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討價還價
“所以,二位……你們代表的是漢室,還只是袁紹袁冀州一人?”
揚了揚手中這份辭藻華麗的勸降書,坐在大帳首座的於扶羅看向田豐和沮授,眼神中滿是玩味,其實答案他早就知道了——那勸降書雖然說承認於扶羅南匈奴單于的地位,但末尾的署名大印只有袁紹印信,卻沒有象徵朝廷與天子的大印。
“大單于何出此言,這天下乃是天子的天下,袁公只是代天子行牧守之職罷了,既然是代行之職,又何有將兩者拆開的說法?”
田豐笑笑,打個馬虎眼打算將這事混過去。這事不能細琢磨,若是說能代表漢室,往小了說可以什麼事都沒有,但若是往大了說,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暗含僭越不臣之心的名頭罩在袁紹頭上,標靶便豎了起來,到時袁紹與他的幾個盟友,嫌隙漸生幾乎是肯定的事情了。
“哼……”
雖然只是一聲冷哼,但於扶羅的意思也很明顯,你這個勸降書根本算不得數,名義上的東西你給不了,要想我歸降,還得再拿好處出來。雖然於扶羅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沒有歸降的打算,但如果對方開的價碼足夠,於扶羅是不介意販賣自己的忠誠的。
“於扶羅大單于,有了袁公在替您在朝廷上保舉,這五原、朔方、雁門三郡,您的部族都可自由行之,有此等安定之所,還請大單于多做思量。”
若是將這三郡讓與於扶羅,那就跟割地沒有任何區別了,而自成漢數百年來,這種事情根本就是前所罕見,把這三郡作爲於扶羅的圈地,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況且這三郡已經許給了呂布,若是再許給於扶羅,日後兩人去找袁紹對質,那就說不清了。
“哼!說得好像我不降你們,這三郡就不是我的地盤一樣,別提什麼庇護保護,你當我這麼多年在中原是白混的嗎,你們諸侯混戰,哪管得到我這偏遠邊疆!”
見對方先選擇勸降,且態度有些恭敬,於扶羅便料定了袁紹沒有多餘的精力對付他,頗爲桀驁道。
“胡人蠻子!態度放恭敬些!”
見於扶羅這般態度,一直站在後面沒有發言的張郃忍不住怒罵道,雖說現在天下動盪,諸侯亂戰,但漢人數百年來的驕傲豈能因局勢而改變,任何一個稍微有些血性的漢人都不會容忍依附於漢朝的南匈奴以這般囂張的態度對待自己。
“@#¥%…!”
見張郃這般,在座的其他胡人立刻針鋒相對地暴起,他們嘴裡喊着嘰裡呱啦的匈奴話,腰間的彎刀抽出揮舞着,閃着森然的寒光——看來於扶羅對這三郡的掌握已經到了一定程度,已經和當地漢人之間有了鐵器的流通。
“幹什麼!”
張郃這邊也不甘示弱,連帶着高順、張遼、高覽,四人齊齊擺出架勢,身上真氣燃起,原本還算平和的氣氛眨眼間便逼近燃點,但就如同寧靜的暴風眼一般,此時位於旋渦正中的田豐沮授和於扶羅臉上卻不見什麼慍色,。
“看來大單于是不打算繼續談了?”
真氣微蕩,田豐不算高亢的聲音壓過了匈奴人的嚎叫,他微胖的臉上依舊掛着笑容,相比之前,卻有了幾分皮笑肉不笑的森然。
“你威脅我?”
話畢,於扶羅從座上站起,他鬆了鬆衣領,露出半個紋在胸口處的圖騰。
“哪有什麼威脅,只要大單于歸降,袁公自會保大單于無恙。”
“降?憑什麼降,是憑你那虛無縹緲的保舉,還是本就屬於我的三郡,亦或是外面那一衝就散的一千多人?”
“大單于想要什麼,儘管說便是,袁公定會盡力滿足。”
田豐攏手鞠躬,現在的劍拔弩張只是假象,表明態度,只是爲了接下來開價碼做出鋪墊罷了。
見田豐這般,於扶羅笑笑,他擺擺手示意下面的人安靜些,隨即緩緩坐回座位,沉吟了一會,臉上的笑容有些玩味。
“太原……”
始終沒怎麼開口的沮授喉結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出聲。
“……邊塞荒涼,我們這些草原兒郎想過些好日子,不爲過吧?”
靠在椅背上,於扶羅拄着下巴笑着解釋道。
“太原……說實話,確實不太方便,不如大單于換個地方,你看西河如何?”
太原郡乃是幷州數一數二的富庶地方,把那裡讓給匈奴蠻子做聚居地,那袁紹經略幷州的意義又何在?
“太原換西河?田豐,你不覺得有些過分了嗎!?我南匈奴雖然依附你們漢人,但我們歸附的是當今的天子,如今你一個區區冀州牧想讓我歸附也就罷了,提出的條件還如此嚴苛,還真當我們好欺負不成!”
猛拍扶手,於扶羅指着田豐怒喝道,這次他依舊是佯怒,只是想進一步逼出田豐一邊的底線,但田豐卻已經沒了耐心,或者說他本就沒有爲這幫南匈奴準備太多的耐心。
“看來大單于是不想談了……”
田豐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胡人。這些人要麼是某個部族的族長,要麼是胡人之中頗有名望的巫祝薩滿,大多是匈奴人,也有少部分其他部族的。他們迎着田豐的目光,表情都不太友善。
可聽到田豐接下來的話,這些人不友善的表情就變得很值得玩味了。
“……那就只能換一個能談的大單于了——在座的諸位,有誰……”
“閉嘴!”
還沒等田豐說完,於扶羅便怒聲打斷道,他猛地扯開衣領,胸口的圖騰瞬間亮起紅芒,抽出腰間彎刀就是一記豎劈,一道赤紅刀光立刻飈向田豐。
“鏘!”
下一瞬間,卻是張郃舉棍閃身接住了那記刀光,而田豐,卻被移形換位到張郃先前站立的所在——早在雙方言語交鋒之前,張郃的真氣絲線就已經將他們連接了起來。
“幹掉他們!”
刀劍指着田豐幾人,於扶羅大聲命令道。田豐剛剛的話足夠讓他起殺心了,事情談不攏歸談不攏,但動搖他的地位,那就真的撕破臉皮了,更何況於扶羅很清楚,在座的諸多部落首領,肯定有人被田豐說動了。
“是!”
聽到手下應答的同時,於扶羅也沒閒着,他繼續揮動手中彎刀,可這一次,他身上的關節就好像被冰凍了一般,活動起來吃力無比。不止是他,他手下的衆人也都像被定格了一樣,一時間動彈不得。
誰的能力!?
於扶羅暗道一聲不好,卻見田豐那邊一名提槍的年輕小將高高躍起,閃着寒光的槍頭朝着他的咽喉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