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方圓十數裡,佈滿了破碎的房屋斷石,還有——破碎的屍體骸骨,血跡斑斑,又爬滿了蟲豸,村民們死相極殘!
正值黃昏時分,殘陽晚照,紅霞與鮮血共印,醒目而又猙獰!
四野裡,一片死寂,再無炊煙裊裊。
嶽巋然修道到如今,殺的修士也不少,但從來沒有對凡人下過手,這一刻,見到這樣慘絕人寰的屠村景象,也是忍不住雙拳勒起,咯咯作響!
“齊黃......”
咬牙切齒般的聲音,從他的牙縫裡傳出。
但轉瞬之後,他便是疑惑起來。
“齊黃雖然虛僞了一點,但有山狂他們幾個在旁邊,多少會收斂一點,該不至於如此大開殺戒......是有其他人和我一樣,想到這一重,過來開殺戒的。”
自言自語。
又去檢查了一下那些骸骨,果然不是一兩個時辰前死的,起碼已經死了一兩天了。
蕭邪語,滿天下等人的面孔,甚至是那毀容男子的面孔,一起浮上心頭來。
最後,又是輪到肖木。
“肖木此人,但凡只要意識到,衆人若沒有死光,早晚會懷疑到他頭上,事後都不會還留在這裡。屠了寨子的人,是因爲找不到他而泄憤!”
嶽巋然腦子,越轉越快。
“現在唯一還能找到藥十三他們,恐怕也只有齊黃了。”
想到這裡,就要飛去。
但再看看下方里,那些山民破壞的殘骸,連個收斂之人也沒有,就這麼暴曬着,風吹雨打着,被蟲豸啃噬着,不忍之意,涌上心頭。
呼呼——
揚手一揮,泥土風沙,飛揚而起,將坑中殘骸,漸漸掩埋。
......
再追去,直撲西邊方向裡。
嶽巋然的腦子,依然在飛轉着。
其他勢力若猜到齊黃也會回來探查,可在附近,直接守他一把,繼續追蹤出去。
“也就是說,現在跟着齊黃的,應該還有其他勢力,而且他們離我不遠,滿天下這個傢伙......說不定會跟他再次碰頭。”
想到這裡,身影就是落進了下方的山林深處。
再出來時,又換一張面孔,一身衣服,成了個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漢。
茫茫山野,無盡蔓延。
一直到了第三天的夜裡,嶽巋然的順風耳,終於又一次捕捉到了人聲。
“師弟,還要追下去嗎?這一趟來的修士太多了,無論是滿天下還是蕭邪語都十分厲害,我擔心即便到了最後,真的發現了那藥十三,我們太清門也是無功而返,甚至是傷亡慘重。”
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
“師兄想多了,我們連那藥十三身上,到底藏着什麼秘密,還沒有搞清楚呢,在那之前,我是不會輕易出手的,也不允許你們出手。”
第二道聲音響起,青年男子的聲音,溫潤如水,但又不顯得柔弱。
又道:“即便是最後真的爭搶起來的,見勢不可爲,我也會收手,宣告我們自己出局的,其他勢力除非打算和我們太清門撕破面皮,否則都不會下盡死手的。而且即便有些風險,不是更起到磨礪我等的作用嗎?師傅讓我們下山來,可不是趨利避害的。”
“......還是師弟看的透徹。”
那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下,纔再次開口,顯然已經不反對。
“我等之前,跟蹤齊黃去了南邊那出世的靈物那裡,師弟以爲——齊黃他知不知道,我們手裡有追蹤他的手段?他現在會否設法擺脫我們?”
中年男子再問。
“他肯定已經知道我們有手段追蹤上他,但是什麼手段......他知不知道,就說不準了,天丹宗最擅長這些以藥物掩飾蹤跡的手段,我們這一次若跟丟他,一點不用奇怪。”
“說的也是。”
話到這裡,再無人聲。
......
聲音聽的到,卻沒有靈識掃來。
可見對方爲了避免驚動其他人,故意沒有釋放靈識,至於齊黃,只要在一兩千裡的距離內就行。
嶽巋然盤算着對方的心思,腦海中,也閃過這一次來的太清門的修士。除了在上面接應的那老者外,下去的修士,以一個書生氣的青年男子爲首。
那青年,名爲崔道臺。
金丹中期境界,年紀比紀清純他們小不少,剛纔說話的,想必就有他。
“此人天才之名,不算太盛,該是韜光養晦,或者未有機會綻放光芒,但也不可小覷了。”
心中自言自語。
雖然已經入夜,但太清門的人,還在朝前追蹤去,嶽巋然自然也只能追蹤了出去。
再兩天後,一個名爲望海閣的中等勢力的修士的聲音,被嶽巋然捕捉到,果然也再追蹤,同樣沒有放開靈識。
這望海閣與太清門兩方,離的不算遠,但因爲靈識沒有放開的緣故,都沒有發現對方,倒是全被嶽巋然發現了。
千里眼和順風耳,如今的確成了他的大優勢。
......
又是一連三天過去。
“師弟,路線不太對勁了,我們從三天前開始,似乎就在繞半個圓走了,除非齊黃他們是目的地不明確的尋找,否則不該走出這樣的路線來。”
這一天,太清門的隊伍裡,一箇中年男子說道。
這中年男子,相貌堂堂,儀表不俗。
整支隊伍,總共六人,包括之前在懸崖上的那老者。
衆人聞言,一起看向領頭的崔道臺。
“的確不太對勁,但也有第二個可能,那就是齊黃已經勘破我們的追蹤手段了,他在戲耍,擺脫我們。”
崔道臺說道。
“停下來了,我的聞香蟬告訴我,他停下來了,已經停了好一段時間了。天丹宗丹藥極多,也沒趕了幾天路,齊黃他們,該沒有必要停下恢復元氣纔對。”
那老者在此刻開口。
“走,我們加快速度趕過去。”
崔道臺道了一聲,當先掠去。
衆人緊緊跟上。
其他方向裡,其他勢力的修士,同樣察覺異常,同樣是飛趕起來。
......
一個多時辰的時間,飛快過去。
衆人再停下的時候,已然是在一座小山頂上,山頂上有一人形樣的傀儡,倚靠着一棵大樹,納涼一般,一動不動。
傀儡面孔上,嘴角勾起,掛着一抹譏誚笑意!
嗡嗡——
嗡鳴聲裡,三隻聞香蟬,飛落到那傀儡身上,爬動啃咬起來,六隻蟲眼裡神色貪婪,但又透着疑惑。
咋只啃出一嘴的木頭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