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記憶

沈軍。

多年前四兄弟陣營中的一員,由於遭遇蘇鴻遠手下襲擊事件臨陣逃離,被夏雷、李剛和賤人孤立排除。

然而,曾經充滿歡笑的歲月對於夏雷來說,是一輩子不可忘懷的記憶。

那些人和事,時至今日依然歷歷在目,如今的他不再是懵懂少年,很多問題早已看得透徹。當年,因爲好友在面臨生死時的離去,確實心裡非常生氣,現在想來不過是那個年齡的年輕人應該有的恐懼。

如果沒有遇到他,曾經的記憶也就隨風而去杳無蹤跡了,然而被他看到了對方,看到那個記憶中的人變成這般模樣,往事頓時如畫卷般展開……

“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也不會再把我當朋友看,可是……這些都不重要。”

“前幾天有人來問我那天的事情,你們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人。說什麼奇怪的傷口,還說他們的人到底被誰打傷,我猜他們可能會對你們不利。”

“我什麼也沒說,不過你們跟韓虎的事,還有食堂的事很多人都看見了,那些人不可能查不出來。你們……你們小心點,我怕那些人會找你們麻煩。”

那時的懵懂少年需要多大的勇氣,纔敢說出事關生死的秘密?

可以想象,當時他內心的掙扎和失落,往日親密無間的好朋友遠去,所有的友誼付諸流水。

突然!

趁他陷入回憶的片刻,已變成老人的沈軍從地上爬起來,蹌踉着向遠處奔去。

同樣在曾經的記憶中徘徊,然而他的心境跟夏雷完全不同,那是對背叛兄弟之情的羞愧,那是仙凡之隔的自卑。

數十年後的今天,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個同窗好友,而是萬人敬仰的英雄,是創造了無數神話的存在。在地球人類的心裡,特別是對於炎黃子孫來說,夏雷更像是超脫於人類之上的神靈,遙不可及。

咻……

夏雷身形一閃憑空處在他面前,雙手按住他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氣:“我們談談吧,這麼多年了……”

“大人,您認錯人了,小人不是沈軍。”老人眸子深處充滿了掙扎,根本不敢看對方的眼睛,拼命扭動身體試圖躲開。

“當年的事你沒有錯,相信我,如果李剛和賤人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大人,您真的認錯人了……”

“你跟秦敏結婚了嗎?”

“我……”

這句話猶如當頭棒喝一般,正在掙扎的沈軍身體不由顫抖起來,豆大的淚水滾滾落下當衆大哭起來。

從他斷斷續續的陳述中可以聽出,自從夏雷的身份水漲船高之後,他的生活只剩下無盡的噩夢。

背叛!

這是對友情對大的褻瀆,當青峰一中從夏雷的記憶中淡去之後,沈軍和秦敏的名字被盤古基地徹底註銷。當時,夏雷在九幽宗已經有了很高的地位,這種對那些俗世勢力來說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甚至沒有資格拿這些跟他邀功。

兩個小情侶明明考上了大學,卻沒有任何一所學校願意錄取,開了個小公司不消幾天立馬倒閉。

總之,整個國家機器不過是修真界的工具,對付區區凡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沈軍做什麼都是四處碰壁,就連一份最普通的工作都找不到,最終坐吃山空、傾家蕩產。

正是由於夏雷這層關係,原本可以輕易被抹殺的人,並沒有死去,而是以最卑微的方式活着。工作找不到,做生意只虧不賺,就算他討飯也沒有人會給一毛錢,可想而知那樣的日子比死還難受。

夫妻二人想盡一切辦法還是生存下來,或者說某些人故意不讓他們死,死亡有時並不是最可怕的事。

直到新地球形成,地球多國執政被聯邦制所替代,生活環境日新月異。

可惜,他空有修真體質卻沒有人會讓他進入修真學院,即便他的父母、子女,也都被存入了機密檔案,永遠不可能踏入修真一步。

他和他的家人只能卑微的活着,活在這個世界的最底層!

夏雷微微閉上眼睛心裡嘆息,若非因爲自己,他也不會受這麼大的苦:“這些年……對不起了,我真的不知道這些事。”

撲通!

老人雙膝一軟跪了下來,老淚縱橫:“夏雷,求求你了,我知道這不是你做的,可是……那些人就算要懲罰我,也請不要懲罰我的家人。秦敏跟這我一直受苦,這麼多年了,我們的子女、孫子都在受苦,他們……他們……”

“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一把把他拉了起來,夏雷強忍着心裡的自責,玄黃之氣瞬間流轉沈軍全身。

對於修真者來說很多事不可思議,然而換做今時今日的他,不過是舉手之間的小事一樁。

沈軍身上的傷勢瞬間恢復,萬物母氣在短短几個呼吸間,將他的肉身完全改造,形成最適合修煉的體質。甚至於,沒有一絲一毫真氣的他,從虛無縹緲的境界,到真元、經脈、紫府識海、丹田元嬰都已形成,並達到了驚人的渡劫後期。

玄天秘典度入他的記憶之中,由外看去,蒼老不堪皺眉密佈的沈軍,已是黑髮重生變成了當年的模樣。

“從今天起,沒有人可以對我夏雷的兄弟不敬。”

平靜的聲音在虛空中迴盪,瞬間傳遞到整個新地球的每一個角落,一條條足以撕碎大羅金仙的紫黑色電龍,遍佈了大氣層的空間。

先前那些還有些不相信,不知道眼前銀髮年輕人身份的人,終於意識到眼前的男子就是延續了數十年的神話,同時也是所有地球人類的信仰和神祗。目光所及之處,無論男女老幼紛紛跪拜下來,毆打沈軍的幾個年輕人,更是被嚇得差點尿溼了褲子。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時代居住在青峰市的老人,任憑所有人欺負的卑微螻蟻,竟然真是夏雷的朋友。

“年輕人,做事要懂得分寸,真正的強者不是欺凌弱小,而是敢直面比自己強大的對手。”

夏雷沒打算跟這些被慣壞了的小孩子計較,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這纔對驚愕到無以復加的沈軍說道:“走,去看看秦敏吧,老同學這麼多年都沒見面了。對了……你剛剛說已經有孫子了?嘿嘿,老子到現在連個孩子都沒有呢……”

茫然無措的沈軍被他拉着,身形閃動間出現在一棟破舊不堪的建築外面。

這種建築在整個新地球都找不到多少,畢竟科技發展到了這種程度,搭建一座住宅再簡單不過。可惜,被特別關照的沈軍不在此列,甚至可以說他這一家子,是地球上最窮困最悽慘的人,其他人即便不工作也能吃飽穿暖。

幾個面露菜色的孩子,見到兩人從外面走進來,紛紛露出疑惑的目光。好像隨時都會坍塌佈滿青苔的小樓裡,傳來一陣陣劇烈的咳嗽,以及蒼老而無力的聲音:“老頭子回來了嗎?呵呵……乖孫子們,爺爺是不是給你們帶吃的回來了?”

突然間,夏雷有種鼻子發酸的感覺,覺得好像欠了對方太多太多。

孩子們全都搖頭,有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大聲喊道:“奶奶,爺爺沒有回來,這兩個人好奇怪,好像都在哪見過。”

很快,髮絲如雪的老嫗扶着柺杖,在兩個男子的攙扶下走了出來,目光定格在了沈軍身上。

換了別人也許認不出來,然而從高中相戀,共同生活了幾十年的丈夫,即便化成了灰她也能看得出。那張年輕英俊的面孔,那些歷歷在目的青蔥歲月,那些流逝的光陰和歡聲笑語,都是支撐她不離不棄的信念。

老嫗的眼睛沁出閃亮的淚光,顫聲說道:“老頭子,是你嗎?我知道是你,遇到了什麼好心人吧?呵呵……我終於可以比你早死了。”

“敏,我不會扔下你的,我不會讓你比我早死。”沈軍間接的承認了身份。

“老同學,還記得我嗎?”

“你……”

直到現在那老嫗才把目光轉移到旁邊的年輕人身上,她稍微皺這眉頭努力思索,遽然間睜大了眼睛:“夏雷!你是夏雷,怎麼可能是你……”

在場所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那個被全球人類所熟知的名字,那個法典、課本、史書上出現次數最多的名字,那個如同神靈一般的男人,沒有人不知道。只不過,即便作爲子孫的他們,也不知道這個人跟自己的嫡親長輩有什麼關係,因爲兩人的身份早已被完全改變。

“秦敏,這些年真的對不起,當年若非是我不知情,也不會讓你們一家受這麼大的苦了。”夏雷心裡充滿了感慨和愧疚。

“我……你……”

老態龍鍾的秦敏青春不再,看得出身體比先前的沈軍還要差得多,突如其來的變化直接引發某種病症,眼睛一翻當場身體癱軟下去。

世上沒有絕對的黑與白,隨着心境超脫層次的變化,使得夏雷早已堪破了很多事。

那是一段值得紀念的歲月,關於那個時代的人和事,都將成爲最珍貴的記憶。

如果可以的話,他會盡一切可能彌補,即便這件事並不怪他,僅僅是爲了讓心裡好過一點也罷。就在他出手救治秦敏的時候,一條條身影憑空出現,蘇菲騎着身長萬米的玄冰翼龍,大聲喊叫:“夏雷!我就知道你在躲着我們,別以爲這樣就可以……咦!你是……沈軍?秦敏?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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