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師兄!他——李念白!也是我南越修士!還請範師兄……”蕭白桃指着李念白才這麼說着,範劍神色一動,便將李念白一同收入了正反五行法界內。李念白朝蕭白桃點一點頭,朝範劍道謝:“多謝範前輩救命之恩!”
“先別謝我!咱們能不能躲過今日這一劫,還得看蕭前輩什麼時候來——何況,是蕭前輩讓我救你的!”
“……,蕭勉?哼!”
李念白,冷哼一聲,便不再多言。
蕭白桃一心看着外界的殺戮,範劍眉目一動,卻不便過問:不知這小子是誰家孩子,似乎對蕭前輩不太友好。
再說此時的冰火谷,堪稱是人間煉獄。
任乙墨四人,兄弟齊心,結成戰陣,自保無虞。
都天峰四人,雖然各懷鬼胎,但迫於形勢,倒也聚在一起,嚴防死守,守住了一方立足之地。
花傾城和玉雪顏這一對冤家,被迫聯手自保。
圓覺和尚和魔女魔魅,也是暫時聯手,只求活命。
現場唯有付雷一人,獨來獨往,還能不被冷熾獵殺。
其他人,要麼是聚在一處聯手抵抗,要麼是四散逃逸,最終,不是被冷熾獵殺便是被冰火龍頭吞噬。
到後來,也有落單的修士看出了便宜。
十數人從各個方向奔到範劍面前,阻於五靈璧外——擺明了,他們是來尋求正反五行法界庇護的!
“範師兄!您看是不是可以……”蕭白桃纔想求情,李念白冷然言道:“不行!這個口子不能開!”
“你!李大哥,你說什麼?”
“我說這個口子不能開!”看也不看蕭白桃,李念白看着五靈璧外不住哀求的衆人,自言自語:“一旦接納了這幾人,便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紛至沓來——四十九片五靈璧,能收幾人?又能保幾人?到最後,肯定有不能進入的人心懷不忿,甚至連累範前輩真元損耗,五靈璧崩潰!”
“可是……難道我們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死嗎?”
“桃子!你如果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死,就請你閉上眼睛吧——生死麪前,這不是開玩笑!”
“李念白!我想不到你這麼自私!你之所以能出現在五靈璧內,也是我請求範前輩……”
“那就請範前輩一視同仁:將我逐出五靈璧!”
李念白說完這話,不看蕭白桃,看着範劍。
自始而終,耳聽着蕭白桃和李念白的爭執,範劍不發一言,私心裡,他是贊同李念白的果敢決絕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必先獨善其身,才能兼濟天下。
一個人,若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談何守護別人?
若只是外間十餘人,範劍心一橫,倒也能收入五靈璧內,問題是,冰火谷中四處奔逃者,不下數百人。
就像李念白說的:他能收幾人?又能保幾人?
到最後,肯定是無法將所有人都收入五靈璧的,到最後,肯定是有人不滿範劍等人,進而指摘南越州的。
既如此,不如……
範劍才這麼想着,冰火魔龍的一個藍色冰龍頭髮現了聚集在五靈璧外側的那十餘人,陡然呼嘯而來。
一陣冰光過處,五靈璧構成的圓球被藍色冰龍頭整個撞飛,反彈到冰火魔域外界,又彈回了冰火谷。
唯有之前聚攏在五靈璧外側的那十餘人,無一倖存!
範劍見此,幽然一嘆。
李念白見此,無動於衷。
唯有蕭白桃,張了張嘴,發出一聲尖叫……
她本來是可以救他們的,卻眼睜睜看着他們死了!
她不要他們死,她要他們活!
那一瞬間,伴隨着蕭白桃的尖叫聲,一輪強大的生之氣從五靈璧中擴散開去,席捲整個冰火谷。
在冰火魔龍肆虐或者說洗刷下筋疲力盡的衆人,在那股生之氣沐浴下,只覺得神清氣爽,恢復了不少。
唯有凌空立在冰火水潭上的冷熾,身形一僵。
“嗯?你小子,還不肯臣服於本皇嗎?”冷熾,劍眉微蹙,自言自語:“本皇的強大,不是你可以抵抗的!本皇也不怕實話告訴你:本皇的本體太多強大,根本無法在這方被封禁的天地行走。所以,日後本皇會以你這具身軀行走天下,將本皇的威儀遍佈四海,你應該感到榮幸!”
說完這話,冷熾沉默片刻。
“是嗎?是爲了她嗎?那個小丫頭,果然有趣!”下一刻,冷熾的目光聚焦在蕭白桃身上,自言自語:“好精純的生之氣,她體內還有死之氣,好奇怪的丫頭!不知道吃起來,味道如何……小子!本皇便大發慈悲一次,將這丫頭吞入腹中,從此以後,你和她便可以永遠在一起!”
言辭盡出,兩道目光衝出冷熾雙眸,射向蕭白桃。
一藍一紅兩道目光,在半空中交織在一起,化成了一道藍中帶紅、紅中帶藍的紫色流光,直刺五靈璧。
範劍見之,神色凝重。
範劍雖然沒有見到林長風的長風劍是如何斷裂的,但是冰火魔龍的名頭擺在那裡,豈容範劍掉以輕心?
那一瞬間,範劍張開了自己的領域——五行法界!
以五行法界支撐正反五行法界,兩重結界合爲一體。
紫光如電,射中了一塊五靈璧,連帶的,四十九塊五靈璧齊齊一顫,便好似要分解開來,卻在範劍的五行法界粘合下,總算重新凝定下來,漸漸地,紫光消散於無形。
範劍臉色一白,噴出一口鮮血。
一眼威殺,霸道如斯!
有此驚變,蕭白桃回過神來,終止了擴散生之氣。
“範師兄!你沒事吧?”
“死不了!”屈指擦拭掉脣角血漬,範劍頭也不回,小聲問道:“蕭師妹!人力有窮時,如之能奈何?”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幽然一嘆,範劍不再多言。
卻說冷熾,見之一愣,這纔有些審慎地打量着五靈璧,一看之下,臉色微變,造就五靈璧的靈材,正是鎮壓冰火魔龍的陣法的中樞陣盤,可說是先天剋制冰火魔龍。
冷哼一聲,冷熾身形一閃,出現在五靈璧外側。
一對冰火雙色的瞳孔,透過五靈璧,緊盯着蕭白桃,又看了李念白一眼,最終,聚焦在範劍身上。
“五行靈根?你小子,不會是五行門修士吧?”
“……,晚輩五行門下任掌教範劍,見過前輩!”
“五行門?五行門!哼!果然又是五行門!”冷熾,突然仰天咆哮:“伍行老祖!你——欺人太甚!”
伍行老祖,五行門開山鼻祖,鎮壓冰火魔龍之人!
正因爲伍行老祖本身是五行俱全靈根,當初在佈置鎮壓冰火魔龍的封印陣法時,才用了那根五行俱全的石柱。
整個五行秘境,可說是因那個石柱而生。
又因爲五行秘境的存在,唯有五行俱全靈根的修士,才能進入五行秘境,進而操控石柱。
數百年前,五靈老祖遊歷中州,便是因爲這一點被當時的王家家主王堅誆騙,進入了祖龍居。
也正是因爲這一點,當年的蕭勉才能在祖龍居中混得風生水起,最後在祖龍居關閉後還能逃出生天。
一切的因果,皆在五行門!
發泄了一番對伍行老祖的憤懣,冷熾突然平靜下來,緊盯着五靈璧中的範劍,陰測測地一笑。
“今日,旁人我可以不殺,五行門人,必死無疑!”
“……”
下一刻,冷熾說到做到!
兩個龍頭,捨棄了其他人,專攻五靈璧!
一時間,五靈璧便好似一個五光十色的花球,被冰藍龍頭和火紅龍頭頂來頂去,宛如二龍戲珠!
衆人鬆一口氣,看着熱鬧。
任乙墨等人,固然是心急如焚,卻無能爲力。
至於都天峰四人,則純粹是幸災樂禍地隔岸觀火了。
其他如付雷等人,各懷心思,各自觀望——冰火魔龍好不容易放過了衆人,他們豈會主動招惹?
如今,就看五靈璧夠不夠牢靠了……
五靈璧內的三人,神色各異,心思各異。
蕭白桃,頗有些反應不過來——冰火魔龍怎麼就死咬着自己不放了?不過這麼一來,其他人倒是不用死了。
李念白,神色陰晴不定,他可不關心其他人死不死,他只關心五靈璧破不破——破,就是死!
不光他要死,桃子也要死!
唯有範劍,神色凝重,不發一言。
冰火魔龍兩個龍頭,本體異常強悍,幾乎就是通天靈寶級別,每一次衝擊,都讓五靈璧大爲震動。
虧得這些年來,蕭勉一直在不斷祭煉五靈璧。
如今的五靈璧,雖不成靈寶,卻勝似靈寶。
兼且範劍的五行法界和五靈璧極爲契合,兩者相合,五靈璧這才能堅持不破,但也是岌岌可危。
每次震動,看似打在五靈璧上,實則打在範劍身上。
時間一長,五靈璧或許還是五靈璧,範劍就難說了!
臥槽!
蕭前輩!
你再不來,我可要罷工了——噗!
一口鮮血,噴灑在五靈璧上,範劍搖搖欲墜。
突然,一雙小手抵在範劍背後,一股強大而精純的生之氣,從那雙小手上傳入範劍體內,範劍渾身一震。
“……,蕭師妹?”
“範師兄加油!”一邊朝範劍體內灌注生之氣,蕭白桃一邊自言自語:“桃子知道:這回混入祖龍居,給諸位師兄帶來了不少麻煩!桃子想幫範師兄,也幫我自己!”
“好!且讓我看看:這冰火魔龍,能奈我何!”
得了蕭白桃之助,範劍再度鼓起餘勇。
五靈璧,球形變小,相應的,受到的衝擊也變小。
眼看着五靈璧在兩個龍頭間來回擊打,衆人看得目瞪口呆,唯有冷熾,看着五靈璧,神色陰晴不定。
“可惡!臭小子!你就這麼在乎那丫頭嗎?”
“……”
“你越在乎她,本皇便越要毀了她!毀了她,便毀了你生的希望,你纔有資格成爲本皇的御用肉身!”凌空於天,冷熾自言自語:“本皇的肉身,不要思想和感情!”
“你……敢殺她,我……便自絕!”
“你!你竟然還能……”
同一個冷熾體內,傳出兩個不同的聲音!
一個,是冰火魔龍,一個,是真正的冷熾!
感應到蕭白桃正處在生死邊緣,被冰火魔龍強大的精神覆蓋的冷熾意識,突然覺醒,開始爭奪肉身主權。
“哼!本皇就不信:一個小小螻蟻,能威脅本皇?”
“我纔不管你是誰!這是我的身體,生死由我!”
言盡於此,冷熾毫無徵兆的,渾身浴血——冷熾周身經脈,寸寸斷裂,皮開肉綻,鮮血飛濺。
“你!可惡!你竟敢……”
“這就急了?還有更狠的呢!”
此言過處,冷熾大腦內部,血管爆裂。
血人似的冷熾,從半空墮落,砸入地面之下。
連帶的,便是那兩個正在玩排球的龍頭,也陡然沒了聲息,砸在地面上,宛如兩座巨大的山丘。
整個冰火谷,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跑!”
一字既出,範劍御使着五靈璧,逃向冰火谷外。
衆人雖然不知道冰火魔龍爲何陷入了沉睡,但因此故,冰火魔域,突然失效,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有範劍提醒,又有五靈璧打頭,衆人反應過來。
就在五靈璧要衝出冰火谷時,一聲龍吟,響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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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嗚!”
龍吟聲過處,數百金丹,如遭雷擊,定在原地。
便是五靈璧,也被那龍吟聲禁錮在原地,不能動彈。
修爲高一些的,如任乙墨等人,還能勉強支撐,修爲低一些的,直接在那聲龍吟聲中化成了一朵朵血花。
單是這一聲龍吟,就滅殺了足有上百人!
下一刻,冰火魔域,再度呈現!
冰火魔龍的兩個龍頭,再度昂揚起來。
四個異色瞳孔,冷血而無情地掃視過倖存的衆人。
唯有冷熾,渾身鮮血,倒在地上,毫無生氣……
顯然,冷熾的倒戈一擊,給冰火魔龍造成了創傷,也正因此,反而激活了冰火魔龍的本體,至少那兩個冰火龍頭後邊,帶出來兩根長長的龍脖子,宛如兩條鎖天之鏈!
如此一來,兩個龍頭能活動的空間越大,相應的,衆人能逃脫的機會越小……
又因爲捨棄了五靈璧的緣故,冰火魔龍的兩個龍頭,只顧滅殺那些金丹修士。
冰火谷中,一時間,血流成河。
直到,一聲劍吟,響徹天際。
“冰火魔龍!想不到你我還能再見吧?”一聲輕笑過處,冰火谷上空的虛空中刺入一把飛劍,飛劍如鉤,刺入空間之後,便向四面八方擴張,破開一個斗大的空洞後,一襲青衫躍入其中,出現在衆人面前,朝着冰火魔龍言道:“上百年不見!冰火魔龍!你還是沒什麼長進啊!”
正是蕭勉,終於——破空而來!
衆人認識蕭勉,那冰火魔龍,同樣認識蕭勉!
乍見蕭勉,冰火魔龍的兩個龍頭捨棄了其他人,聯手殺向蕭勉,蕭勉一劍在手,萬法隨心。
神兵太極,一分爲二,化成兩半。
一半落入蕭勉左手,化成一把扇子,輕輕一扇,便有無窮寒風冷氣噴涌而出,殺向那個火紅色的龍頭。
另一半落入蕭勉右手,化成一把葫蘆,當空一照,便有無數烈火陽炎暴射而出,殺向那個冰藍色的龍頭。
冰火魔龍的兩個龍頭不甘示弱,分別口吐龍息。
一人一龍,同樣是冰火在手,各自對攻,僵持不下。
範劍御使着五靈璧,騰空而起,出現在蕭勉身後那個空洞前——蕭勉既然從此出來,衆人自然可以從此處走!
蕭勉見之,微微頷首,心念一動,黑布迴歸。
“爹!”蕭白桃,呼喚着蕭勉:“求求你救他!”
“……,好!”朝着蕭白桃點了點頭,蕭勉轉而對範劍言道:“出去之後,幫我給鳳綵衣和江思弦傳個話: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離開咸陽城——我要秋後算賬!”
“是!”
躬身一禮,範劍帶着蕭白桃和李念白,消失不見。
有此先例,冰火谷中的其他人,紛紛效仿。
尤其是任乙墨四人,總算可以功成身退。
四人逐一向蕭勉行禮,這才跳入孔洞,消失不見。
其他人,紛紛效仿,先向蕭勉行禮,再逃之夭夭。畢竟,這個孔洞是蕭勉打開的,他們的命是蕭勉救的。
唯有都天峰四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不尷尬!
最終,還是死亡的威脅壓過了尊嚴的分量。
林長風等人,逐一從蕭勉身後撤退……
最後的最後,冰火谷中,只剩下了蕭勉和冷熾。
當然,還有那半死不活的冰火魔龍!
蕭勉心念一動,身後的孔洞消弭於無形。
蕭勉心念再一動,手中的神兵太極劍光霍霍。
陡然放開神兵太極,任由太極童子操控着攻擊冰火魔龍,蕭勉轉手取出兩個葫蘆,朝着冰火魔龍一照。
長生劍葫和淨天劍葫,放射出無窮神光,凝聚成數不盡的神光劍,遮天蔽日,殺向冰火魔龍。
即便是冰火魔龍,見到這等陣勢,也是暗暗心驚。
這方天地,已被禁錮。
當年將冰火魔龍封印於此的伍行老祖,怕也沒有這等實力,這小子,百年未見,竟然霸道如斯?
不等冰火魔龍理出個頭緒,萬千神光劍,已然及體。
淨水劍葫中放出來的葵水神光劍,殺得火紅龍頭節節敗退,長生劍葫中放出的乙木神光劍雖然無法有效地剋制那個冰藍龍頭,但也達到了牽制的目的,使之無法策應。
當下,淨水劍葫和神兵太極,合攻落單的火紅龍頭。
蕭勉,反揹着雙手,居高臨下,看着那冰火魔龍。
當年,我被你一縷分身追殺的上天入地。
今日,我要你在我腳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