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
當天際第一道陽光穿過烏雲,灑下一道光影時,祭劍塔古樸的大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了。
一人緩步而出。
羅鬆睜開雙眼,惺忪迷離的神色剎那變得狂熱而虔誠。
是青衣大人!
青衣大人走出祭劍塔了!
他恨不得大吼大喊,宣泄自己內心的激動。但看到青衣大人峻拔的身姿,面無表情的神情,卻不敢發出一道聲音,生恐驚擾到青衣大人。
他只是顫抖着雙手,怔怔地望着青衣大人,望着這位守護祭劍塔近千年的化神階劍修,目光灼熱。
他只是萬淵城最低階的普通人,這幾日連、秋、雪三大家族的舉動,已經讓整個萬淵城瀰漫起重重肅殺之意。他不得不帶着妻子和一對兒女早早地來到祭劍塔外,尋求青衣大人的庇佑。
他相信,青衣大人是不會讓戰局波及到此地的,盲目之極的相信。
刷!刷!刷!刷!
無數道目光同時望向這裡,望向緩步而出的青衣,他們的神情和羅鬆一模一樣,甚至比羅鬆還激動。
但卻無一人發出聲音,整個廣場上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青衣所過之處,人羣自動朝兩邊退讓,讓出一個差不多能供五匹馬並駕奔行的道路,而這僅僅只爲青衣一個人通過。
青衣沒有說什麼,亙古不變的面無表情。
一步十丈,精準無聲。
當青衣消失在人海的那頭,人羣纔敢發出一點聲音,纔敢打破幽靜之極的早晨。
似乎因爲青衣,人們突然覺得,整個蕭瑟的早晨突然變得生機勃勃。
人們的臉上煥發出別樣的生機,因爲,他們終於見到了青衣大人。
張巖是從祭劍塔後方的大門走出的,他並沒有看到青衣,也自然未曾目睹那幕讓人震撼不已的畫面。
他身邊跟着馬衝、雪懷北、雪氏姐弟、還有夏兮薇。當然,小賤也懶洋洋地趴在夏兮薇的肩膀上跟來了。
繞過數量驚人的人羣,他們走進了闊別幾日的繁華大街,卻驚奇發現,街上的行人已經不多了,甚至稀少的可憐。
蕭條而蕭瑟,空氣中有一絲別樣的肅殺之感。
“我們快點走吧,或許戰鬥已經開始了!”張巖望着四周思索片刻,神色極其嚴肅地說道。隨即他的步伐陡然變快,快了不止一倍。
馬衝等人心中一凜,心中也隱隱察覺出一絲凝重之感,緊跟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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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
連雲沉聲大喝,他的身邊立着整整六千人。六千名連氏家族和秋氏家族的精銳劍修。他們的名字叫“焚雪營”!
“喏!”
六千人轟然應諾,整齊劃一,聲音大得幾乎震散了天際遊離的烏雲,傳到了極遠極遠的地方。
空氣中殺氣瀰漫,六千人化作六千道遁光,奔襲向北!
連雲扭頭望了一眼身後,那裡是他的父親連穹,以及秋氏家族族長秋浩雲。再後邊則靜靜立着八個神色冷淡的老者。
這十人無一不是元嬰階劍修!
連雲神色興奮之極,信心暴漲,有如此實力,還屠殺不了一個小小雪氏?
想起在叢林時被雪懷北逃掉,他就憤恨不已,他恨不得此刻早早到來,親自用手中利劍刺穿雪懷北的喉嚨。
他,真的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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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氏一族三千子弟肅穆而立,沉悶的氣息充斥在每一寸空氣。
今日,就是決定雪氏一族生死存亡的時候,這些子弟多日未曾踏出家門一步,他們不願做縮頭烏龜,他們要戰鬥,要以鮮血來捍衛自身的尊嚴!
劍已出鞘,不飲血,怎能回?
雪氏三千子弟氣息凝煞。
雪恆目睹眼前一幕,神色稍緩,沉聲道:“雪氏兒郎們,咱們皆是萬淵城外來之人,跟隨雪冷山大人在此創下偌大基業,如今面臨傾滅絕境,你們說,該怎麼做?”
“戰鬥!戰鬥!”
衆子弟齊聲大喝,神情激動。
“好!我們要戰鬥,要和這些欲要剷除我等的卑劣之人戰鬥到底!哪怕是死,也要捍衛尊嚴!”
“捍衛尊嚴!捍衛尊嚴!”
雪氏三千子弟的殺機被徹底激發,每個人眼中都充斥了嗜血的慾望。
雪恆滿意點頭,扭身望向身邊的兩位老者。
這兩人是雪氏一族的元嬰階劍修,一直潛居於族中,默默守衛雪氏。
面色蠟黃,神情枯槁的老者叫雪戰,聳肩似鷹,目兇如豺的老者叫雪策。二人皆是元嬰中階劍修!
雪恆輕聲問道:“二位長老,可準備妥當?”
雪戰和雪策緩緩點頭。
“好!”
雪恆眸中寒光大盛,陰森森喝道:“咱們雪氏今日必將掀起整個萬淵城的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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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軒劍府。
杜如海望了望天色,喃喃道:“烏雲壓城,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啊……”
“那咱們就把這烏雲給撕碎了,轟散了,豈不是又是一片晴空萬里?”
扶柔開口了,她的聲音很甜,和她妖媚的模樣一樣,都能讓人心生無盡的嚮往。她的確很好看,肌膚如水,紅脣似火,配上凹凸有致的身子,給人以驚心動魄的魅惑。
這樣一個妖嬈之極的女子,本應該納入房內被好好寵幸的,可是迄今爲止,從未有一個男人敢這麼做。
因爲她是扶柔,是讓整個萬淵城劍修都忌憚三分的元嬰階劍修!
杜如海微笑着看了她一眼,目光從她堪稱完美的火辣身材滑過,又從其他九個和扶柔並肩而立之人身上掠過。
這十人是明軒劍府的長老,無一不是元嬰階劍修,也是杜如海最爲倚重的力量。
擱在尋常,他是不會把十個人都召集在一起的,可是,今日是萬淵城格局動盪之日,或許還有可能變天,他當然要祭出最強悍的武器,哪怕不殺人,也足夠威懾所有宵小之輩,抹殺那些本不應該出現的野心……
他輕輕嘆息道:“可惜,撕破這烏雲的事情,輪不到咱們去做啊。”
扶柔媚聲道:“是誰有這麼大膽子,連咱們明軒劍府也不放在眼中?”
杜如海的聲音不見絲毫感情,說道:“自然是祭劍塔裡的那位了。”
扶柔神情一滯,輕咬紅脣,“青衣大人管得也太寬了吧?”
“閉嘴!”
杜如海突然暴喝一聲,深邃的眸子陡然射出無盡寒光,“禍從口出,小柔,你要明白此點!”
扶柔神色一變,收斂心神,再不敢多說一句。
“走吧,我們也該去瞧瞧了。”
杜如海大袖一揮,朝外走去。
而立在原處的扶柔等十名元嬰階長老也互望一眼,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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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光頭大漢,帶着一羣人走進萬淵城。
光頭大漢望了望四周清冷的街道,有些疑惑道:“萬淵城什麼時候成這個樣子了?”
旁邊一個文士一般的中年也是一副驚疑之色,搖搖頭,表示不知。
光頭大漢抓住一個匆匆而過的低階劍修,低聲道:“兄弟,萬淵城怎麼變得如此冷清?”
他的聲音陰柔低沉,像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但他的人卻高大魁梧,更有一顆大光頭、一雙狹長明亮如刀鋒的眸子。
被抓之人被光頭的聲音和相貌所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掙扎了一下,見光頭手掌如鐵箍,紋絲未動,心中又是一凜,乖乖答道:“三大家族之間要爆發戰鬥了,整個萬淵城誰還敢出門呀。”
光頭哦了一聲,鬆開右手,放過此人。
此人見此,舒了口氣,隨即拔腿就怕,邊跑邊罵:“奶奶個熊,難道萬淵城真的要變天了?咋讓老子一出門就遇到一個變態,我呸!好惡心!”
光頭絲毫不以爲意,扭頭望向中年文士,陰柔道:“似乎有好戲看了,我們是找那小子,還是去看戲?”
中年文士瞥了一眼身後跟隨的三十人,灑然笑道:“那就去看戲吧。”
光頭嗯了一聲,朝前走去,邊走邊嘆息道:“進個城門花費了四五天時間,這萬淵城可真夠變態。悅兄,你覺得呢?”
中年文士也嘆了口氣,“的確如此,這些守城門的明軒劍府子弟,可比咱們瓊花劍府強多了……”
……
一行人漸漸遠去。
自始至終,光頭身後的三十人皆未開口,神情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