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赤龍訣,便是他的成名絕技。據說這一招,曾打傷過絕頂兇獸。雖然那位初代城主,也因爲與絕頂兇獸相爭,被活活吃掉,可赤龍訣的威力,無人敢小覷。尤其是赤松子,僅僅用了兩百年,便修到了顯魂期巔峰境界,不說天資特別妖孽,起碼也算中上之資了。
自從他邁入顯魂期後,赤龍訣就從未失手過,同級相爭,能接下的少之又少。而能將赤炎熄滅的,更是一個也沒有。
可是現在,赤松子親眼看到,一陣風就把赤炎吹熄了。
這怎麼可能!
而且這密境是近乎完全封閉的,哪來的風?
這時,赤松子忽然看到,在蘇杭身後,出現了光。
起初光很暗,如同一個老鼠洞,但漸漸的,光芒越來越亮。微風,就是從那光芒中吹來。
四周那連他也無法轟開的堅硬牆壁,此刻化作一縷縷黑影,不斷匯聚到蘇杭手中。在其身後,已經可以清楚看到外界。赤松子甚至看到之前被趕走的幾個小輩,站在附近東張西望。明明蘇杭就在他們眼前,那些人卻好似根本看不到一般。
很顯然,在這些人面前,存在着一層看不見的空間隔膜,把視野分割開來。裡面能看到外界,外界卻看不到裡面。
這是怎麼回事?
不等赤松子想明白,忽然聽到旁邊傳來慘叫聲,他轉頭一看,只見華池渾身噴血,瞬間四分五裂。那陣微風在他的屍體上掃過,不做停留,繼續朝着其它地方颳去。
如此異狀,令範飛文大吃一驚,他二話不說,擡手便將鎮尺朝前方打去。然而,微風不受阻擋,鎮尺在風中化作碎片,被絞成了渣。範飛文面色蒼白,毫不猶豫的轉身逃開。
赤松子面色陰沉,眼前所發生的事情,超出他的預料。連中等法器都能輕易絞碎,又吹熄了赤炎,眼前這股風,明顯不是凡物。雖然看不見,摸不着,赤松子卻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着一股與靈氣截然不同的力量。
他曾見過真正突破了顯魂期的絕頂高手,可就算是那樣的人物,也無法釋放這樣的氣息。
就像中等法器,是擁有外力,高等法器,則能夠借用天地之力。而絕頂法器,卻是改天換地,強行驅使天地之力爲己所用。然而,眼前的微風,卻比絕頂法器更加可怕。
因爲不是借用,也不是驅使,它本身就是一片天地!
本源!規則!
赤松子臉上終於露出些許慌亂,他終於明白,爲何赤炎會被輕易吹熄。在本源之力面前,凡是由靈氣組成的力量,無論多強,都不可能與之對抗。就像房子一樣大的豆腐,撞在雞蛋大小的石頭上,也一樣會把自身崩碎。
本源……怎麼可能是本源之力!哪裡的!
赤松子忽然似想到了什麼,他轉過頭看了眼已經封閉的通道,再聯想到蘇杭之前所說的話,心中大驚:“這密境……難道是一件本源法器?”
該死!想到這,赤松子哪還有繼續爭奪的想法,在本源之力面前,哪怕他已經快要突破顯魂期,也和紙糊的沒什麼區別。
但是,像範飛文那樣向後逃竄,只是死路一條。這股微風遍及四周,根本無路可逃。想要活下來,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殺掉正在收取法器的蘇杭!
赤松子沒有遲疑,他身子一晃,金色人影從體內分化而出。
不滅金身!
傳說中永恆不滅的金身,在這一刻散發着璀璨的光芒。微風吹來,不滅金身開始顫抖,上面隱隱出現幾道裂紋。赤松子心中有些發慌,本源之力的可怕,實在難以想象,連近乎不滅的金身都扛不住。
這時候,他眼睛瞥見另一名倖存的金丹期修行者,立刻不假思索的伸出大手將之抓來。那名修行者驚慌失措,下意識掙扎起來:“城主,你,你要做什麼!”
“老夫若能活下來,你妻兒必定永世安康!”赤松子沉聲說。
那名修行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他哪裡會願意。妻兒活着,怎麼能和自己活着相提並論?
赤松子心意已決,根本不給他選擇機會,大手一拍,這名修行者當即四分五裂。其中一顆金丹從體內升起,被赤松子一把抓住。上面附着的魂魄,還未來得及開口求饒,便被捏的粉碎。
顯魂期巔峰,殺金丹期如殺雞一般輕鬆。赤松子隨手將這顆金丹捏碎,向前拋去,手裡一道道靈訣打出,大喝一聲:“以金丹,化金光大道,去!”
只見那粉碎的金丹,立刻被送至不滅金身腳下,一道由金光鋪就的道路出現。
只是在微風中,這條金光大道連一息都沒能存在,便被絞碎。然而不滅金身,卻利用這極短的一瞬間,穿過了微風,來到蘇杭面前。
那看不清面目的金身,直接伸手朝蘇杭抓去:“小輩,莫怪老夫心狠,你不死,老夫就活不下去了!”
蘇杭擡頭看着那朝自己抓來的大手,說:“我一直不想和你爲敵,並非懼怕,而是不想輕易改變未來。你不會死,因爲老天要你活着。但這金身,留不得!”
說着,蘇杭一拍儲物袋,輕喝一聲:“斬神臺!”
一件法器從儲物袋中飛出,其通體散發着多種光彩,不斷變換着,無法數清有多少變化。這是珍貴無比的輪迴石,被天道門高手煉製成了法器底座。
不滅金身的大手,尚未碰觸到蘇杭,便被斬神臺吸了過去。哪怕這具金身屬於一位顯魂期巔峰的高手,也無法抵抗法器之力。無數種光芒,化作萬千枷鎖,將不滅金身捆的嚴嚴實實。任由金身如何用力,都無法掙脫,就連遁入虛空都做不到。與此同時,一把黑色大刀從虛空浮現。
說不清它從何而來,是否與這法器處於同一片時空。在看到黑刀的時候,赤松子面色大變。他沒有修煉元神,也沒見識過黑暗生物,可在這把刀上,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這股威脅,不是針對本體,而是專門針對不滅金身!
“住手!老夫願意放棄此地!”赤松子焦急的大喊。
“晚了!”蘇杭冷聲說。他不想殺赤松子,並非做不到。倘若之前就利用法器之力,完全不需要那麼麻煩。但是,地球上的赤松子還活着,如果真有天意存在的話,說明赤松子不該在此時死掉。
蘇杭對天意的忌憚,超出任何敵人,在沒有弄清楚這件事之前,他不想平白引來天譴。
但是,不殺赤松子,不代表就一定要放過他。最起碼,毀掉對方的不滅金身,足以爲自己爭取到一定的優勢。倘若眼前這人真與地球上那個是同一位的話,那麼未來蘇杭所見到的赤松子,也必定沒有不滅金身。就算他突破了顯魂期,也不足爲懼!
“斬!”
黑色大刀,從天而降,如閃電一般,將不滅金身的頭顱斬下。
若換成別的法器,就算斬掉頭顱,金身依然可以輕鬆復原。但是這一次,不滅金身卻在不斷顫抖,大量的金色血液從斷口處翻涌。整具不滅金身開始迅速融化,赤松子雙眼噴火,仇恨的盯着斬神臺,卻只能眼珠子看着自己的不滅金身化作金液,被斬神臺收走。
那上面的光彩,似乎又多了一種。
隔着微風,蘇杭與赤松子遙遙相望。斬神臺的特殊效果,讓他佔了個大便宜。赤松子即便是巔峰境界,也依然沒有逃過顯魂期的範疇。倘若他真的突破了這個境界,能夠將金身與本體合而爲一,那麼就算斬神臺,也無法斬落金身。
可惜,只是差了臨門一腳,結果卻截然不同。
此刻,赤松子已經說不出什麼狠話,他甚至感到了恐懼。眼前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歷,不但能夠收取這處密境之寶,還擁有可以輕鬆斬殺不滅金身的詭異法器!不過,他的恐懼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
失去了金身,其上附着的魂魄也無法存在,眼前的赤松子,只存在一絲本能。或者說,他的肉身意識還存在,只是沒有思考能力罷了。嚴格來說,赤松子已經和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
在看到他眼裡的恐懼時,蘇杭心裡就升起了一個疑問。倘若眼前所發生的事情,是必然的,那麼後世淪落到地球上的赤松子,是否還記得他?爲何當初在劍宗大陣時,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然而發覺赤松子已經只剩下本能意識後,蘇杭立刻明白過來。赤松子的不滅金身被斬,這個時代,魂魄與之是不分離的。一旦金身隕落,魂魄也會隨之消散。看看眼前的赤松子就知道了,哪怕再過幾千年幾萬年,他也不可能重新記起蘇杭來。因爲這個人的記憶,已經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