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秋,醒醒!”
一陣猛烈地搖晃使得宿醉未醒的昊秋差點頭疼地死過去,“夏翎,你幹什麼?!”
“你還問我幹什麼?昊秋,整整七日了!你就泡在蘭亭坊寸步不出,一副準備溺死在酒裡的樣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昊秋抓過桌子上的茶杯,猛灌了幾口,終於覺得胃裡舒服了些。
“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你和長孫旭杋是不是中邪了?”夏翎坐在牀邊無奈地看着昊秋說道。
長孫旭杋?聽到這個名字,昊秋又想猛灌自己幾壺酒醉死過去算了。
“長孫旭杋這個人,真是吃飽了撐的,竟然向皇上請見,將自己長孫家少將軍之銜讓給弟弟長孫錦風,還要加入定遠軍戍守邊疆…”
“什麼?”昊秋揉了揉更疼的腦袋。
“長孫旭杋現在被他父親所罰,在家禁足呢,”夏翎說道,“哦,對了,我差點忘了,昊秋,我今日來找你是傳陛下的旨意宣你覲見。”
“宣我覲見?”
“是啊,你還得多謝我,陛下聖旨傳到你家被我接到,否則讓皇上知道你在蘭亭坊宿醉七日,非將你查辦不可。”
在夏翎的幫忙下,昊秋終於在一個時辰內收拾妥當,進宮面聖。
進入御書房,昊秋有些意外鐘王爺竟然也在場。
“參見皇上,參見鐘王爺。”
“平身。”年輕的玄宗皇帝李隆基此時正二十九歲,一身明黃,臉上帶着讓人信服的成熟和穩重。
“謝皇上。”昊秋起身站在一旁。
“朕今日找你前來,是有事相商,”李隆基笑着問:“不知愛卿是否已有婚約?”
“回皇上,未曾。”
“如此甚好!昊秋,惜情郡主你可見過?”
“見過。皇上,這是…”昊秋已經開始察覺出不對勁了。
“這就更好了,惜情芳華正茂,你又是新科狀元,正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朕今日就賜婚你和惜情,擇日完婚。”
昊秋頃刻愣住,這…
“昊秋,你發什麼呆啊?還不趕快謝恩。”鐘王爺看昊秋愣愣地不說話,急忙在一旁提醒。
“謝皇上恩典,但是郡主金枝玉葉,昊秋出身貧寒,功未成業未立,實是不敢高攀。”昊秋堅定地說。他不知道他和長孫旭杋會走到哪一步,他也不知道面臨着他們的會是什麼處境,他只知道,無論怎樣,他都不能答應迎娶郡主,這纔對得起長孫旭杋請辭少將軍的情義。
“昊秋你乃金科狀元,朕欽定之人,將來前途無量,和郡主郎才女貌般配的很。”李隆基以爲昊秋是在謙虛,於是出言安他的心。
“皇上,恕昊秋斗膽,昊秋真的無意於郡主,還請皇上明鑑。”
李隆基眉宇緊皺,面色有些不愉,“昊秋,莫非你覺得郡主配不上你?”
“不,是昊秋配不上郡主。”
“那你爲何拒婚?還是你已有心上之人?”
昊秋的心有些絞痛,他的心上之人不能說無法說,因爲他們之間註定是不應該的,“皇上,昊秋實無意於郡主,還望皇上明鑑。”
“昊秋,莫要以爲你是新科狀元,朕就不捨得動你了…”李隆基眼中閃着隱怒。
“昊秋不敢。”
“那你是否願意與郡主成婚?”
“皇上恕罪,昊秋真的無意於郡主,勉強成婚,只會誤了郡主一生的幸福。”
李隆基冷冷地看着昊秋,他的聖旨還沒有人如此公然違抗過。
“皇上息怒,臣以爲昊秋只是一時愚鈍,等他想清楚後自會答應的。”鐘王爺雖然也氣昊秋拒婚,但是如若將來成爲一家人,現在還是不要撕破臉的好,於是出言緩和氣氛。
“王爺,郡主是你的親生女,昊秋無意於郡主,即使勉強成婚也不會快樂,您如何忍心呢?”
“放肆!”李隆基冷斥道:“昊秋,朕本以爲你是棟樑之才,沒想到你如此不知進退,來人!”幾個御前侍衛應聲而至,李隆基又轉向昊秋,說道:“打入天牢!你就在天牢中給朕好好反省!”
“皇上…”鐘王爺無奈地看了昊秋一眼,然後跟着李隆基走出御書房。
天牢。
已經三天了,昊秋覺得其實天牢中的生活沒那麼難過,蛇蟲鼠蟻雖然多些,但也沒那麼無法忍耐。
坐在冰涼的地面上,昊秋望着天牢唯一的一扇窗,那裡已經繁星滿布。
天牢的三日中,昊秋想了很多,大部分都是和長孫旭杋一起揮霍年華的記憶。和長孫旭杋在一起,他覺得很輕鬆,不用特意去思考什麼,因爲長孫旭杋就是一個簡單的人,好惡都直直的擺在臉上。
昊秋知道,這是不對的,他跟長孫旭杋之間應該退回摯友的身份,那纔是衆望所歸。可是,到底是誰不小心先過了界?是那日槐樹下明知旭杋走近卻依然裝睡的自己,還是淨亭池畔凝望自己欲說還休的旭杋?
天牢中無人言語,昊秋只聽到獄卒細碎的步伐。
咦?不對,昊秋突然察覺出異樣,獄卒的步伐怎會有如此功底?
那獄卒漸漸走近,打開昊秋的牢門來到他面前,“抱歉,我來遲了。”
看着一身獄卒裝扮的長孫旭帆出現在天牢,昊秋只覺他自己爲自己劃定的界限,就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無妨,其實等待也是一件雅事。”昊秋笑意醉人。
“你拒婚了?”長孫旭杋從身後又拿出一套獄卒的衣服遞給昊秋。
“是,我拒婚了。你請辭了少將軍之銜?”昊秋輕笑着接過衣服,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是,我請辭了少將軍之銜。”長孫旭杋也不自覺的跟着昊秋淺笑。
“今後如何打算?”
“加入定遠軍,戍邊護國。”
“好志向!不知此等榮耀,可有我一份?”
“承蒙不棄,定如君所願。”
長孫旭杋和昊秋相視而笑,這一生一次的,只爲自己的真心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