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志義臉色發沉,說:“你不開口,沒人把你當啞巴!”
大鬍子一口一個開府境,擺明是諷刺鄺志義連開府境都不如。實際上,他們倆都很清楚,能讓祁景天如此慎重對待,絕不可能是開府境的修行者。那樣的人物,別說祁景天了,他們倆隨便出來一人,都能打十個八個。
可是看蘇杭剛纔表現出的戰力。恐怕一個打他們倆是不成問題的。
展宏村……鄺志義暗自思索,要不要派人去那探探情況。展雲堂這個人他是知道的,天賦不錯,年紀輕輕就修成開府境。可惜後來與兇獸作戰身受重傷,幾年來也沒有任何精進。如今雖掌管着千人村,可也多半是憑藉超凡的管理能力。至於修爲,在衆多同級人物中,是比較靠後的。
但如果眼前這個連祁景天都要謹慎對待的年輕人,是來自展宏村,那麼鄺志義不得不考慮,是否要換一種思路對待展雲堂?
也許,在資源上多向他傾斜一點?
當然了,這是以蘇杭能活着離開的前提。倘若他死了,自然一切免談,說不定爲了平息祁景天的怒火。鄺志義還得把展雲堂也抓過來頂罪。
黃金瀑布前,祁景天與蘇杭對峙已久。兩人都心有顧忌,不敢輕易出手。蘇杭雖然隱藏了實力,但祁景天同樣如此,他能敏銳的判斷出,對方修爲並不如自己。但是,能隱藏修爲的詭異手段,以及那份出乎意料的淡定從容,都讓祁景天心裡有些打鼓。
劍修,出手必殺。卻不代表一定很莽撞。能爬上副城主的位子,祁景天靠的不僅僅是實力,還有腦子。
對於可以碾壓的人,自然毫不留情的出手殺掉。但沒有萬全把握,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就在這時,黃金瀑布忽然斷流,彷彿從未出現過。地上流淌的金液,開始不斷有黑點冒出。而那些黑點,也在不斷向四周蔓延。凡是被沾染到的東西,都迅速化作同樣的物質。
一股詭異莫名的氣息,在這處空間四處傳蕩。蘇杭心頭一跳,已經驗證了心裡的猜測。他二話不說,掉頭就往出口掠去。
這個舉動,讓幾人微微一愣。他們下意識的在想,這傢伙是要逃跑?
見蘇杭跑的如此之快,鄺志義略微猶豫,瞥了眼那不斷變黑的金液,他不再遲疑,也跟在蘇杭身後轉身離開。
盯着蘇杭離開的背影看了幾秒,祁景天最終還是放棄出手的打算。他轉過身子。看着身前變化的金液,沉默不語。這裡的一切,表面看起來很是自然,但實際上,卻給人一種虛假感。成就不滅金身。他的魂魄已經能夠看破虛妄,自然分辨出,此處空間並非天然產生,而是人爲。
至於那金液,其中蘊含着一股讓靈魂顫慄。彷彿獲得至寶的暢快感。令人恨不得立刻放出魂魄,與之相融。祁景天有種感覺,如果不滅金身能夠融入這片金液,自己一定會變得更強!
但是,金液中那不斷蔓延的黑色物質。又讓他有種本能的心悸感。
兩種不同的感覺,讓他有些遲疑,不知該收取這些東西,還是應該放棄,如蘇杭那般果斷離開。
遠處的大鬍子,看了看祁景天,又看了看跟着蘇杭離開的鄺志義,眼珠子轉了轉,他也掉頭走了。不管那金液有沒有好處,祁景天在,他就不可能分一杯羹。與其共同承擔那可能發生的危險,還不如趕緊離開。
雞沒抓到,還折一把米,這可不是黑風鎮的作風!
蘇杭的速度很快,眨眼間便到了出口。他回頭看了眼,隱約察覺到,祁景天的氣息沒有移動。
人之所以會死,有很多都是因爲太好奇。蘇杭冷笑一聲,毫不猶豫的從空間裂縫離開。
外面一羣人早已停止打鬥,祁景天的到來,令所有人不敢再起事端。手持柺杖的壽康伯,臉色十分難看。他和大鬍子一起進了空間裂縫,卻第一個撞到祁景天手上,當場被揍了一頓扔出來。
正鬱悶與寶貝無緣的壽康伯,見光華閃過。一個年輕人從裡面跑出來。他冷哼一聲,立刻提着柺杖上前攔住,問:“你是哪個鎮子的?裡面現在怎麼樣?”
蘇杭之前見過壽康伯和鄺志義等人爭鬥,知道他也是一名鎮主級的修行者。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蘇杭耐着性子回答一句:“我來自元明鎮,至於什麼情況,我不清楚,你還是問鄺鎮主他們吧。”
正說着,許飛虎提着棍子跑過來:“前輩,您出來了。”
蘇杭微微點頭,而壽康伯卻面色一沉,說:“回答的這麼不清不楚,以爲你是元明鎮的人,我便不敢動嗎!”
這時,鄺志義和大鬍子,也一前一後出來。
聽到壽康伯的話,兩人微微一愣,隨後瞅了眼蘇杭,都面色有些古怪。壽康伯是老糊塗了吧,敢和這位大呼小叫的?
若換了平時。鄺志義還會想着站旁邊看戲,但今天,他可不敢耍什麼心機。再加上心有疑惑,便主動走到蘇杭面前,拱手施禮:“前輩,方纔不知您身份,若有所得最,還請見諒。”
在他心目中,蘇杭已經是和祁景天同等地位的人物了。
而這一幕,看的壽康伯有些發呆。就連周圍那些人,也是面色愕然。這年輕人誰啊,竟然讓鄺志義尊稱前輩?
“你剛纔想動他?”大鬍子湊到壽康伯旁邊問。
壽康伯呃了一聲,把差點伸出去的柺杖收回來,下意識問:“鄺志義是被祁城主打壞腦袋了?竟然喊一個開府境的爲前輩?”
大鬍子呵呵笑起來。說:“你要覺得他腦袋壞掉了,不如拿柺杖去試試?你這根龍鐵柺杖雖然是中等法器,卻未必有苗弘毅那柄精鐵長劍硬。”
“什麼意思?”壽康伯大惑不解的問。
“剛纔在裡面,若非祁城主幫忙阻攔,苗弘毅差點被這位一刀劈死。連那柄精鐵長劍,都在他和祁城主的對拼中崩碎。我說你有幾個腦袋,纔夠他砍的?”大鬍子一臉幸災樂禍。
“怎麼可能……”壽康伯滿臉駭然與不信,但是見鄺志義的恭敬不似作假,他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什麼情況?開府境,竟然能打的過金丹期?而且還需要顯魂期的副城主幫忙。才僥倖不死?論修爲,壽康伯和苗弘毅不相上下,但論實際戰鬥力,他可不是那種以殺戮爲生的劍修對手。這一點,壽康伯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如果連苗弘毅都接不下這個年輕人一刀。那自己就算上去,也確實不夠砍的。
另一邊,蘇杭已與鄺志義聊了起來。後者對蘇杭的修爲敬佩萬分,同時又很好奇這處密境中到底有什麼,便問:“前輩。您是不是知道這裡面的事情?還有,您讓我扔掉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蘇杭猶豫了下,然後才說:“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處密境。應該是某位突破顯魂期的大修行者,死後殘餘的命宮所在。那金色瀑布,則是不滅金身被打碎的餘燼。至於你扔掉的東西……這個一時之間,恐怕難以和你解釋清楚。”
“命宮?”鄺志義驚愕莫名:“怎麼可能是命宮……”
旁邊的大鬍子和壽康伯也聽到了蘇杭的話語,大鬍子還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腦袋,嘟囔着說:“那麼小的命宮,怎麼可能這麼大?而且不滅金身恆古永存,既然突破了顯魂期,誰還能將它打碎?”
關於命宮,蘇杭和這個時代的人理解完全不同。之所以不選擇隱瞞。只覺得既然後世出現了另一個修煉體系,說明經脈擴張,遲早會被人研究出來。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利用某些特殊手段,也許可以將命宮擴張。這個也許以後你們會了解到。”蘇杭說:“而不滅金身,只是一種理論上的說法,並非真的永恆不滅。倘若擁有足夠的力量,一樣可以將它打碎。”
凡是聽到這話的人,都張大了嘴巴。蘇杭所說的,與他們的認知完全不同。
突破顯魂期,據說就是永生不死了,哪怕歷經萬劫,也永存於世。從沒聽說過,這樣的高手還會死。
但蘇杭卻很清楚,哪怕突破顯魂期,也並非修行巔峰,在其上,還有更高的境界。一旦命宮破裂,不滅金身被打碎,元神中的無極物,便會自主還原。更可怕的是,無極物會吞噬所碰觸到的一切,無論不滅金身又或者存在於命宮中的所有東西,都會被它同化。
而將所有東西完全同化後的無極物,究竟是繼續存在於那處被命宮撐起的密境中,還是返回無極界,這個無人知曉。
因爲沒人敢在這種情況下,還跑去那處密境送死。
蘇杭之前拿到那幾株失去藥力的靈藥,然後又看到黃金瀑布,感受到更加濃郁的魂魄氣息後,便已經猜出,這應該就是某個強者隕落後的命宮所在。沒有靈氣的滋潤,哪怕命宮中長出了靈藥,也只是普通花草罷了,連路邊隨處可見的血仙草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