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藍衫斗笠的蕭勉,來到了歐卿檀身後。
蕭勉並沒有刻意收斂氣機,也因此,歐卿檀立生感應。
轉過身來見到蕭勉,歐卿檀微微錯愕。
與此同時,蕭勉卻也在打量着歐卿檀。
不可否認,歐卿檀確實長得一表人才。
就見這歐卿檀身高七尺有餘,長身挺立,玉樹臨風,細看歐卿檀的面目,鼻翼中庭,脣角飛揚,雙眉細長,略有相連之勢,一頭烏髮絲毫不亂的用一根白綢帶束着,合體的白色長衫一塵不染,邊角處繡着一團金絲青葉君子蘭的暗紋。
相比起李摩天俊秀中透露出的邪魅,歐卿檀顯得更加俊朗,唯有那一雙星目,目生寒芒,平添了幾分陰曆之氣。
“你是何人?”
“少廢話!姓歐的,交出昔年雷鵬妖尊妖府密匙,饒你不死!爲你歐家留下一條血脈,也算是本座仁至義盡!”
蕭勉這話,非但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反倒是隨着真元擴散滾滾而去,雖然不似佛門獅子吼一般振聾發聵,但周圍那些看客本就豎起了耳朵,擦亮了眼睛,等着看好戲呢。
如今蕭勉這一嗓子,可說是人盡皆知。
歐卿檀臉色鉅變,可是還不等他說些什麼,蕭勉已經冷哼一聲,悍然出手,攻向了歐卿檀面門必救之處。
暗恨一聲,歐卿檀慌忙後退招架,心頭卻沒來由的一顫。
不該來!
爺爺說的沒錯——自己今天真不該來!
這分明是一個局,一個讓他歐卿檀百口莫辯之局!
如今歐卿檀能做的,便是生擒下那藍衫斗笠人,讓他當着衆人把話說清楚,雖然成效如何還未可知,卻別無他法。
只是,越打,歐卿檀就越是心驚。
這藍衫人,分明只是金丹中階修爲而已,既沒有動用法寶,也沒有動用神通秘術,竟然憑藉一雙鐵拳,和他鬥了個旗鼓相當——須知此時的歐卿檀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啊!
歐卿檀御使着自己初階法寶級別的君蘭劍,大開大合,愣是攻不破那藍衫人的鐵拳防禦,徒讓歐卿檀咬牙切齒。
就在歐卿檀打算破釜沉舟時,蕭勉卻先一步賣個破綻,做出一副被君蘭劍所傷的假象,低空飛掠,逃逸而去。
只是在逃逸的同時,蕭勉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添油加醋,指鹿爲馬,外帶“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之類……
歐卿檀的俊臉臉色鐵青,陰沉如水。
此前被蕭勉誣賴身懷雷鵬妖羽,歐卿檀就憋着一股勁,試圖擒下蕭勉,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是緊接着他卻發現要生擒下蕭勉似乎有些不切實際,便打算使出自己的殺手鐗,痛下殺手;偏偏就在此時,就在歐卿檀忍痛甩出一枚風雲雷暴珠,試圖擊傷蕭勉時,蕭勉卻腳底抹油,逃之夭夭了……
須知這一枚風雲雷暴珠,還是歐卿檀從王芸手裡央求來的,平日裡被他視爲至寶,輕易不敢動用。
偏生風雲雷暴珠激活之後,便在蕭勉和歐卿檀之間形成了一團風雲雷暴,便是歐卿檀,也只能看着蕭勉從容退走,卻根本無法繼續追擊——風雲雷暴珠反成了蕭勉的擋箭牌!
這比一拳打在空氣上還讓人受不了,分明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
歐卿檀氣悶不已,高傲如他,幾時受過這等窩囊氣?
更主要的是,如今蕭勉點着了火,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他歐卿檀火燒眉毛,有理說不清。
環視一圈,眼見周圍所有修士都對着自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歐卿檀的心情跌到更深的谷底。
冷哼一聲,歐卿檀分開人羣,迅速消失不見。
憤然離去的他,竟是連歐海陽的屍骸都懶得多看一眼。
不過片刻,一臉鐵青的歸海飛馳而至。
蕭勉早就料到歐卿檀氣急敗壞之下,恐怕不會爲歐海陽收屍,先一步用北斗司南盤通知了歸海。兩人和歐海陽畢竟有過一段香火之情,加之此前歐海陽不認蕭勉,也是念及舊情不願連累蕭勉,蕭勉豈能讓他暴屍於光天化日之下?
按照蕭勉的吩咐,歸海並沒有觸碰歐海陽的遺體,反倒是在第一時間發出一道靈火,將歐海陽的遺體焚燒殆盡。
靈火及體,火團中散發出一陣聞之慾嘔的惡臭。
周圍的看客紛紛退避開去,便是歸海,也是眉頭一皺,暫退三步——他以爲這便是蕭勉要他在儘快火化歐海陽遺體的原因,卻沒想到此其一也,另一方面,蕭勉也是要讓周圍的看客爲歸海做個見證,證明歸海沒有得到任何東西!
如此一來,若歐海陽真的身懷雷鵬妖羽或者其他秘寶,自然就是在之前翻動過他身體的歐卿檀身上了!
此後,歸海收拾好歐海陽的骨灰,飄然而去。
一出鬧劇就此告一段落,但由此產生的餘波卻越來越激盪,以至於醞釀成了一場連蕭勉都有些始料未及的波瀾……
蕭勉到底還是小看了雷鵬妖羽的珍貴,只是這卻怪不得蕭勉,實在是當初他首度聽聞這雷鵬妖羽時,便被小和尚先入爲主的澆了一盆冷水。小和尚倒也並非故意欺瞞蕭勉,然則他老人家數度輪迴,幾番轉世,在他眼裡不過如此的雷鵬妖府,在尋常修士眼中可就是名符其實的藏金窟、蘊靈洞啊!
也因此,雷鵬妖羽的風聲一出,咸陽城風起雲涌。
諸方勢力中最緊張的,自然要數與歐卿檀頗有瓜葛的王家。
隨着雷鵬妖羽的出現,關於當初雷鵬妖尊設立妖府,傳下妖府密鑰的典故也逐漸流傳開來。
據說當初雷鵬妖尊曾經收服過八名人類修士作爲“人寵”,此後分別賜給八人一枚本命妖羽,這便是最初的八枚雷鵬妖羽,那八人,也就是最初一代的妖羽持有人。
其中,赫然有一人是姓歐的……
歐卿檀,顯然便是這歐姓一脈的傳人無疑。
如此一來,有嘲笑歐卿檀先祖毫無骨氣,甘心身爲妖族人寵的;也有羨慕歐卿檀出身名門,祖上積德的——當然不管是誰,都變相的注意着歐卿檀,惦記着歐卿檀的雷鵬妖羽!
誰都相信:八枚妖府密鑰之一的雷鵬妖羽,必定在歐卿檀身上。
與此同時,王家家主王博的書房中,歐卿檀陰沉着臉。
“王世伯!我歐家確實流傳着那片雷鵬妖羽作爲祖傳秘寶,但卿檀確實沒有得到那片雷鵬妖羽,今日之事,完全是那藍衫人一手操控,意圖誣陷卿檀,居心叵測,圖謀不軌!”
“卿檀稍安勿躁!”放下手上的茶盞,王家當代家主——王博,淡然一笑,朝着歐卿檀言道:“卿檀來我王家也有經年了,我對你很是欣賞,也知道你不會做出這等醜事的!你心思縝密,就算有什麼圖謀,也斷然不會如此大張旗鼓。”
歐卿檀聞言一愣,稍稍好轉的臉色重又陰沉不定。
王博這綿裡藏針的一番話,顯然不是那麼好消受的!
“不過此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我固然願意相信於你,但是旁人呢?不說其他三大世家或者至善教、七情魔宮,便是這王家大宅內部,恐怕也不是人人都相信你歐卿檀的!”
“……,世伯以爲,小侄該當如何自處?”
“卿檀你是聰明人,該當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如今縱觀整個咸陽城,能夠保你周全的,也就只有我王家罷了,你若落入其他別有用心之輩手中,那後果……”說到這裡,眼見歐卿檀沉吟不語,王博微微一頓之後這才繼續言道:“當然事關重大,卿檀你或許記岔了也不一定。這樣吧,你且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有什麼線索,不妨告訴我!”
“……,是!卿檀告退!”
躬身一禮之後,歐卿檀走出了書房。
王博雙目一眯,眼中寒芒驚現。
歐卿檀前腳才走,書房中便閃現出一個身影。
“勇兒,你怎麼看?”
“這小子,怕真是被人算計了!”
這人,正是王家四傑“勇猛離絕”中排在首位的王勇。
看他樣貌倒是和王離頗有幾分相像,卻又年長三分,顯得更加沉穩持重。世人只道王勇勇猛有餘,謀略不足,卻不知他纔是王家年青一代中最傑出的弟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王勇便是王家下一代家主的內定人員。
“嗯!此子急功近利,前番陽關外那顆蟠龍靈桃,便是他意欲獻媚於我,才透露出來的。他若身懷雷鵬妖羽,管那是不是他歐家的祖傳秘寶呢,恐怕早就主動獻出來了。之前他若真能拿出那雷鵬妖羽,或許,我還真把芸兒嫁給他了!”
“蟠龍靈桃,哼!說起此事,倒不是我在背後說離弟壞話,只是他擅自行動,冒進貪功,實在是有些……”眼見王博雙眉微蹙,王勇轉了話鋒:“此乃小事,不提也罷!”
“嗯!現在事情已經暴露,雷鵬妖羽反倒是燙手的山芋,這歐卿檀,留也不是,放也不是,真是可惡!你我固然清楚這小子孑然一身,可是外人能信嗎?就算現在我們把這小子推出去,明言沒有得到雷鵬妖羽,你覺得那些老狐狸會相信嗎?呼……”輕呼一聲,王博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自語道:“他固然是百口莫辯,我們卻也是徒惹了一身騷啊!”
“事已至此,父親有何打算?”
“至善教和七情魔宮,自恃身份不凡,應該不會一開始就出面打頭陣的,秦家忙於祖龍居一事,想來也不會貿然出手捕風捉影,剩下的便只有季家和呂家。呂家倒還好說,呂重陽那老匹夫雖然有些冥頑不靈,但素來行事光明磊落,若是直來直去,倒是不虞他是什麼手段,所慮者,唯季家而已!”
“季家!”王猛輕輕地吐露出這兩個字,漫不經心似得言道:“聽聞季家年輕一輩中折損了一名核心弟子……”
“確有此事!爲此,季那位老祖的元嬰還曾經遠離中州,以元嬰之體深入蠻夷之地,不過最終也沒什麼下文。”
“他們季家追查不出下文,我們王家就幫幫他們!”
“哦?勇兒的意思是?”
“若季家追查到那名涉險殺害他們核心弟子的修士行蹤所在,而又置之不理的話,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他們季家自己找不到殺害季家核心弟子的兇手,我王家便暗中幫他們一把,或許是一個人,也或許是一羣人,至於那些人到底是不是真兇,誰知道呢?”劍眸輕轉,王勇森然一笑:“父親不是經常教導孩兒,最好的防禦便是進攻嗎?咱就讓季家疲於奔命,再無多餘的精力和心思來管我王家的閒事!”
“此計雖好,卻需把握好分寸,若被季家順藤摸瓜得追查到我王家身上,藉機胡攪蠻纏,那纔是得不償失了……”
“父親放心!孩兒知道分寸!”
“嗯!”點了點頭,王博突然言道:“你祖父六百歲壽誕在即,猛兒遠在北疆,何時能夠迴轉?”
“日前孩兒已經爲二弟申請了調令,秦家和其他兩家商議之後,也已經批覆下來,想來如今調令已經順利到了二弟手上,按理說,二弟應該已經離開北蒼原,返回咸陽城了。”
北蒼原,正是中州和北魏州之間的一條分界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