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我遇到的題目。”槐哥兒嘴裡發澀,原以爲自己能成爲英雄,沒想到不僅是一場空,而且還是在一個他從來沒有想過的領域遭受重創。一連好幾天,他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他把題目默記出來,包括未完成的第六題。
幾位執事圍了上來。
“小妖術?”
“居然是小妖術?”
他們臉上紛紛露出驚詫之色,有幾人還有幾分不以爲然。小妖術的題目,能難到哪裡去?槐哥兒注意到他們臉上的不以爲然,但是他沒有辯解。
很快,雜音便消失。再過了一會,衆人的額頭便開始見汗,沒有誰的臉上還有不以爲然。
一片寂靜中,衆人額頭的汗跡更加細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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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伊正,大佛寺弟子。”伊正理了理身上衣裳,恭敬行禮道。他行的是晚輩禮,剛纔那幕天地異象,徹底鎮住他。他能夠明顯感受到這位劍修,前後氣勢的截然反差。
難道是結丹?
他有些不確定,但無論是突破了什麼關卡,能伴有天地異象,都極了不起。正是因爲如此,他才主動行晚輩禮,雖然對方的年紀看不去並不比他大多少。
韋勝睜開眼睛,周氣那股飄渺的氣息陡然消失,就像被風吹散。他的目光恢復平和,就像利劍放回劍鞘,鋒芒不顯。
但是經歷剛剛那場驚心動魄的場面,伊正可不敢有絲毫輕慢,況且,他的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被斬成數截的煞魂獸殘殼,心中就是一緊。
“我是韋勝,出自無空劍門。”韋勝灑然一笑,神態溫和。
“久仰久仰!”伊正連忙道。
韋勝哈哈一笑:“一個小門派,你肯定沒聽說過。”
伊正頓時有些訕訕,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雖然面前的韋勝平和可親,但是他總覺得有股無形的壓力。正是這股看不見的壓力,使得他做出一些迥異於平時的言行。
“你叫我韋勝就行。”韋勝擺擺手:“前輩什麼的,我可不想這麼快老。”
伊正頓感爲難,但他靈機一動:“韋大哥!”
韋勝笑了笑,並不反駁,他隨口問道:“你怎麼來到這地方?”
一說起這,伊正頓時變成苦瓜臉:“我也不知道。接了一個師門任務,原本以爲能夠賺些貢獻點,沒想到倒黴到家,被送到這鬼地方,估計是回不去了。”
說完一陣唉聲嘆氣。
“肯定能回去。”韋勝道。他的語氣並不強烈,就像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但聽到伊正耳中,他居然也就信了。
“我們朝前走,我之前感受這個方向有一股劍意。”韋勝也不廢話,提起斬馬劍,便朝前走。伊正見狀,連忙跟上。
兩人走了沒多久,忽然,韋勝停下腳步,臉上驀地浮現激動之色。
“韋大哥,怎麼了?”伊正小心翼翼地問。
韋勝沒有理他,目光徑直盯着前方煞霧深處,臉上的激動之色越來越重,就連嘴皮有些哆嗦起來:“離水劍意……離水劍意……師弟……”
前方煞霧深處,熟悉的離水劍意若隱若現。
韋勝毫不猶豫丟出飛劍,隨手提起伊正,踏上斬馬劍。此時,他恨不得背生雙翅,深吸一口氣,全力催動劍光,直接朝前方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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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流盯着面前的六道小妖術題,過了半晌,方擡起頭:“這小傢伙有點意思啊。”
火麪人也嘖嘖稱奇:“小妖術題?真虧這傢伙想得出來!也不知道是哪個高人調教出來的小妖孽。”他旋即嘿然一笑:“這下,可真有好戲看了。小妖術,哈,這巴掌扇得真狠!”
千流沒有理會火麪人的幸災樂禍,而是把目光重新放在面前的小妖術題上,他很好奇,剩下的六題會是什麼樣。如果說,之前他只是些許好奇的話,那麼面前的六道小妖術題成功把他的好奇心高高吊起來。
“小妖術……”千流喃喃低語,腦子裡努力尋思着。
在他的記憶中,在整整八百年裡,都沒有此類風格的天妖。再往前追溯的話,那就是千年大戰,那是記載最混亂,缺失最嚴重的時代。有太多的妖術、太多的天妖已經不可考證。
“想那麼多幹什麼?”火麪人不以爲然道:“反正有熱鬧可看。要是運氣好,說不得,你也能看到後面六題。哈哈,希望那幫小鬼爭氣點,別讓爺爺我失望啊!”
千流無奈地揉了揉腦門,被火麪人這麼一嚷嚷,他的思路立即被打斷。
不過,他也同意火麪人的看法。
這件事,纔剛剛開始,好戲還沒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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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誰流傳出來的,荒獸棋盤破獄之戰的六道題迅速傳開。各大妖頻,全都在研究這六道小妖術題。許多妖拿到六道題時,都相當不以爲然,有很多妖都甚至懷疑什麼破獄六題是假的。
小妖術題,開什麼玩笑!
但無論是不屑者,還什麼好奇者,凡是拿到六道題的妖,所做的第一件事出奇的統一,那就是嘗試解開。
很快,他們就知道自己剛纔的想法是多麼可笑,多麼天真。
而直到此時,那些在獄戰場外無聊至極的圍觀者們才明白過來,看似無聊乏味的破獄之戰,又是有着怎樣的驚心動魄。
小妖術是所有妖術的基礎,這一點沒有任何妖、任何流派會質疑。關於小妖術的變化,在妖術府開始興起沒多少年,便幾乎研究到盡頭。並不是當時的妖不重視小妖術,恰恰相反,他們對小妖術的重視無以倫比。正因爲此,他們投入了大量的妖力,幾乎窮盡小妖術的各種變化。從那之後,小妖術再也沒有什麼新的發展,那時的先賢們開始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中端妖術和高端妖術上。
破獄六題,好似往平靜的湖面裡,丟下六顆重磅石頭,砸起軒然大波。
六道小妖術題,按照順序,由易漸難。前面三道,相當簡單,並沒有脫離當下小妖術的範疇。但是從第四題開始,便漸漸脫離當下對小妖術的理解。
說實話,槐哥兒能做到第六道題,已經相當厲害。依仗深厚的基礎,縱然有新的變化,他還是憑藉過人的智慧,成功解到第六道題。
可是到這裡,他便再也解不下去。他整天腦子裡都是第六道,茶飯不思,精神恍惚。
而更高明的妖,像千流,卻能夠從這由易漸難的六題中,察覺出一條全新的脈絡,和當下小妖術截然不同的脈絡。這個發現,令他們見獵心喜,充滿好奇。能夠修煉到這地步的妖,又豈是眼光膚淺之輩?
六道小妖術題,亦成爲各大妖術府當下最熱門的研究。許多妖術府的老師紛紛被驚動,但是很快,他們也同樣遇到挫折。於是,在各個妖術府,各種“小妖術研究小組”如同雨後春筍,冒出來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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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澤呆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出。原因很簡單,房間內太安靜!低頭盯着腳尖,他心中卻有如翻江倒海,這絕對是有史以來族內最安靜的一次長老會。
位高權重的長老們,此時個個皺着眉頭,一聲不吭。
“大家想得怎麼樣了?”開口的是族長,蒼澤的父親。不過儘管父親是族長,但是在這個房間裡,還是沒有蒼澤坐的位置。事實上,若不是上次他成功和荒獸棋盤的主人搭上話,他連進這個房間的資格都沒有。
“天才聯盟不會善罷甘休的。”一位長老猶豫道:“若因此事與天才聯盟交惡,對我們來說,可不是件好事。”
“這個誰都知道,用得了廢話麼?”另一位脾氣不太好的長老冷哼:“可是他懂《蒼痕術》。”
“那只是他說,未必是真。”
……
房間裡頓時吵成一片,咆哮的、臉紅脖子粗的、挽袖子要動手的等等,蒼澤卻鬆了口氣,覺得自在許多。
族長實在看不過眼,沉聲道:“停!”
紛紛擾擾的聲音才漸漸平息,族長此時轉過臉:“大長老,您怎麼看?”
“大家都看過六道題了吧?”大長老睜開眼睛,聲音沙啞。
衆長老皆點頭。
“那大夥怎麼看這六題?”大長老接着問。
“挺有意思。”
“深奧。”
“獨樹一幟。”
諸位長老七嘴八舌道。
大長老搖搖頭,待衆人聲音停止,方纔開口:“在我看來,這六題,開一派之先。”
此言一出,下面一片譁然,大夥誰都沒有想到大長老給六道小妖術題的評價這麼高。但是沒有人質疑大長老的眼光,因爲無數次事實都證明,大長老的眼光,精準得可怕。
“我們和天才聯盟有交情麼?”大長老忽然又問。
“沒有。”其他長老齊齊搖頭,他們在當地或許算得上有幾分勢力,但是天才聯盟對他們來說,依然是高不可攀。
“沒有交情,那就自然沒有壞交情的說法。”大長者淡淡道,威嚴目光中卻隱含一絲狂熱:“在座諸位都明白,《蒼痕術》對我們意味着什麼。天下沒有白賺的好處,沒有風險就沒有收益這話,大家都懂。”
大長老巍然起身:“大家還記得進入長老會時的宣誓嗎?”
其他長老神情激動,齊齊起身:“不敢忘!”
“我們等這個機會”大長老望面前皆現老態的其他長老,長嘆一聲:“等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