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真是一點兒也不推辭,張若虛老先生嘔心瀝血的成名作,她竟然不費吹灰之力的盜用了。
眼見衆人臉上都是一副讚歎和崇拜的表情,齊文鳶打心眼裡的看不下去,她索性擡起頭看向天邊的一抹白雲。
果然知道的太多,不是什麼好事情。
春桃春杏站在齊文鳶的身後,發自內心的嘖嘖讚歎。雖然對於詩詞歌賦,她們一竅不通,但也分辨的出來,這是首難得的好詩。
在衆人如雷的喝彩聲中,孟秀荷扭動着纖細的腰肢,款款的走下來。
眼望着周圍幾個面目清俊的公子哥,向她投來愛慕的目光,孟秀荷暗自得意。所謂小女子的虛榮心,她還未能摒棄。
爲了蘭香會,她沒少花費功夫。翻遍前世的智慧,她敲定了這一首《菊花臺》和《春江花月夜》。
效果意外的好,超乎了她的意料。雖說是孟王府的郡主,但畢竟是個庶女,她從這幾年來,從未如此的風光過。
看來穿越還是有點好處,名人的詩詞歌賦隨便用,隨隨便便就把一平庸的人,包裝成一代大文豪,孟秀荷兀自感嘆。
“姐姐真是好記性,《菊花臺》的歌詞都還記得。”
孟秀荷剛一回到座位上,他鄉遇故人的欣喜感就讓齊文鳶忍不住開了口。
“你……”孟秀荷一陣驚訝,臉上的表情也由震驚變爲激動。
齊文鳶把手指抵在脣邊,輕噓了一聲,用眼神示意孟秀荷以後私聊。孟秀荷點點頭,眼神中煥發着激動的光芒。
輕盈的踏上木質的階梯,齊文鳶的心中咯吱一聲,老實說她的心理素質差得很。
春桃春杏倒是滿臉的期待,雙手緊攥,似乎上場演出的便是自己一般。
舞曲緩緩的從琴絃下流淌出來,齊文鳶白衣飄飄,長袖一揮,舞姿輕盈,飄忽若仙。連那裙襬上的色彩斑斕的蝴蝶,也跟着飛起來似的。
在場不少人一眼便認出來,她跳的是當年莫如雪名動京城的那支舞。
本來莫如雪之後,這支舞曲就已失傳,再無人能重現她當日的風采。
誰料,今日突然出現的白衣女子,年紀輕輕,卻將一支《霓裳羽衣舞》發揮的淋漓盡致。
細看那女子,眉目之間似乎還有幾分像莫如雪,衆人都不禁在心中猜測,眼前這女子的來歷。
一曲終了,齊文鳶微微頷首,向衆人輕作一揖,顧不得擦拭額頭上沁出的汗珠,輕輕的走下臺子。
全場足足靜止了好幾秒鐘,良久之後,衆人才反應過來鼓起掌來。
春桃春杏更是興奮的把手掌拍的通紅,滿臉驕傲的神色。
見小姐從臺子上走下來,春杏連忙小跑過去,一路攙扶着,坐在椅子上。
春桃急忙從懷裡掏出手帕,輕輕擦着她臉上的汗珠。
齊文鳶撫着胸口,長出了一口氣,一臉的驚魂未定。剛纔在臺上,她大腦一片空白,只是憑着慣性做一系列動作。
側臉瞧了瞧身旁的孟秀荷,見孟秀荷的眼中全是讚美之情,她才稍稍放下心來。
蘭香會落幕的時候,已是中午,太陽高掛,照的齊文鳶幾乎睜不開眼睛。
王府裡的各種建築,都彷彿披上了一層金光,閃着熠熠的光芒。
多年以後,齊文鳶回思往事,想到蘭香會,她所能記起來的也只是這一片溫熱的陽光。
六王爺回到臺子上,朝衆人微微一笑,用極其鄭重的口氣宣佈,這次蘭香會的最佳是齊文鳶和孟秀荷。
二人不分伯仲,一個善舞,一個能歌。
突如其來的讚賞,讓齊文鳶和孟秀荷都是一驚,隨即,二人相視一笑,便如兩朵美豔的蘭花。
眼見小姐爲齊府爭得一方榮光,春桃春杏激動的眼淚就要流出來。
多年的夙願,一夕得償,她們反而覺得在成州那些被冷落的日子,也是值得的。
午膳是在王爺府用的,齊文鳶本就不喜歡湊熱鬧,就讓春桃和春杏去把食物拿過來,她和孟秀荷在涼亭中吃。
眼見小姐和郡主手挽手的坐在涼亭中,臉上的神情便如多年相識的朋友,春桃春杏心中都是一陣疑惑,小姐跟這個郡主才見過兩面,怎麼突然就相親相愛起來。
等春桃春杏去的遠了,齊文鳶和孟秀荷才心照不宣的開始談天說地起。
難得在歷史上不存在的時代,碰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穿越者,二人都十分激動,說起話來眉飛色舞,分分鐘就要暴露女漢子的本質。
寧靜的庭院裡,柳若棠母女二人相對而坐,臉上不時的露出笑容。
花盆中的一叢菊花,已經結出小小的花骨朵,等着一場秋風的到來,便要綻放出絢爛的容顏。
梧桐樹的葉子,零星的飄落着,映在青石的地面上,有一種淒涼的感覺。
一葉知秋。
“夫人,大公子獨自回來了,沒見五小姐。” 長喜垂首答道,臉上夾雜着一抹不安的神色。
聞話,柳若棠收起笑容,板着臉,冷冷的道:“你再說一遍。”
“五小姐沒有一起回來。” 長喜的聲音如蚊,幾不可聞。
柳若棠一臉怒容,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讓她下去。
分明已經偷了請柬回來,她也親自確認了,齊文鳶竟然還順利的去參加了。
自從這小丫頭恢復正常,她做的事情就沒有一件是順利的。
真懷疑齊文鳶是她的剋星,但如今的形勢,她是萬萬不能明目張膽的跟齊文鳶作對。
只能更加謹慎,尋求其他的機會,畢竟時間還長,誰知到哪是個頭。
聽到長喜的彙報,齊文碧便知道孃親的計劃失敗了,她的嘴角顯現出一抹恨意。
“孃親,我來想辦法。”齊文碧咬牙切齒的說道,眼睛中流露出堅定。
她已無法再忍受現在的日子,每天聽着下人說,五小姐怎麼怎麼善良,五小姐怎麼怎麼風光。
連老祖宗似乎也對齊文鳶格外偏愛些,一時間,在這個偌大的齊府中,她莫文碧突然就沒有了存在感。
她幾次想出手,都被孃親出手阻止,說是她年紀尚小,考慮事情不周全。
其實,她知道孃親是爲了保護她,但這一次,她實在不願坐以待斃。
作爲重生之人,她的閱歷和經驗,說什麼都要高過齊文鳶那個黃毛丫頭。
她定定的看了眼天空,天空澄澈無雲,全然不似她內心的灰暗。
薄暮時分,柳若棠和齊文鳶才戀戀不捨的告辭,倆人約定定期的互通消息。
孟秀荷穿越來的時間比齊文鳶要長許多,對陳朝瞭解的顯然更多。
雖然長期宿在王府裡,陳朝的局勢,她卻看得透徹。
陳朝表面風平浪靜,一片歌舞昇平,實則暗流洶涌。皇帝正值壯年,卻已重病在身,危在旦夕。
而當朝太子又太過迂腐無能,皇位的歸屬便成了未知數。幾個皇子,都在觀望狀態,隨時準備伺機而動。
結交大臣,組建軍隊,他們各自爲敵,使出渾身的解數。
其實,幾個皇子中,最得皇上最寵愛的要數二皇子和六皇子。二皇子仁厚,六皇子耿直,他們都算得上青年一代中的傑出人才。
不過幾年前,六皇子一夜之間失蹤,再不曾回來,成爲陳朝的一大謎案。
無數人紛紛猜測,有人說六皇子是去拜師學藝,也有人說六皇子是被人殺害,總之,這以後再也沒人見過六皇子。他到底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
所以,現在二皇子一方獨大,仗着皇上寵愛,坐擁幾千兵馬,成爲皇位的最有力競爭者。
又是几子奪嫡麼,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即便是在眼下這個歷史上本不存在的朝代。
孟秀荷也是感慨萬千,清朝的九子奪嫡,造成的兄弟相殘,就算從歷史課本上的鉛色文字裡看過去,也是一片血雨腥風,驚心動魄。
齊文鳶卻無意於這些,誰當皇帝,與她的關係實在不大。作爲天朝的公民,她保持了不談政治的優良傳統。
倒是六皇子的下落,她十分好奇,有個念頭一直縈繞在心頭。
莫非他也穿越了,自從遇見孟秀荷,她就深深折服在這個神奇的世界,敢於質疑,大膽質疑,這纔是做人之道。
出了齊府大門,卻見齊敬詩長身玉立的等在外面,臉上的表情寂寞而清冷。
一見到齊文鳶出來,他微微一笑,問道:“鳶兒,結束了麼?”
“恩,小姐是今日最佳呢。”春杏一臉興奮搶過話頭。
被人當衆表揚,齊文鳶十分不自在。她的臉上一紅,拿胳膊撞了一下春杏,,滿帶愧疚的說道:“也沒什麼,大哥,你來很久了麼?”
“我剛來。” 齊敬詩搖搖頭,拿手輕輕拍了下齊文鳶的頭,又接着說道:“五妹,這其實在我意料之中。”
站在一旁的孟秀荷,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看見那麼涼薄的男子,這樣溫柔的對待妹妹,她半是欣慰半是嫉妒。
同是穿越之人,她怎麼就沒這麼好運,攤上這樣一個兄長。
果然是人品不夠麼,她幽幽的看着齊敬詩,目光卻捨不得離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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