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她只好轉過身來,據理力爭 :“我們今日來此,既沒行偷盜之事,更無半分其他心思,姑娘若要強留,總該給個理由吧。
這年頭,收押犯人都需要通緝令,讓她被迫留下,門都沒有。
“你們如何到得此地,可否告知?”
說話的是剛纔那名男子,他的語氣平淡,卻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何必這般斤斤計較, 齊文鳶低垂着頭,無奈的心中嘆口氣,揚眉道:“想知道的話,就麻煩先請這位姑娘回去。”
齊文鳶向那女子作了個請的手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師妹,你過來。”那男子招招手,依然是波瀾不驚的神情。
那女子冷哼一聲,扁着嘴,不情願的走過去。
齊文鳶打開手絹,揚揚手中的石塊:“吶,你看。就是這個。”
在場的幾個人見到那石塊,忍不住咦了一聲,心中盡皆訝然。
一時間,幾個人面面相覷,在心中猜測着那石塊,何以到了眼前的白嫩書生手中。
連那高冷的男子,此刻臉上也浮現出驚訝之色,仔細打量了幾眼齊文鳶,冷冷的道:“這石塊,公子又從何處得來?”
直到此時,齊文鳶纔看到那男子的模樣,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脣形,無一不在張揚着高貴與優雅。
怪不得那小女子傾心於他,這外貌,實在太也惹眼。
就衝他是美男這一點,齊文鳶姑且原諒他的無理,淡淡的道:“這位公子,我已經回答過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要不要回答,就要看心情了。”
她漫不經心的說着,眼睛看向遠處的枯草。身處劣勢,不輸氣勢,是她一貫的作風。
“我師兄讓你說,你就說。不然,不然……”
那女子狠狠的瞪着不識好歹的少年,小臉漲的通紅,雙拳緊攥,似乎要立即投入戰鬥狀態。
她的師兄在入門的時候,師父就在私下裡千叮嚀萬囑咐,不可拂逆師兄的意思。
是以,門下弟子衆多,無論年長,年少,對師兄都是畢恭畢敬。
哪想到,今日蹦出來個混小子,竟然明目張膽的跟師兄頂嘴。
平白無故的被人威脅,齊文鳶心中不忿,揚了揚眉道:“不然,不然的話,你想怎麼樣?”
本來,她想心平氣和的解決這場爭吵,畢竟,她此行的目的並不在此。
眼前這座來歷不明的殿堂,顯然深藏玄機。
那女子張口欲說什麼,卻碰上師兄的眼神,只好沉默的站在一旁,滿臉的不情願。
“公子,這件事事關本門的秘密,還請奉告。”那男子緊蹙着眉頭,眼睛冷冷的盯着齊文鳶。
被人如此咄咄相逼,齊文鳶打小以來還是第一次,深種在骨子裡的一股傲氣,陡然間噴發而出。
她的雙手抱拳在胸,嘿嘿冷笑了兩聲,頗爲不屑的說道:“我今兒還就不說了。”
眼見小姐沒有絲毫讓步,小滿詫異的望着小姐,眼神殷切而不解。
在這種時刻,比傲氣,真不是明智的選擇。
光是從眼前人的身形中便看出,個個身懷絕技。一旦矛盾激化,她和小姐如何逃得出去。
搭上她的小命也就算了,但小姐是金枝玉葉,萬一落入歹人手中,那可凶多吉少。
她握緊雙拳,虎視眈眈的望着那幾個人,時刻準備以性命相搏。
天色陰陰沉沉,冷風清清。
圍牆邊的高樹,隨風輕輕的擺動着,發出呼呼的風聲。
對方的幾個人,除了那男子,臉上均現憤怒之色,對眼前無故闖入者顯然沒什麼好感。
那男子卻不急不惱,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起伏。
“公子,是你不配合,可別怪我們無禮。師弟,去。”
說着話,他向周圍的幾個男子使了個眼色。緊接着,四個男子大跨步的走過來,在齊文鳶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就已被其中兩人緊緊抓住。
她嘗試着掙扎了幾下,卻沒什麼效果,不由得垂頭喪氣。
再轉頭瞧小滿,見她被另兩名男子縛住,臉上的神情,十分害怕。
突然的變故,讓齊文鳶在心中狠狠的嗚呼哀哉了一番,她極度鄙視瞪了一下那發號施令的男子。
以多欺少,以男欺女,算什麼英雄好漢 。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她用力的甩着雙臂,大聲呼喊着。試圖激發着身上的靈力,努力了半晌,卻哪有半分靈力的影子。
虎落平陽被犬欺啊!齊文鳶欲哭無淚,心中唸唸有詞,若是今日保的小命,來日必將前來尋仇。
見她掙扎的厲害,那男子朝那幾個人擺擺手,冷冷的道:“鬆開他們。”
暫時恢復了自由身,齊文鳶卻絲毫沒感覺到開心。後有追兵,兩邊有守衛,前方還跟着兩名凶神惡煞的主。
她跟小滿根本就是處在一個由人圍成的監獄之內,可謂插翅難逃。
她無奈的嘆口氣,打消胸中的逃跑念頭,抓緊了小滿的手。
踩在枯草之上,直覺鞋底軟綿綿的,說不出來的舒服。
走得幾步,離那“豪宅”越來越近,齊文鳶屏息擡頭凝望,希望從房子的構造之上,判斷出幾個人的身份。
旌旗飄飄,上面黑色的大字, 忽隱忽現。
由於那幾個字是繁體,再加上不斷的晃動。齊文鳶伸直了脖子,也沒看清那幾個字是什麼。
玉石砌成的臺階,足足有五六十級,陡峭着往上,有種難以名狀的氣派。
臺階的最上面,是個長條形的迴廊,蜿蜒到大殿的四周。
幾個雕花的粗大柱子,直直的托起整棟建築,正氣凜然。
硃色的大門,厚厚的門檻,無一不透露着貴氣。
這建築不像是尋常的富貴人家,看起來到挺像廟宇的,齊文鳶好奇心大起,跟在後面,大跨步的邁過門檻。
大殿之中,空空蕩蕩,只在最東側的位置上,放了一張紅木的桌子。
桌上置着幾盞燭火,照的整個廳堂內亮堂堂的。桌前的地面上,整齊的鋪着幾個蒲團。
中間的蒲團上,一個白鬚長髮的老者,正盤膝靜坐,雙目緊閉。
見那老者仙氣飄飄,齊文鳶十分懷疑自己見到了傳聞中的神仙。
“師父。”衆人垂首而立,異口同聲的喊道。
那老者聞聲,緩緩的睜開雙眼,微一沉吟,淡淡的說道:“原是有貴人來到,老身有失遠迎,實在抱歉。”
“前輩謬讚了,在下造訪此地,實屬無心,抱歉卻是不必。”被說成貴人,齊文鳶頓感受寵若驚,連連擺擺手。
話剛說完,見那男子向地上的老者深深的鞠了一禮,語氣滿是疑問:“師父,他,他有我們門下的石塊。”
“師父,他們顯然是圖謀不軌,我們應該細細詢問纔是。”
說話的正是那傲嬌女郎,好不容易有打報告的機會,她怎會輕易放過。
那老者聞聲臉上顯過一絲驚訝,隨即,恢復平靜,微微一笑,說道:“扶蘇,修習這麼長時間,你的性子還是一點沒變。”
那女子紅了臉,悻悻的退後一步,藏在幾個男子之後。
“前輩,我就跟您直接說吧,這石塊我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得來的,箇中情由實是簡單的緊,不足細說。而誤闖貴地,則是因爲發現石塊上所印的地圖。”
齊文鳶將石塊託在手心,伸長了手臂,以供那老者查看。
眼見老者公私分明,齊文鳶心中油然而生幾分敬意,言簡意賅的解釋了幾個讓人困惑的問題。
本來得到石塊的緣由,並非什麼大秘密。只不過,此前幾人的態度,實在讓齊文鳶心中氣惱。
所以,心底的一股傲氣,讓她不願坦誠相告。
說什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依她看,這些徒弟跟師父可差的緊了。
“多謝姑娘告知,不過,既然姑娘能到此處,也算得上本門的有緣之人。得到靈石是一緣,發現地圖是一緣,找得到來路又是一緣。三種緣分,缺一不可。”
那老者眼神明亮,精神矍鑠。他的說話聲音雖輕,卻一字一句的傳進齊文鳶的耳朵。
見自己女子的身份被拆穿,齊文鳶臉上一紅,心中對老者的佩服不自覺又多了幾分。
她向四周面露驚訝之色的衆人,拱手行了一禮:“前輩慧眼,小女子心服口服。”
這臭小子,竟是女兒身麼,那被叫做扶蘇的女子,不敢置信的偷眼瞄了下齊文鳶。
隨即,她恍然大悟,怪不得她長相如此俊美,眉眼盈盈。
唉,也不知道師兄是不是早看出來了,轉念之下,她怯怯的望了師兄一眼。
師兄的表情平靜的如同一池春水,哪裡有半分驚訝的神色。
她的心中一凜,一個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莫非師兄是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才手下留情的。
她深深的嘆口氣,眉目間的神色十分複雜,一時間愁腸百轉。
那老者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走到齊文鳶身前,對着那石塊輕輕吹了一口氣。
只見那石塊渾身的光,瞬時暗淡下來,只幾秒鐘的時間,恢復成原本的青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