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宗在邙山的西南方,距離邙山足有千里之遙。而在邙山的南邊,就是讓人談而色變的死亡之地斷魂沙漠!不斷涌出冥魂獸的冥魂獄,正在其中,此地也就成了冥魂獸羣的老巢了…..
正是因爲距離冥魂獄極近的緣故,張巖不敢在高空飛行,而是在地面急速地飛掠而去。
出了邙山,經過早已無人的庫哲城,張巖於第三日午後,來到了下託木城。而千羽宗所在的攬雲山就在託木城之後。
攬雲山,高有千丈,終年霧氣繚繞。遠遠一望,山高大峻奇,直插雲霄,竟似看不到頂端。北疆三大門派之一的千羽宗,就在攬雲山深處!
張巖在託木城停頓了下來,城中人流如織,車轍滾滾,反而一派熱鬧之極的模樣。渾然沒有冥魂獄開啓,北疆大亂大亂的景象。比之他一路所見的空城,死城,差別不是一般的大!
這個疑惑,不久之後便被解開。當時張巖來到一處酒樓歇息,順便打探千羽宗的消息。卻被附近桌子上一羣武士的談話吸引了注意力。
“三日後千羽宗的仙人們大開山門,廣收門徒,咱們大傢伙不如去湊湊熱鬧?說不定機緣深厚,被仙人選中,收做弟子了呢!到時候呼風喚雨,壽命延長,誰都羨慕!”一個臉上一塊暗紅胎記的矮子武士,飲了一口酒水,一臉興奮。
“哼,木阿四,你就別癡心妄想了,仙人收的可是天資聰穎,潛力無窮的小孩子!你都快奔四的人了,還興奮個屁啊!”一個枯瘦似竹竿的武士滿臉不屑。
“嘖,話不能這麼說啊,不去試試誰知道呢?說不了我木阿四大器晚成,被仙人一眼挑中了呢!如今的世道,冥魂獸四處肆虐,若不修習些厲害的法術,以後我們跑貨的人還怎麼混啊!”木阿四對竹竿武士的譏諷絲毫不以爲意,依舊一副悠然神往的樣子。
“阿四,我勸你還是收起朝外邊跑貨的心思吧,如今只有這託木城在千羽宗庇護下,才避免了冥魂獸侵擾,三年之內,你看誰還敢出城一步?不被哄出城就是他好運了,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另一個魁梧的漢子眉頭一皺,忍不住出言提醒木阿四。
聽到此,張巖恍然大悟,千羽宗在這裡,自然可以庇護一方百姓,此地如此奪人倒也正常。可如今正值北疆大亂,怎麼千羽宗竟開啓山門,收起徒弟了?難道他們一點都不擔心被冥魂獸大亂波及到?
他一時想不通,又凝神聽去。
卻聽那竹竿武士說道:“木阿四,你得罪了福榮記的哪位當家的,怎麼被踢出了貨行?”
“別提了,前幾日福榮記去萬冢山進貨的車隊回來了,我不小心得罪了他們的小隊長常衡,我家老闆怕福榮記找他麻煩,直接把我給開除了,他~媽~的,這福榮記也太霸道了……”木阿四臉色一陣激動,顯然爲此事還耿耿於懷呢。
“兔崽子,你罵誰呢?福榮記是你能罵的?”卻是另一桌一個瘦乾的中年漢子站了起來,朝這邊走來,“你在罵聲試試,焦二爺非弄死你不可!”
木阿四一桌的人一愣,看清楚眼前之人,胸前掛着一枚標誌,不禁臉色一變,竹竿武士失聲叫道,“你是福榮記的人!”
“怎麼,現在知道爺的身份,不敢亂放臭屁了?”焦二爺看着眼前的一桌人。一臉不屑。
木阿四等人被焦二爺一通亂罵,臉色憋得發紅,但顧忌到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被四周人一看,如坐鍼氈,臉色更是難看。
“焦老二!”看清楚眼前之人的面貌,張巖終究忍不住喊了出來,早在木阿四等人說起福榮記的時候,他便覺得異常熟悉,覺得在哪裡聽到過。
而木阿四又提到了常衡,他一下子就想起來,是自己剛出翠山鎮時,廖頭帶領的車隊可不就是福榮記的嘛,這常衡正是張巖所在小組的隊長!
一瞬間,張巖想起了很多,也恍然明白,爲什麼剛進託木城時,爲什麼會對這個名字會如此熟悉。隸屬於廖氏家族的福榮記大本營,正是在託木城。
此時再看到原本在一個小隊的焦老二出現在眼前,替福榮記打抱不平,更加確定自己所猜不錯。
想不到自己竟然會遇到廖頭車隊的人,他們不是留在龍淵城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誰他~媽叫我呢,沒看爺正在教訓一羣狗東西呢?”焦老二不耐煩扭頭,當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時,臉色陡然變得極是精彩,結結巴巴地說道,“張,張,張前輩!您怎麼在這裡呢!”
眼前之人,可不就是大發神威,一舉滅殺了一個金丹期修士的張前輩嘛!連廖頭都要巴結的對象,自己剛纔好像……罵了他老人家!
“我……小的……不是故意的,我……”想到自己的魯莽舉動,焦老二頭皮一陣發麻,惶恐的說不話來。
“我不怪你,別站在那了,你坐下和我好好說說。你們車隊可是回來了?”張巖看着眼前手足無措,忐忑不安的焦老二,心裡不禁一嘆,想要和以前一樣無拘無束的說話,看來是不可能了。
“哎!哎!”焦老二連忙應承,身子挪那張巖桌前,卻不敢走下。
樓上之人本來就多,本抱着看熱鬧的心態嘻嘻哈哈地看着,他們大多認識焦老二,畢竟福榮記在託木城的名頭很響,這焦老二又是可出名能惹禍的主兒。不料峰迴路轉,原本強橫囂張的焦老二竟然萎了,唯唯諾諾地立在在一個少年面前,想老鼠見了貓,不是一般的害怕。這變化也太快了!
這少年是什麼人,竟惹得焦老二如此惶恐?樓上中人心中好奇,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張巖一桌。
而木阿四等人見焦老二顧不得理會自己,再不敢滯留片刻,紛紛朝樓下走去。
一時,樓上安靜異常,氣氛很是古怪。
“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再說吧。”張巖明顯發現了異常,立起身子,朝樓下走去。
焦老二連忙一路小跑,乖乖地跟在張巖身後,竟是連和他一起吃酒的朋友都不顧了……
“前輩,我們這是去哪裡呀”
“你帶路,嗯,就去你家福榮記,廖頭也回來了吧?”
“回來了,回來了,大夥都回來了,前輩您這邊走……”
焦老二一路點頭哈腰,帶着張巖朝福榮記走去,神情恭敬之極,對於張巖的問題,那真的有問必答,詳細周到。
張巖也理清了思緒,原來張巖從龍淵城離開沒多久,廖頭就帶領車隊也離開了。沒辦法,廖氏家主廖文瀾的命令,要求車隊必須把貨物按着期限送回託木城。廖頭只有硬着頭皮帶着衆人上路了,一路上有驚無險,竟然沒遇到冥魂獸大軍,衆人安全抵達了託木城,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
張巖爲之暗暗稱奇之餘,卻是想到,既然千羽宗就在託木城附近,那廖頭該非常瞭解纔對,朝他打探消息,再好不過了。
在焦老二帶領下,他二人很快來到了福榮記所在地。
這是一個足有三層樓閣的建築,其內擺設着各種皮貨藥材。由於是午後,客人很少,顯得裡邊有些冷清,一個鬚髮灰白的老頭正在櫃檯後邊眯着眼睛小憩。
“周老頭!趕快去通知廖頭!就說是……張前輩來了!”焦老二把櫃檯拍的噼裡啪啦直響,震得那老頭霍然醒了過來。
周老頭看了一眼焦老二,再看看張巖,撇撇嘴,邊罵邊走,“焦老二,你這個二百五,就知道打擾我老頭子,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周老頭嘟嘟囔囔地消失在一扇門內,焦老二見張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禁訕訕一笑,“前輩不用奇怪,這老頭就這樣,愛發牢騷,嘴巴見了誰都很臭!”
“前輩您坐下,一會廖頭就來了。”焦老二把一旁的椅子拉了一把放在張巖面前,又替他衝了一杯茶水,自己卻立在一邊,小心地伺候着張巖。
對焦老二殷勤的舉動,張巖不置可否,心裡卻一種失落。凡人和修士,難道真的是不可逾越的鴻溝?怪不得當初的李少君等人如此對待自己,也許他們也把自己當做了渺小卑微的螻蟻吧……
不過片刻,一頭灰髮,身子乾癟的廖頭急急趕了出來,看到張巖,臉上一喜,“前輩!果然是您,小老有罪,讓您久等了。”
“冒昧前來,叨擾廖頭了。”張巖起身,臉上掛着一絲笑意,故人相見,總是很愉悅的。
“什麼冒昧不冒昧的,前輩能來,是我福榮記蓬蓽生輝的喜事!”廖頭臉上一片恭敬之色,接着臉色一整,朝焦老二說道,“這次前輩能光臨咱們福榮記,也有你的功勞,你去賬房領取獎勵吧,嗯,就按最高級別的。”
最高級別的獎勵,那看足足有五十兩黃金!想不到給張前輩領一趟路,就有這麼豐厚的收入,我焦老二這會可發達啦……
焦老二臉上笑開了花,朝張巖和廖頭一躬身,飛也似地跑了。
支走了焦老二,廖頭呵呵一笑,“見前輩無恙,小老的心裡可高興多了。不知前輩此次前來,是有何時需要幫忙嗎?只要能用的上小老的,您直說!”
像張巖這樣修爲高深的修士,一般沒什麼必要,是不會找自己的,除非有用得上自己的事情,否則,人家根本不會來!所以廖頭一開口,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他明白,只有這樣才能贏取張巖的好感,也才能維繫一下彼此的感情,以後若自己碰到什麼事,說不得,還要求助張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