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一夜之後,又是黎明。
從黃粱夢中恢復過來的蕭初晴,並不知道自己經歷的一切不過是黃粱一夢,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只是時不時的看向蕭勉的眼神卻頗有些古怪,因爲在幻陣中,她不光見到了自己的父母,還見到了自己那個從沒見過的大哥——詭異的是:那個素未蒙面的大哥,長得竟是和蕭勉一模一樣!
蕭初晴自然不會將此事說與蕭勉知道,只當是懷春少女的小秘密,深藏在了自己心底。
只是眼見蕭勉示意自己站上飛劍,顯然是打算回五行山了,稍一遲疑,蕭初晴提出另一個請求。
“三師兄,我能去看看妹妹嗎?”
“妹妹?”蕭勉聞言一愣,而後一驚,難不成蕭初晴還有一個妹妹?那豈非也是自己的妹妹!只是還不等蕭勉回過味來,蕭初晴就頗有些悲慼的說道:“妹妹叫初雪,和我是雙生子,可惜那年隆冬娘生下我們之後,她卻沒活成……”
“是……是嗎?”
“初雪就葬在青山之巔,師兄,我能去看看她嗎?”
“……,嗯!我們一起去吧!”
說着話,蕭勉帶着蕭初晴便朝山頂飛去,心頭卻宛如一團亂麻,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另一個妹妹。
不片刻,就在山巔左側,背陰之處,有一座小小的墓碑矗立在那裡,墓碑上的字跡蕭勉知之甚詳,那是自己父親的筆跡,曾幾何時,自己被逼着照這種筆跡書寫四書五經,如今回頭再看,竟覺得那字跡宛如已經刻在了自己的腦海裡。
愛女蕭初雪之墓!
簡簡單單的七個字,卻彷彿包含了無盡的傷感和情緒,蕭勉透過這些字看到了獨自矗立在寒風中的悲痛文士。
想必當年,他是穿着那件洗的發白的青衫,來憑弔過自己的女兒吧?
可是他自己呢?竟是葬身蛇腹!
那一瞬間,蕭勉的悲傷猛然化成滔天的恨意,面目猙獰,凶神惡煞,便是他身邊的蕭初晴也被驚得逃開三步。蟄伏在蕭勉體內的鬼頭大呼不妙,這可是走火入魔的先兆,若不能及時回覆神智,蕭勉很可能會被仇恨控制,直至永久沉淪!
情急之下,鬼頭連忙運轉“奪魄術”,將蕭勉的七魄逐一剝奪,魂魄震動之下蕭勉這才幡然醒悟,卻也是冷汗直流。
“呼……,多謝鬼老相助!”
“你小子!老是把那件事情憋在心裡也不是個事,早晚會引來域外天魔的!”
鬼頭所謂的那件事,自然便是蕭勉一直自責於自己的父母被自己牽連,而葬身蛇腹之事。
雖然蕭勉親手擊殺了元虛和呂承風,更將那條金鱗蟒困在煉丹爐中,爆裂而亡。
報仇之後的蕭勉也一直表現的很是平靜,冷凝玉和傅青瓊等人都以爲事情已經過去了,卻唯有寄居在蕭勉氣海穴內的鬼頭知道,蕭勉一直無法忘卻此事,此事也一直是蕭勉心中的痛。
眼見蕭初晴頗有些畏懼的看着自己,蕭勉也不多言,隨手一揮便震暈蕭初晴,而後盤膝坐在地上,打坐靜思。
良久,蕭勉才重新睜開雙眼,心清目明。
“鬼老所言極是!此事到底是我心中魔念,若不能設法化解,即便來日能僥倖結丹,怕也是無緣凝嬰了!”
蕭勉自然比鬼頭更瞭解自己的情況,此前他還覺得自己能夠控制自己神魂深處那絲愧疚之情,及至見到蕭初雪的墳墓和墓碑上的那七個刻骨銘心的字跡,壓抑了數年的悲情一瞬間涌上心頭,幾乎讓心志堅定的蕭勉走火入魔。
這也是蕭勉這些年來雖然一直想來祭拜雙親,卻又一直近鄉情更怯的原因——當然那也是因爲他一直不得脫身。
確定這是自己以後修行路上一個不安定因素之後,蕭勉沉思良久。
“敢問鬼老,世上真有轉世重生之事嗎?”
“轉世重生?誰知道呢!你若是問我奪舍重生之事,我倒是可以言之鑿鑿的告訴你:確實有!但若是轉世重生的話……”顯化出實體的鬼頭繞着蕭勉轉了兩圈,卻還是搖頭苦笑:“誰也不知道!因爲從來沒有人找到過確切的證據!不過照我老人家的估計,也許是有的!應該是有的!”
蕭勉聞言苦笑不已,鬼頭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猛然站起身來,蕭勉來到蕭初雪的墳墓邊上。
在鬼頭的注視下,蕭勉蹲下身子,用雙手生生的挖開一個小坑,而後伸出右手,以左手冰魄指爲刃,生生的切下一條肌肉,將之放入坑洞內;又在一旁挖出另一個坑洞,朝裡邊滴入鮮血,而後才親手將兩個坑洞掩埋起來。
“你這是……”
“想我父母,因爲我這不孝之子而葬身蛇腹,屍骨無存,我身爲人子,因己身禍及父母,大不孝也!”緩緩站起身來,蕭勉仰頭朝天,凌然起誓:“今日我蕭勉剔肉葬父,滴血葬母,並於父母墳前立下心魔血誓:來日若能凝結元嬰,我必定尋遍天下五州,找到父母轉世重生之身,報養育之恩!若違此誓,我蕭勉定受五雷轟頂之劫,永世不得超生!”
一言閉,天降驚雷!
心魔血誓,勾引域外天魔起誓,種植於修士心血之中,若修士背棄,來日進階渡劫時,域外天魔必將親臨,對修士的渡劫造成阻撓,輕則渡劫失敗,修爲盡喪,重則身死道消。
“你!哎……,也算你小子有心了……”
眼見蕭勉立下心魔血誓,鬼頭看的直搖頭,要知道心魔血誓是修士對自身的極大束縛,偏偏修士又是以追求大道爲目標,兩者頗爲矛盾;再說蕭勉的雙親能夠轉世重生還未可知,來日就算蕭勉進階元嬰,要想在天下五州找到其父母轉生體,談何容易?耽誤時間和精力不說,更可能錯失大道。
“若無他們,便無蕭勉!”
輕輕的一句話,表示了蕭勉的決絕。
鬼頭搖頭輕嘆,卻到底沒再說什麼。
此後蕭勉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個三階的迷陣陣盤,請鬼頭稍加修改,將五塊上品靈石嵌入其中,安置在蕭初雪墳墓邊上,以此來保護蕭初雪的墳墓免受野獸破壞。
此處小青山本就不是什麼靈氣充沛之地,向來人煙稀少,修士更是不會在這裡駐足,想來當初元虛真人也是因此纔在這裡放縱金鱗蟒進食,若是在修士頻繁出沒的繁華地帶,便是借元虛一個膽子他也不敢行那等以人噬獸的凶事。
以五塊上品靈石來驅動一個三階的迷陣,足以支撐陣盤運轉數百年而不崩潰,加之鬼頭又在陣盤上鐫刻了一個微型的聚靈陣,可以使陣盤緩慢的吸取空氣中的靈氣,提供陣盤運轉之用,如此算來,只要不是人爲破壞,此陣可存千年!
即便蕭勉順利凝嬰,也不過只有千年壽元,千年之後,誰又管得到誰?
蕭勉此番作爲,也不過是聊表心意罷了!
這也算是蕭勉對於那個素未蒙面的幼妹的一點心意。
此後眼見諸事底定,蕭勉這才喚醒了蕭初晴,小丫頭醒來之後頗有些迷糊,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經被蕭勉擊暈過。
在蕭勉的催促之下,蕭初晴又看了看蕭初雪的墳墓,這才轉身跳上玄鋒劍。
蕭勉載着蕭初晴在小青山上空盤旋一週,而後猛然劍指西方,真氣灌注下,玄鋒劍化成一道黑光呼嘯而去。
次日,蕭勉帶着蕭初晴安然迴轉五行門,將蕭初晴送回住處後,蕭勉獨自來到碧波洞,求見冷凝玉。
“弟子此番在坊市拍賣會上,僥倖拍得了一盒四階的漆金膠,特來獻於師父,願師父笑納!”恭敬地遞上那個寒石盒子,蕭勉低眉順目,不再多言。冷凝玉聞言微愣,她已經從傅青瓊那裡聽說了蕭勉不顧一切拍下漆金膠的事情,卻沒想到蕭勉竟將那漆金膠送給了自己。不過再一想,冷凝玉就哼哼冷笑:“小子!你是想讓老孃爲你的失策買單嗎?”
“弟子一片孝心,師父何出此言?”
“別以爲我不知道:此番拍賣會上那些靈草怕都是你小子拿出來的吧?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搭上赤煉霞那條線的!自賣自買,來回損失不少吧?”說到這裡,冷凝玉話鋒一轉:“不過在胡英競拍這盒漆金膠時,你能夠不顧一切的將之拍下,斷了胡達那老小子的念想,也算是有利於宗門利益的。如今卻想將這盒漆金膠賣給爲師,你拿爲師當冤大頭嗎?”
蕭勉聞言苦笑,果然什麼都瞞不過自己這位冷麪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