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什麼呢?
陳紅緩緩擡起頭來,心中不斷的這樣小聲問着自己。我看到的是地獄,是末日般的恐怖場景。而在那令人窒息的黑暗與絕望中,一道孤獨的身影屹立在天地之間,用自己稚嫩的肩膀去扛起了那最後的希望。
他的名字——叫做葉楓!那個手持着方天畫戟,面對着恐怖的天地大劫時依然沒有低下頭來,依然把脊樑挺得筆直的英武男子,用自己的鬥志和不屈,以及那勇往直前的無上勇氣,用自己的生命,爲世界帶來了最後的一絲希望。
“當大地復甦,萬物生長,春去秋來,風霜雨雪之時,可是你……依然不在了,這便是你這一年來經歷的種種嗎?爲何我覺得你已在不知不覺間渡過了一生一世,乃至是三生三世呢?”
陳紅眼眶紅紅的,心中的那種悲傷是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住的。淚水乾了又流,似乎那不是兩隻眼睛,而是兩口小型噴泉,陳紅想要把眼中的淚水流乾,把心中的那種悲傷和失落,完全的爆發出來。
“你的背影,是如此的孤獨,是如此的落寞。天地間唯有你一個偉岸的身影在頂天立地,用自己的鮮血和意志,來撐起了最後的希望,若是有可能,我真的想陪在你身邊,若是時間能夠停留在某一刻的話,我希望它可以持續到永遠,永遠……”
陳紅輕輕嘀咕着,嬌軀劇烈的顫抖着。她再擡頭看着葉楓的眼睛,對方也正在平靜的注視着她,四目相對,使得她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了那一次與葉楓對視時的場景。
那一次,葉楓蒙着面紗,與自己四目相對,他的眼神,是如此的熟悉,卻又如此的陌生,兩人之間雖然相隔着很短的一段距離,然心靈間卻彷彿相隔了好幾個宇宙,在無窮無盡的虛空裡,兩人的目光比什麼都遠。
“現在,你明白了嗎?”
葉楓率先收回了目光,他的眼中帶着一絲的落寞,緩緩低下頭看着天空,然後道:“我所看到的世界,你們……看不到。”
“你所看到的世界,我們……看不到……”
陳紅喃喃着這句話,眸子深處一片黯淡,彷彿失了魂似的。她覺得自己的信念崩塌了,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絕望,才能說出如此絕情的話來?葉楓啊葉楓,你的心扉,再一次閉合了嗎?
“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是你幻想的世界,還是夢中的世界?爲何我會感到如此真實?你能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嗎?”
陳紅銀牙緊咬,仍然有些不死心,一臉渴望的看着葉楓。這個問題對他而言很重要,她想知道,自己與葉楓之間,到底出現了什麼樣的隔閡,爲何現在的他對自己會如此的冷漠。
“那個……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們到樓上我的房間說吧,到了那時,你自然會明白一切。”葉楓輕輕說道。
“好。”
陳紅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擡起腳步向着樓上走去。小艾緊隨其後,葉楓目中露出一抹的掙扎,但是最終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起來,這是一次告別,一次了斷,也將是自己離開這個世界的契機。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啊,不過……葉楓這小子的確有美女環繞的資格,如此優秀之人,哎哎哎,下手晚了啊,我那不成器的閨女,既然早就認識這小子,怎麼就不早點下手呢?這可真是一輩子的遺憾啊。”
老闆,這位中年大叔的眼中露出一抹的不甘和鬱悶。葉楓這小子的來頭一定不小,現在只是顯露出了那冰山的一角,他相信,隨着時間的流逝,這小子一定會顯露出更大的底牌,只怕最後的最後,會讓很多很多人大吃一驚呢。
“咚,咚,咚……”
很有規律的腳步聲響起,三人幾乎保持着同樣的頻率,緩緩的走到了樓上,走進了葉楓的房間裡。最後走進門的葉楓,緩緩關上了門,又走到窗前將窗簾拉上,這才輕輕轉過身來看着兩位美麗的少女。
“可以開始了嗎?”
陳紅努力壓制住心中的那一絲莫名的悲傷,大眼紅紅的,就這樣靜靜的看着葉楓。她等着他說出這一年的故事,等着他告訴自己真相,也等着讓自己的那一顆心,從過去的記憶中學會遺忘。
“葉楓哥哥,你……”
小艾心中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覺得一旦葉楓說出了最後的真相,那麼葉楓……將會距離自己越來越遠。這個所謂的真相,很可能是最終的告別,這可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永遠不要去發現所謂的真相,因爲真相……只會讓人更加絕望。”
小艾的心中,忽然浮現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這句話,曾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出現了一次又一次,那時候,她不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其中會隱藏着哪些信息。但是現在,已經徹底弄明白了。
當看到葉楓眼睛的一剎那,她忽然就明白了。原來,早在一年之前,自己與葉楓之間的距離,便是越來越遠了。他所看到的世界,我們真的看不到啊。
“小艾……”
千言萬語,最後只能化成一道無奈的嘆息。葉楓眼神有些複雜,怔怔的看着小艾,看着陳紅。這兩個人,曾是自己在地球一生中無比重要的人,一個是自己的妹妹,一個是自己暗戀了很久很久的人。
他不知道該如何對她們說,也許,最好的辦法便是讓她們看到我的記憶。你們看了我的記憶,便會明白一切,那種震撼和感悟遠比話語來的快,來的實在。
所以,葉楓的眼睛再一次變得深邃了,變得漆黑了,好似黑洞一般,這一次把小艾的全部心神給吸引了進去,於是,她的身體一顫,精神一片恍惚,周圍更是風雲變幻,等到她重新能夠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時,卻發現已經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是哪裡?”
小艾靜靜的看着前方的一條河流,河水是銀白色的,其內有着白骨漂浮,河面上陰冷的氣息不時撲面而來,彷彿是那種寒冬臘月的寒風,吹在身上給人一種刀割般的感覺,令小艾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身上一片冰冷。
“呼!”
一淡金色的透明光罩忽然出現,將小艾籠罩其中,驅散了身上的冰冷,隔絕了周圍吹來的寒風。小艾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再一次看着前邊那緩緩流淌的河流。
“這是一條什麼樣的河流呢?”
小艾的精神一時間有些恍惚了,彷彿是出現了幻覺,從那河水之中,看到了萬物生長,復甦,凋零的場景,但是緊接着,在那鮮花凋零之地,又會開出新的花朵,在那兇猛動物的隕落之地,會有新的動物在徘徊。
被雷劈成黑色的大樹,在初春季節會開出新芽,抽出嫩枝。乾涸的池塘會重新灌滿清水。滄海桑田,日月星天,時間在流逝,空間在變換,太陽落了又升,月亮去了又來,唯一亙古不變的,只有眼前的這一條河流。
“忘川河嗎?”
小艾輕輕嘀咕了一聲,她不知道自己因何而吐露出了這三個字來,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當然。忘川河中的每一滴水,都是一個輪迴,無數生命的一生一世匯聚在一起,成了忘川河水。
“這條河是忘川河,那麼這坐橋便是奈何橋了嗎?”
一座看起來並不美麗,甚至還有些簡陋和荒涼的橋,橫跨在忘川河的兩邊。上邊,有着一道又一道沒有意識的透明身影在緩緩前進着,那應該便是所謂的鬼魂吧。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是地球上的輪迴地獄嗎?不不不,小艾果斷的搖了搖頭,她能夠感覺到,這個世界,不是地球所在的世界,完全就是另外的一個世界。
“那麼在橋的這一邊所矗立的這一塊巨大的石碑,便是三生石嗎?三生石啊三生石,聽說上面寫滿了無數的名字,這上面……有葉楓的名字嗎?”
小艾輕輕嘀咕着,心中忽然浮現出一抹強烈的好奇。然後,她緩緩的擡起腳步,朝着那巨大的石碑走了過去。即便是在地球上,三生石上也曾留下過無數的傳說,如今終於能夠得見其真身,小艾心中甚至還有點激動呢。
“咚,咚,咚……”
在這靜謐的世界裡,小艾的腳步聲很輕,很輕,但聽起來卻是如此的刺耳。只是,有些詭異的是,這洪亮的腳步聲並沒有引起那些靈魂體的注意,他們依然在我行我素,安靜的走着屬於自己的路。
“三生石麼……”
就這樣,小艾走到了這三生石前,擡起頭看着它。三生石高達十丈,寬約有一丈,上面已經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各種字體都有。這三生石似乎太小了,若是有很多世界的陰魂都在上面刻寫名字的話,這小小的石碑能夠容納的下嗎?
“呼!”
下一刻,小艾的眼睛忽然一花,精神一片恍惚。朦朦朧朧間,她看到了一通天接地的超級大石碑,寬廣無限,高大無邊,就這樣靜靜的矗立在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