實力,能將七絕派連根拔起。”
“原來如此。”何良勇沉吟少頃後,欲言又止,“不知谷家老祖是否無恙?”
“我等在逃回己國的途中,曾向老祖傳過訊息,但老祖沒回,應當還在與那頭殭屍激戰。”谷坤陽瞟向何良勇,目中大有深意,“若何道友僅是孤身一人的話,不妨與我們一起逃命,後面的六名魔修距離我們已不足四里。我們要逃回己國境內,才能安然無恙。”
“穀道友,你太高估對方了吧?區區六名凝元魔修而已,我正想將他們一舉殲滅!”何良勇思量良久,倒是醞釀出了一個計劃,當下對谷坤陽的提議,面含不屑之色。
那名叫谷輝的青年眉梢一挑,正想反駁,卻被谷坤陽的眼神制止,他朝何良勇微微一笑:“爲了追殺我等三人,七絕派的凝元魔修,除了一人留守山門外,已是傾巢而出,那六人中甚至有一名凝元中期修士。不知何道友孤身一人,準備如何禦敵?”
“穀道友此言差矣。”何良勇嘿嘿一笑,“實不相瞞,我乃是辛國霧隱宗派來佛宗助拳的除魔小隊之一,我們雖然只有五人,但個個驍勇善戰。此次負責襲擊秋蕩山礦點,已大功告成,除了剛剛僥倖逃脫的那人外,礦點的其餘魔修盡皆被滅,連白骨門趕來援助的一名凝元后期魔修,都被我和兩名師弟合力擊殺。此時,我的師弟和一名儒園女修都在礦點,合我們九人之力,後面那些魔修何懼之有?”
“原來何道友居然是仙境霧隱宗的高手,失敬失敬!”谷坤陽眼皮微微一擡,“若你的那些師弟都願意出手的話,我們倒是可以合作一番。”
“哈哈,沒問題!有現成的便宜撿,他們沒有不出手之理?我這就傳訊過去,要他們火速趕來。”何良勇長笑一聲,立即將神識探入一枚玉符。
“如此甚好,我們全速飛行吧。”谷坤陽指訣一掐,袈裟表面的那些黃色光絲,頓時靈光大盛,並幻化出另一對黃色光翅,兩對光翅一起扇動,遁速驟增。
何良勇目中訝色一閃,猛然扇動銀翅,不甘示弱的遁速全開,但始終追不上袈裟。
轟!
礦點中,一扇禁閉的石門被一把斧頭砍得粉碎,待餘秉列收回斧頭後,陳水清單手一揚,一張符籙化作一股狂風呼嘯而出,頓時將門口的石粉吹得一乾二淨,但石室內空無一物,沒有絲毫靈石。
陳水清粉面含霜:“那些礦工應當沒膽撒謊,室內的靈石想必已被那兩名凝元魔修拿走。袁師弟,你得到的儲物袋內是否有半成品的靈石?”
袁兄搖搖頭:“沒有。”
“那就在莊蔽身上了,希望何師弟能將其擊殺,否則我回儒園後,還真不好交待……嗯?”陳水清對袁行的回覆,倒沒有懷疑什麼,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突然止住。
與此同時,袁行等人紛紛神色一動,趙志高輕笑一聲:“焦師兄,還真被你說中了,何師兄果然出現了意外。”
袁行問:“陳師姐,我們是否要出手?”
“谷家這次可謂損失慘重,若谷老祖也身隕道消的話,谷家勢必一蹶不振。爲了追殺谷家的三名凝元修士,七絕派居然出動六名凝元魔修,看來王老魔在世的消息,他們還不想暴露。儒園的其它隊伍目前還不需要幫助,我們就順手而爲吧,憑我們的實力,拿下對方綽綽有餘。”
陳水清說完,袁行等人都沒有異議,於是五人紛紛飛離礦點。
山腰處,那些礦工正徒步下山。
七絕派的六名魔修,一起駕馭的飛行器頗爲奇特,居然是一口無蓋的漆黑棺材,棺材表面銘有密密麻麻的血色符紋,飛行時,一層黑色光罩恰好形成棺蓋。
莊蔽遠遠看見那口棺材,就當先朗聲招呼:“華兄弟,我們已有數年不見,別來無恙啊。能在這裡相遇,莊某幸甚!”
那層棺蓋形狀的黑色光罩一閃而逝,六名魔修現形而出。
爲首的是一名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雙目極具威嚴,凝元中期修爲。三名神情冷漠的寸頭大漢,每人的穿着大同小異,盡皆一身獸皮勁裝,裸露而出的雙臂紋滿類似符紋的刺青,體型魁梧,肌肉矯健。一名面色微白,五官俊朗的青年男子,頸脖處盤繞着一條漆黑如墨的小蛇,信子吞吐間,目光陰冷如刀。一名披麻戴孝的女子,貌不驚人,但瞳孔深處卻暗含媚色。
此時,那名俊朗青年含笑出聲:“莊兄弟,你不是一直在秋蕩山礦點享福嗎?怎麼落得如此狼狽?”
“說來晦氣啊。”莊蔽當空轉向,與棺材齊頭並飛,“我和齊越原本正在礦點享受美女服侍,不想儒園的三名修士突然前來襲擊,齊越被其中兩人困住,我因敵不過另外一人,只得逃出礦點。還望兄弟能幫襯一把,將那三人除去,否則我難逃門內嚴重的責罰。”
“好說,好說,我們這幾人正手癢呢。”俊朗青年雙手互壓,指節咯咯作響,“到時連那三名谷家修士一同料理。”
莊蔽拱手稱謝:“多謝華兄弟!”
那名麻裝女子的臉龐突然紅光閃爍,隨後展現出一張精緻的五官,朝莊蔽嫣然一笑:“莊哥哥,還認得奴家嗎?”
“怎麼是你!”莊蔽一見麻裝女子的面容,臉色大變。
麻裝女子瞳中,驟然閃爍出淡淡的粉紅色光芒,莊蔽頓時雙目圓睜,整個人變得呆滯,一縷口水自嘴角溢出,滴落而下。
那口棺材當空停止,麻裝女子摘下腰間的一串青銅鈴鐺,輕輕一搖,隨着幾聲悅耳鈴音響起,莊蔽的元神居然被強行攝出,並吸入一個鈴鐺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