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窗外的月亮很圓,看上去微微有些發紅,可能這就是禾澤的月色吧。
經過靈藥仙草的調養,傷勢好了一些的戚無殤和薛宓正坐在房間裡商量着是否同意那個魔尊的意見,在他們身邊,兩個小傢伙和月見滾成了一團,看上去顯得十分溫馨。
薛宓笑着轉頭,又跟戚無殤相視一笑,嗔道,“傷好點了吧,下次不要魯莽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也敢闖?”
“難道讓我眼睜睜看着你嫁給別人?抱歉,我真的做不到。”男子聲音裡滿是堅決。
薛宓抿了抿嘴看向他,笑了,說真的,戚無殤現在真的變了很多,不僅與原著不同,就是和自己剛見到他那時也很不一樣。現在的他凡事都會先考慮自己和孩子,看到他這副模樣,女子總是會忍不住感慨一番,只是……
“想什麼呢?”戚無殤伸手握住面前女子的柔荑,問道。
“嗯?”薛宓從感慨中醒了過來,看着戚無殤的眼睛問道,“你怎麼會拜那人爲師?現在你也……”
男子握着女子的手一緊,該來的還是要來,斟酌了下道,“我現在的確……改做了修魔……”一說完就緊張地看着薛宓的表情。
但對面女子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一副你繼續說的樣子。
於是戚無殤就將自己遇到的事和一些無法和人交流的猜測跟薛宓交待個一清二楚,聽得女子的眉頭越皺越緊,到後來又一下鬆了開來。
“這麼說,你在修真界的時候就有苗頭了……”薛宓回想自己當初見到戚無殤失了神智的模樣和登仙路上看到的那詭異的黑色花紋,是有點類似於魔化了,再加上他的暗靈根,或許本來就是修魔的體質,只不過……
“嗯,宓兒,我……”戚無殤的表情一下變得爲難起來。
“你不用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在上界一直禁止仙魔相戀,但那是因爲仙魔戀根本就沒法產生後代和仙魔之間根生地固的偏見造成的,我們兩個都沒有這方面的困擾是不是?”薛宓看了看兩個孩子又看了看戚無殤,眼裡含義不言而喻。
“宓兒……”戚無殤將女子的手拉了過來,放在心口,眼裡滿是深情,之前他一直不答應師父就是擔心宓兒,可是她和君鈺寒的婚期又迫在眉睫,自己實在沒有辦法,現在看來一切都是自己多慮了。遇見她,這輩子夫復何求……
薛宓也看向他,嘴角微勾,看的一旁的月見也不禁有些羨慕,宓宓和無殤哥哥也算是好事多磨了,現在兩個在一起這麼甜蜜,真好!
隨即腦中浮現出一張堅毅的臉來,嘴角揚起一個苦澀的弧度,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了呢,其實見不到,她的心裡還好受些。
“君鈺寒他……怎麼會變成現在……”戚無殤想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我也不清楚,我問了他很多次都沒有回答,看他那個樣子很像是心魔入體,就是弄不清楚他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執念,到底這幾年他遭遇了什麼?”薛宓皺眉疑惑道,她對君鈺寒這個朋友真的很珍惜,之前雖然也發生過一些不愉快,但是他對自己的恩惠無論怎樣都忘懷不了,那段日子若是沒有他……
執念?戚無殤默了默,聯想這次的婚禮他真的無法不多想,於是安慰道,“弄不清楚就暫時不想了,以後總會知道的。只是他的那個師父叫我們進那什麼無上之境還是需要好好掂量一下……”
“有什麼問題嗎?”薛宓問道,對方畢竟是君鈺寒的師父,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纔對。
“他……”戚無殤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我勸你們,最好還是不要去那個無上之境,否則後果自負。”一個熟悉的聲音警告道。
聞聲,薛宓幾人往外一看,只見窗外身穿黑衣的君鈺寒懸立在空中,整個人都好像快要融到背後黝黑的夜景中,眼神冰寒,頭頂上方的的月光比之前還紅,整個人看上去竟有些邪氣凜然。
“君鈺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戚無殤站起來,冷然道。
“沒有什麼意思,你們想要提升修爲有各種方法,不一定要進入秘境。話已至此,我不會再說,你們自己思量。”說完君鈺寒眼睛微斂,深深地看了一眼薛宓就轉身離開了。
“君鈺寒……”薛宓叫了一聲,但月下的男子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迅速地離開了。
“宓兒,他的話我們不得不注意。”戚無殤看着男子離開的背影,分析道,“宓兒要不這次你就不進去了吧,裡面或許有什麼無法預知的危險,我不能讓你置於危險之中。”
“可是現在那紫衣仙尊的威脅,就像是懸在我們脖子上的一把劍一樣,我不能老是依靠你們,我也需要增加自己的實力。當年九闕之中也很驚險,我不是也一個人闖了好幾年,是不是?這次會比九闕之中還困難嗎?不過,君鈺寒的話我們確實要注意,以他的性子絕不是會隨意嚇唬我們的那種人……”薛宓說道。
另一邊,月下亭。
“鈺寒,你去了哪裡?”手持碧玉酒杯一襲華衣的慕白衣坐在亭子當中,沒有回頭,聲音淡淡地說道。
聞言,君鈺寒猛地停下往前的腳步,轉頭看了過去,看見那人驚異道,“師父?”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什麼時候我的話你也不聽了。”慕白衣依舊沒有回頭,只是伸手斟了兩杯酒,輕聲道,“過來。”
君鈺寒走到坐着的男子身邊,“師父,你明明知道進入無上之境……”
“怎麼了?我獻出門派至寶,給他們指了一條修練快速晉升的大道,有什麼問題嗎?”男子將酒杯遞到嘴脣邊。
“沒有問題,只是……”君鈺寒皺眉道。
“沒有問題就行了,你只需要跟他們一起進入無上之境中,好好晉升修爲就行,之前聽到的那些小道消息完全不用理會,知道嗎?”慕白衣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只專心喝着自己的酒。
“……師父,你在逼我!”君鈺寒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道。
“我只是在激勵你,畢竟不論是魔道還是仙道都是應以修煉爲重,你說是也不是?”慕白衣將酒杯輕輕地放在石桌上,表情沉靜。
聞言,君鈺寒只看着他一言不發,隨後將桌上的另一杯酒拿起,仰頭喝下,低聲道,“徒兒告辭。”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個時候慕白衣才轉過頭來,看着男子離開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鈺寒……”
此時夜已深,漆黑的夜空中沒有一顆星,只有一輪鮮紅的明月,那種紅就像是血的顏色,美麗而妖嬈。
兩日之後,衆人又再次聚集到了離荒正殿,見到慕白衣,薛宓表示自己願意和戚無殤、君鈺寒兩人一起進入無上之境。
在聽到她回答的那一瞬,慕白衣瞥到站在身邊的君鈺寒只微挑了挑眉,就沒有其他的舉動了,不過這樣的乖巧反而讓他有些擔憂起來,太不正常了,難道……
“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爲了不壞本門的規矩,我就將你暫時收爲掛名弟子,畢竟你是修仙之人,而我乃修魔之人,也教不了你什麼。而且你這資質雖然也是萬衆挑一,卻沒有入了我的眼,就先將你掛上本門的名號吧。”
慕白衣一番不甚客氣的話說出來,薛宓也沒覺得不好,只點了點頭,跪了下來,“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剛拜完直起身子,就看到一塊赤色的玉佩朝自己飛來,薛宓連忙伸手接住。
“這是作爲本門弟子的身份象徵,赤炎佩。你拿着,也算是我的見面禮了。”慕白衣聲音平淡無波道。
薛宓之前就看到君鈺寒的腰間佩戴着這種顏色的玉佩,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自己就有了一個。
“好了,廢話也不多說了,開啓秘境比較重要,你們幾個跟我來。”慕白衣說完就起身離開了,往外走去。
薛宓三人還好,雖然也有些好奇和期待,但是表情還算鎮靜,一旁的應問天早就呈癲狂狀了,嘴裡不住地念叨,“來了,終於來了,嘿嘿……”
幾人隨着慕白衣左轉右拐,終於到達了離荒樓最深處的一所房子,薛宓能感覺到他們走來的每一步,若是有一點跟不上或者偏差了,都很有可能步入萬劫不復之地,看來那條路上下了不少大的禁制呢。
衆人擡頭看向前方,面前是一個很平常的房子,甚至可以說完全不起眼,置於這一座又一座的宮殿羣中根本發現不了。
慕白衣沒有理會旁人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應問天立馬跟了進去,剩下三人互相看了看也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見屋內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正疑惑着,慕白衣伸手一抹,一個發着光的東西便出現在了衆人眼前。只見那是由四根雕成不同形狀的紫色玉柱組成,那些形態分別是上古神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每一根柱子只有半人高,但發出的光芒卻讓人有一種全身心舒展的感覺,好像一切疲憊勞累都消失不見了一樣。在四根柱子中心點的位置是一個發着耀目白光的光球,他們一開始感覺到的光芒也是由它發出來的。
“真美!”應問天湊了過去,愛不釋手道,“這紫玉柱子我都沒看出來是什麼材質!不過其中蘊含的能量倒是十分渾厚,比我之前看到的任何一種材料含有的能量都多!唉,慕白衣你小子不厚道啊,這麼好的東西自己一個人藏了這麼多年都不讓我看,真是……”
“呵……”白衣男子笑了笑沒有回答,只看向身後的三人,“你們三個已經準備好了嗎?若是準備好了,就自己選擇一個柱子站上去。”
一旁的應問天眼珠轉了轉,還沒開始動作就一把被慕白衣拉了回來,“師兄,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你好意思問我想做什麼?我不就……不就也想進去看看嗎?還剩一根柱子呢。”說道後來,老者的臉頓時紅了起來,隨後又色厲內荏道,“不公平,連小輩都進去過了就我沒進去,這不公平!”
“師兄!你之前是怎麼說的?”慕白衣眼神凌厲,“你這麼大年紀了說話可要算數,不能進去!”
“好,好,我說話算數,有什麼了不起的,嘁,不進去就不進去!”應問天撇了撇嘴,站到一邊,準備不去看那糟心的事。
待三人站定後,慕白衣定定地看了一眼君鈺寒,閉眼擡手一揮,那個光球就立即發出熾白刺眼的光芒,站在紫玉柱上的三人便被那白光瞬間吸了進去。
一旁的應問天假裝不在意地看了一眼,立刻震驚地睜大雙眼,那一瞬間要是自己沒看錯的話……
鈺寒,接下來就看你的了,不要讓我失望,或許這一次是……
慕白衣輕輕地嘆了口氣,眼裡的憂色重重,雙手握緊,卻只看着面前的光球靜默着。
“慕白衣,那不是……”應問天驚慌道。
“是的,所以你應該明白我爲什麼不讓你進去了,不論看見什麼都希望你可以馬上忘掉,記住,無上境可是我們的師門!”慕白衣看着面前的人,眼神詭譎,像是包含了無盡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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