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就像蕭勉猜測的那樣,從這天起,季王兩家偃旗息鼓。
先是季家主動關閉了那些剛開張沒幾天的酒肆飯莊,緊接着,好似投桃報李一般,王家也關閉了那些修行客棧。
如此一來,咸陽城中的局面恢復了到變故之前。
只是稍微有些頭腦的修士都知道:季王兩家的當權者絕不會像尋常三歲娃娃過家家一般上演那麼一場鬧劇!
雙方的息事寧人,顯然是暗中彼此妥協的結果。
他們卻不知道,此事背後不光有季王兩家的意願,還有秦家和呂家的授意,甚至是至善教和七情魔宮,也不止一次的表露出不希望咸陽城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動亂。
看似不起眼的大事化小,暗藏着咸陽城乃至是秦郡地界上最大的六大勢力的共同心願,便是季王兩家也不敢大意。
至善教駐地,天玉峰,玉水崖。
至善教當代掌教——鳳綵衣,飄然獨立於崖頂之上。
忽而一陣清風拂來,動人衣襟……
“啓稟掌教:老婆子已經將掌教的意思告訴王博和季北海了,他們都表示願意適可而止,停止無謂的損耗!”清風過處,傳出風婆婆略有些沙啞的聲音。鳳綵衣卻置若罔聞,自顧自得看着雲捲雲舒。良久,清風一旋,風婆婆的聲音再度響起:“西蜀州來的那三位,掌教還是不打算接見嗎?那三人俱是佛門後起之秀,以他們的潛力而言,成就元嬰……”
“不急!”打斷風婆婆的言辭,鳳綵衣嫣然一笑:“這三個小禿驢又不是來看望本宮的,本宮見他們作甚?”
“掌教的意思是?”
“浩劫將至,天下風起雲涌。本宮雖然經年不下這玉水崖,對於如今的天下大勢卻也是有所耳聞的。南越州那老怪物喪心病狂,和南疆十萬大山陷入血戰;西蜀州阿難、迦葉兩大聖僧並存於世,老聖僧更是拔指爲峰,鎮海爲泉,連帶的,幽冥鬼域中的鬼聖也開啓了鬼神殿;北魏州魔影重重,聽聞魔帝新得一徒,竟是領悟了傳說中的《天魔經》;號稱東吳州第一人的紫瞳劍,倒是安靜得很,卻更讓人忐忑啊!”
鳳綵衣說到這裡,喟然一嘆。
“這方天下,又要大亂了!本初三僧此來,明面上是爲了追尋那所謂失蹤的佛門護法,實則未嘗沒有在中州遊歷一番的意圖,所謂的遊歷,不就是打打秋風、撞撞機緣嗎?”
“哼!這些外來修士,始終不忘覬覦我中州物華天寶!”
“倒也怪不得他們!中州的繁華,本就是植根於其他四州的基礎上的。不過浩劫將臨,已成大爭之世。然則世間的修行資源卻是固定的,僧多粥少之下,難免會物競天擇!呵呵!這樣也好!有壓力纔會有動力,秦郡的年輕一代,沒經歷過血洗的風雲,到底是太嫩了一點。本宮倒不怕本初三僧,畢竟他們是佛門中人,行事多有顧忌。怕就怕,另有其人!”
“難不成,還有其他修士混入了咸陽城?”
“廢話!遠的不說,我秦郡年輕一輩中最出風頭的三大修士——琪花玉樹葉飄零,這葉飄零的來歷就很是詭異呢!”
這麼說着,鳳綵衣明眸深處,閃過一絲冰光。
“打從無雙回到宗門之後,咸陽城一下子就變得風譎雲詭,若是沒有人在背後謀劃,本宮說什麼也不相信!只是如今祖龍居開啓在即,咸陽城本土勢力應該不會亂來纔對,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有人想渾水摸魚?”
“不錯!所以本宮才叫你去通令季王兩家,好在王博和季北海都是識大體之人,而且他們也不想互相耗下去,本宮出面,也算是給他們一個臺階下。何況若是本宮沒猜錯的話,那六指必定也會有相似的佈置,就算季王兩家再怎麼不甘心,也不敢同時得罪了我至善教和他七情魔宮。”
說這話時,始終風輕雲淡的鳳綵衣臉上閃現過一抹淡淡的落寞,不過很快她就殺伐決斷的下令。
“傳令下去:祖龍居開啓之前,密切關注咸陽城中各方動向,尤其是那些非本土的外來修士!”
“是!”
清風一旋,消散不見。
鳳綵衣,這個站在秦郡修行界權勢最高點的女人,揚起皓首望着夜空的彎月,絕豔的容顏上略有些淡淡的悲愁。
“羽衣……”
與此同時,七情魔宮駐地,七絃洞中。
叮咚如流水的琴音不斷地從七絃洞中傳遞出來,如高山流水,如珠玉落盤,琴音嫋嫋,經久不息。
猛然間,所有琴音驟然停歇。
“嗚——噗!”
“主上!您無恙吧?”
“無……無妨!”良久之後,七絃洞中才傳出一抹男音:“七月初七!又是七月初七……,羽衣……”
“主上!”
“不要緊!過了今夜子時就沒事了!”沉默片刻,七絃洞中的男子再度言道:“你方纔說,鳳綵衣並沒有接見西蜀州而來的本初三僧?哼!這就對了!以那女人的精明,如何會窺不破那兩位聖僧的圖謀?找人是假,尋寶是真——又或許找人不是假的,但同時順手牽羊找找寶貝,纔是正經吧!”
“主上!咱就任由這些外來修士搶奪我秦郡資源嗎?”
“不然怎麼辦?所謂天材地寶,有德者居之,何謂有德?有實力便有德!再說他們能夠拿走的,相比起秦郡從他們那裡得到的,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何況有他們刺激花滿城等人,對於秦郡新生代的那些小輩而言,也未嘗不是好事。只要他們做的不是太過分,得些好處權當是他們的出場費!不過——傳令下去:從即日起,監視整個咸陽城,特別是那些來歷不明的外來修士。對了!找到葉飄零那小子了嗎?”
“這……,還沒有!”
“哼!無妨!他既然如此處心積慮,潛入我秦郡,自然有他的圖謀,時機到了,怕是你想不見他都難呢!”
“主上!說起外來修士一事,老奴倒是想起一人來!此人是花滿城那小子帶回來的,據說對他有救命之恩!”
“哦?是中州修士還是外來修士?”
“據說,是中州修士!”
“哦!那就是外來修士了?”
“是!應該是西蜀州修士,但既非佛修也非鬼修,看似是個刀客,金丹高階修爲,不過老奴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絲微弱的佛性和濃重的殺性,也不知他到底是何來歷……”
“花滿城怎麼說?”
“他說此子可信!”
“那就按他的意思做!既然要培養他,就要給他機會,不光要給他表現的機會,也要給他識人善用的機會。在人事上栽個跟頭,所收穫的好處不比在比鬥中輸一場來得深刻。”
“是!”
躬身應諾之後,黑影一閃,消失不見。
月光透過雲層,映照在七絃洞前。
迎着月色,一個修長瘦削的身影出現在七絃洞洞口,就見他一襲青衫,青衫上隱隱有數點殷紅的鮮血。這人並沒有走出七絃洞,也因此,傾斜而下的月光並沒有照見他的樣子。
然而即便如此,此人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
七情魔宮當代宮主——六指琴魔——江思玄!
伸出手去,如水的月華從他略有些蒼白的之間劃過。
“羽衣!嗚……羽衣……噗!”
與鳳綵衣一般,堪稱是秦郡修行界第一人的江思玄,口噴鮮血,血濺五步,竟彷彿是受到了什麼致命打擊一般。
良久,江思玄屈指擦拭乾淨嘴角的血漬,轉身回了七絃洞。
月隱於夜,消失不見。
這之後,整個咸陽城中,外鬆內緊。
尤其是對一些陌生面孔的外來修士,四大世家加緊了盤查和摸排,確實也找到了不少來歷不明的外來修士。
這些修士或是被驅逐、或是被四大世家收編、或是在咸陽城中登記在冊,當然也有不少人躲過了這種搜索。
比如蕭勉,此時正在王家招賢館中愜意的精修……
其間柳素衣不止一次的聯繫過蕭勉,催促他趕緊和花滿城佈置設局,意圖趁勢絆倒玉無雙;便是花滿城,也數度通過歸海,找蕭勉出謀劃策,所思所想倒是和柳素衣不謀而合。
怎奈被王家擺了一道,當衆道破了蕭勉王家招賢館賢士之後,蕭勉就決定要暫時躲開衆人的視線。
也因此,雖然柳素衣和花滿城頗有一拍即合的架勢,作爲中間人的蕭勉,卻始終是一句話——時機未到!
因着蕭勉的蟄伏,又因着至善教、七情魔宮和四大世家的默契,整個咸陽城中,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平靜中,略顯凝滯。
時間流淌,日夜不息。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隨着至善教和七情魔宮的聯合打壓,在四大世家的具體運作之下,咸陽城的一池春水漸漸凝定,對於某些陰謀家而言,這自然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但對於更多的尋常閒散修士而言,這無疑是四海昇平之象。
於是這些修士茶餘飯後的談資重新繞回到誰家的世子如何風流,誰家的小姐如何風騷,當然越來越多的修士將話題集中在了王家那位老祖上。
進入九月之後,隨着日子的一天天臨近,不光是王家,便是整個咸陽城,都顯得熱火朝天起來。
這也難怪!
據說王家那位老祖宗,當年便是一位叱吒風雲的人物。
不光是在咸陽城這一畝三分地上,便是在整個秦郡修行界,這位王家老祖都創下了偌大的名頭,甚至是在中州其他地方,都能聽到這位王家老祖的盛名,此番王家老祖六百壽誕,更是惹來了不少其他各郡勢力的祝賀——據說就算是三境,也特意派出了一個賀壽團,來秦郡祝賀他的六百壽誕。
終於,時間到了九月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