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如歷史般前進, 自古至今,都是擋也擋不住的流逝。
在定遠軍小隊的護送下,上官家商隊順利地回到了長安城。
從看到長安城門開始, 曉唯就激動地滿眼冒泡。這可是真正的大唐長安城啊, 曉唯恨不得自己帶了相機、DV, 可以拍下這中國歷史上最輝煌最繁華的時代, 然後帶回家按早中晚三餐觀賞膜拜。
走在寬闊而繁華的大街上, 曉唯的腦海中看開始略過她看的每一部有關唐朝的電視劇。
按照昊秋給的地址,曉唯和子泉在東城民居中找到了昊秋的住處。
“吱呀”一聲推開房門,曉唯一瞬間以爲自己從長安城的繁華街市, 瞬間移動到了深山老林的破廟鬼屋。
不大的兩進小院中,雜草叢生, 一地碎瓦破磚, 院中的老槐樹已經完全枯盡, 直直地砸在旁邊的房頂上。整個院子裡,麻雀與枯樹齊飛, 老鼠共雜草一色。
溟兒倒是很興奮,落在那顆枯木上梳理自己的羽毛。
“這就是你準備住的地方?”子泉靠在門口上下不停地打量着此地,似乎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跨進去。
“應該就是這裡……”曉唯又回憶了一邊昊秋所說的地址,自己應該是沒有記錯的。
“我突然覺得,留在上官家或許纔是正確的選擇…”子泉一臉地後悔。
“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曉唯得意的笑着一把將子泉扯如院中, 邊走邊說:“來, 我們先仔細考察一下這裡, 最起碼要整理出今晚睡覺的地方。”
走進那間被槐樹砸破屋頂的房間, 曉唯發現因長時間被雨水沖刷,房間的地面牆壁上已經佈滿了青苔, “嗯,這間暫時是不可能了。”
“看樣子應該是書房。”子泉隨手從倖存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翻了翻。
穿過書房旁的迴廊,曉唯發現後院尚有兩件廂房,雖然小了點髒了點,但收拾一下後住人應該還不成問題。
於是,曉唯和子泉兩人離開去到長安城的東市買了些被枕之類的基本生活用品,順便在路邊的麪攤解決了晚飯問題。
回到那破破爛爛的小院,他們兩人忙了快大半夜也才只清理出來一間廂房。
“啊!我受不了了,”曉唯一把扔掉手裡的抹布,坐在剛鋪好的牀上直打瞌睡,“剩下的明日再做吧,今天實在是晚了…”
“也好。”子泉點點頭,將手中掃把扔到牆角,開始脫外衣。
曉唯見了差點從牀上跳下來,“等等!你這是幹嘛?”
“當然是更衣入眠了,你以爲我要做什麼?”子泉淺笑輕揚,雙眸中又不自覺的帶上了幾縷邪魅。
“哦,呵呵,這樣啊…”曉唯乾笑着,除了電視上看到的不說,她還真不習慣現實中有男子在自己面前脫衣服。
“如今只有這一間房間可以住人,我就委屈點,和你睡一起好了。”
曉唯翻翻白眼,這人說話真是氣人!然後一把將被子枕頭扔到地板上:“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今晚你睡地板。”
長安此時,已是進入深秋。
夜風吹過門窗,似是有誰抽泣地低吟。
不知是風聲太吵,還是牀太硬,曉唯雖然疲憊非常但還是無法入睡。
“怎麼?睡不着?”子泉的聲音從牀前地板上傳來,幾點星光透過窗櫺灑落,點綴了這漆黑的屋宇。
“你也睡不着嗎?”
“你在上面翻來覆去的,我怎能安睡?”
“那還真是抱歉了…”曉唯一手撈起一個枕頭向窗下砸了過去。
子泉輕巧地翻身避過,聲音中帶出些許無奈,“你爲何睡不着...”
“我們給這間院落起個名字怎麼樣?”
“起名字?”
“是啊,”曉唯爬起來半撐着身子,說道:“就作爲你到長安的新開始,將來你若成了什麼著名文士詩人,一個響亮的名字才襯得起你的身份啊。”
“你這是何來的突發奇想?”子泉秀眉微蹙,“莫不是睡不着無聊?”
“呵呵,一半一半,”曉唯又伸手把剛纔砸子泉的枕頭撈上牀來抱在懷中,“你說,逍遙館怎麼樣?”
“我們又不是開酒樓。”
“煙雨閣?”
“………”
“蘭亭居?”
“長安最大的藝坊就叫蘭亭坊,你想與之齊名?”
“………”
“………”
“子泉,怎麼對長安如此熟悉?”
“我即嚮往於此,自是倍加留心。襲玉、琴柔、絳月,蘭亭坊三大名妓的美名可是傳遍天下的。”
“真厲害,又長知識了,”曉唯躺回牀上,“那你說叫什麼好?總不能直接叫陋居吧…”她其實有想過就叫衍泠別苑的,但這裡好像和休與山懷清上仙的衍泠別苑差了不止一個檔次,說出去她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你若是實在想不出,不妨就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如何?”
“………”
“曉唯?”
“………”
子泉等了半天不見曉唯回答,起身來到牀邊一看,她已是呼吸平穩,趴在枕頭上睡着了。
“……這下好了,”子泉有點咬牙切齒,“現在輪到我睡不着了……”他剛要伸手去把曉唯再晃起來,就聽到曉唯夢囈着呢喃:“我會找到你的,等我……”
子泉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後輕輕地躺回地板,望着窗邊投進的星光,自語道:“能如此掛念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感覺…”
次日清晨,曉唯洗漱完畢來到院中,就見子泉在一塊木匾上寫字。
“沐然居,這是什麼?”看着木匾上頓挫剛勁而又不失斯文的字體,曉唯迷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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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昨夜說要給此地起名的?”子泉收筆回眸,目如清風。
“可是我記得,我的提議都被你駁回了啊?”
“這是最後你睡過去前,又想的一個,我覺得尚可…”
“我想的?”曉唯揉揉腦袋,完全沒有記憶。
“是啊,是你想的,然後你就酣然入夢,結果被你吵醒的我,一夜無眠,只能起來寫字了。”子泉一臉地不忿,語氣鬱結。
“這個啊,呵呵,”曉唯乾笑兩聲,然後拉起子泉往外走,“這樣吧,我請你吃飯,就當補償了。”
“據說長安天乙酒樓菜色絕佳,我可是傾慕已久……”
“好啊,去就去。不過我們去找上官檀,讓他先一盡地主之誼怎麼樣…”曉唯可不打算自掏腰包。
拉了上官檀,曉唯等人來到了長安城久負盛名的天乙酒樓。
在靠窗邊的位置坐下,上官檀熟門熟路地招手叫小二點菜上茶。片刻後,飯菜酒品便已上齊。
“聞起來好香啊,果然是名不虛傳。”曉唯自從來了唐朝,不是混跡沙漠就是旅途奔波,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吃過如此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了。
“呵呵,不用客氣,本公子今天做東,曉唯你隨意吃,盡興即可。”上官檀爽快地拍胸脯請客。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曉唯陰謀得逞,看着子泉笑得奸詐…
“喂,你們聽說了嗎?蘭亭坊的琴柔姑娘昨日又燃香奏琴迎客了!”曉唯側耳細聽,是旁邊一張桌子上,幾個書生公子模樣的青年正熱火朝天地八卦。
“不是吧?!琴柔姑娘可是蘭亭坊出了名的冰山美人,輕易不見客。是哪家公子這麼有面子啊?”藍衣書生好奇地問。
“你們聽說過上官翾羽嗎?”紫袍青年面色神秘的問。
“就是那個傳說中行如鬼魅,冷麪無心、出手無情的上官翾羽?!”
“沒錯,就是他!”紫袍青年一臉惋惜,“你們說,琴柔姑娘要和這麼一個人虛與委蛇,簡直是讓人痛心疾首啊!”
“就是,”藍衣書生也是滿面忿然,“我看琴柔姑娘一定是被迫的,要不是看在上官家的面子上,我定然…”
“你定然如何?”另一個黃衣男子取笑他說,“想英雄救美,你也能勝得過上官翾羽才行啊!我說你要是真的碰上他,被人家眼神一瞪,你就得嚇得尿褲子!”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藍衣書生一臉羞憤要跟黃衣男子理論,一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亂成了一團。
“你還好吧?要不我們換一家酒樓?”曉唯看看上官檀的臉色,已經黑成了一片,恐怕那些人口中的上官翾羽就是他的兄長了。
上官檀搖搖頭,“我沒事。不過你不要理那羣人道聽途說,我大哥雖然武功神出鬼沒,人又有些冷漠,但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看到上官檀有些難過,曉唯不禁開口安慰:“嗯,我相信你,檀少公子的兄長怎麼會是歹人呢?”
上官檀聽了這話,第一次不是爲了溟兒而是爲了曉唯露出了真摯的笑容。恍然間,曉唯突然覺得上官檀微笑的眼眸竟與玄束有幾分相似?!
旋即曉唯又在腦海裡鄙視自己,一定是她天天想着要找玄束而產生幻覺了。
吃完飯,上官檀死纏爛打地用糖衣炮彈把溟兒拐回了府,只剩曉唯和子泉兩人回到那依然破舊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