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五行滅絕神光,乃是五行門至高神通。
五行門傳承萬載,大五行滅絕神光的修煉法門早就失傳,也唯有這位五行門開山鼻祖,纔有可能動用此術。
蕭勉曾不止一次想過要見識一番大五行滅絕神光的神威,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方式下夢想成真。
那道大五行滅絕神光,看似不疾不徐,彷彿只要跑得快一些就能將之甩在腦後。
問題是接下來呢?
棺中人既然是五行門的開山鼻祖,又明言不會手下留情,豈會用銀樣鑞槍頭的攻勢試探蕭勉?
只要蕭勉一跑,便註定了敗局!
大五行滅絕神光,會已越來越快的速度追趕蕭勉,在追上之後,給蕭勉毀滅性的雷霆一擊。
五行門雖然失去了大五行滅絕神光的修煉法門,卻還殘存着一些對大五行滅絕神光的記載。
通過隻言片語,蕭勉很清楚大五行滅絕神光的威能。
更何況,這道大五行滅絕神光,是祖師爺親手賜下!
猛一咬牙,蕭勉有了決斷。
既然避無可避,唯有直面正視!
那一瞬間,蕭勉收起了煉體和煉神兩脈的心思,只以練氣一脈對抗那道大五行滅絕神光。
便在大五行滅絕神光越來越近時,蕭勉周身上下,放射出數之不盡的五行神光……
金木水火土,五色五行!
蕭勉盤膝坐在那裡,便好似一個人形發射器。
一道道五行神光連成匹練,朝大五行滅絕神光衝去!
這是蕭勉能夠想到對抗大五行滅絕神光的唯一方法!
大五行滅絕神光,說白了,還是一種神光。
只要能破壞組成神光的真元,便能破壞神光本身。
要破壞組成大五行滅絕神光的五行真元,唯有同樣是五行真元方有可能——五行相生,五行相剋!
蕭勉要做的,便是通過自己放出的大量五行神光,剋制大五行滅絕神光中的某種五行能量。
眼看着蕭勉的興師動衆,棺中人面無表情。
終於,蕭勉的五行神光和大五行滅絕神光短兵相接。
那一瞬間,蕭勉的五行神光紛紛淪陷。
這還不算!
原本不過是手指粗細的大五行滅絕神光,在被五行神光包圍之後,陡然壯大起來。
便好似蕭勉的攻勢,反而助長了大五行滅絕神光!
眼見如此,蕭勉瞳孔一縮,神色一定。
下一刻,蕭勉大喝一聲,一往無前,一意孤行!
那道大五行滅絕神光,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若是換個人,就算不拔腿就跑,也會換一種方式。
蕭勉卻不管不顧,只顧着發射五行神光。
不可避免的,大五行滅絕神光,兵臨城下。
再說此時的蕭勉,幾乎淹沒在了一片五行神光中。
濃郁的五行神光,使得那道大五行滅絕神光也緩慢下來,即便如此,大五行滅絕神光還是逐漸朝蕭勉衝去。
這個過程中,大五行滅絕神光和五行神光不斷作用。
五行相生、五行相剋、五行生化、五行湮滅……
每一道五行神光,都化成了蕭勉的一根觸鬚,幫他試探着那道大五行滅絕神光。
終於,那道大五行滅絕神光,通體一顫,再度吸納了一道庚金神光之後,大五行滅絕神光,轟然解體。
渾然一體的大五行滅絕神光,分化成五道五行神光。
蕭勉見此,神色一震。
成了!
至少——已經成功了一半!
大五行滅絕神光分化成五道五行神光之後,蕭勉壓力銳減,他只需要將這五道五行神光逐一消滅,便算過關。
問題是,到了此時,蕭勉猛然感到自己真元不濟。
修道至今,蕭勉從來沒發生過這種窘迫。
想不到今時今日,一道大五行滅絕神光,竟是將蕭勉逼到這等山窮水盡之境!
若是從仙石中吸取五行靈能,那自然是無窮無盡。
然而,此番考驗,蕭勉並不下希望藉助外力。
此乃五行門開山鼻祖對他一個五行門弟子的考驗,若是藉助了仙石中的五行靈氣,蕭勉寧可被淘汰出局!
這便是蕭勉的骨氣!
當然,蕭勉也不是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深吸口氣,蕭勉再度大喝一身。
一道金光過處,元嬰出竅……
一寸過半的金黃色元嬰,盤膝坐在蕭勉頭頂。
下一刻,之前被蕭勉放射出去的那無窮無盡的五行神光,在元嬰的感召和控制下,開始迴歸。
此前的五行神光,好似一朵盛開的五色神花。
此時的五行神光,就如一團合攏的五色靈扇。
一開一合間,五行大道,收放自如。
隱隱然的,蕭勉身邊,有一股大勢在暗中孕育……
此前一直面無表情的棺中人,目光一挑,雙眉微蹙。
便在此時,得了那些五行神光之助,蕭勉終於重新站穩陣腳,以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將那五道分化之後的五行神光,引到一處,間不容髮之際,五行神光,同歸於盡。
所有的五行神光,在一瞬間,係數消失。
整個承恩塔的八層空間,甚至一度出現了真空狀態。
若非蕭勉肉身強橫,單單是這一股五行靈能的爆裂,就足以將蕭勉送出獨尊府了……
啪嗒一聲,蕭勉跌坐在地面,大口喘息。
與此同時,元嬰也悄然消散,迴歸於蕭勉體內。
隨着他的呼吸聲,以蕭勉爲中心,便有一重更加深沉的脈動,一呼一吸,應合着蕭勉。
隱隱然的,一重五色流光,遍地開花……
蕭勉,就這麼坐在五色流光最中心處,不喜不悲。
良久,蕭勉才豁然睜開眼睛,神清氣爽。
陡然長身而起,蕭勉周圍,五行靈氣風起雲涌。
領域!
此番,蕭勉也算是——因禍得福!
在險之又險地擊潰了那道大五行滅絕神光的同時,蕭勉對於五行大道的體悟,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在這個契機下,蕭勉竟是領悟了屬於自己的領域!
“五行法界?不錯!不錯!”
棺中人——五行門開山鼻祖,依舊是那麼雲淡風輕。
唯一的例外,或許是這一次連說了兩個“不錯”……
收起了領域,蕭勉朝着棺中人躬身行禮。
“弟子蕭勉!多謝祖師爺成全!”
蕭勉這話,並非虛妄。
方纔蕭勉領悟五行法界時,分明感到大五行滅絕神光的壓迫緩慢許多,顯然,是那位祖師爺手下留情了。
雖說是鐵面無私,但終究同氣連枝!
只是私底下,蕭勉卻也不無懷疑。
領域之道,便如道基、金丹乃至是元嬰,是一個修士最直觀的寫照。
雷神的領域,必定是雷屬性。
魔印的領域,必定是魔門所屬。
假以時日,若荊楚領悟了領域,則必定是破壞力驚人的劍修領域!
凝嬰之後,蕭勉也曾不止一次設想過自己會領悟何種領域。
但因爲蕭勉不光是五行靈根,還是三清歸元體,兼切三脈同修,所學甚雜,可說是萬千道法,融於一身。
便是蕭勉自己,則不明所以。
再說同樣的領域,也有三六九等。
譬如這五行法界,於練氣一脈而言,已經算是極品領域一流。
何況蕭勉本身是五行靈根,與五行法界的屬性極度契合。張開五行法界之後,蕭勉周圍的五行靈氣濃度大爲提升,便是五行道法的威能也水漲船高。
五行法界,在所有已知的領域中,都算是上乘領域。
這也是以棺中人的身份和眼力,也連聲讚歎的原因。
但若僅僅如此,蕭勉自然不滿意。
五行法界,畢竟只是練氣一脈的領域——他可是三脈同修的怪胎!
若只是領悟了五行法界這個領域,於煉神和煉體兩道而言,似乎並沒有直接的體現。
只是如今雜物纏身,蕭勉可沒空仔細思量。
卻在這時,棺中人,開口動問。
“無須多禮!不過我很好奇:以你的底蘊,爲何不用大五行滅絕神光對抗我的大五行滅絕神光?你應該可以辦到的!那樣的話,也不至於如此兇險。你是怎麼想的?”
“這……”
被祖師爺當面責問,蕭勉哭笑不得。
當下,三言兩語的,蕭勉將五行門的近況和盤托出。
“是嗎?斗轉星移,物是人非,倒也不錯!”
又是不錯!
蕭勉真懷疑這位祖師爺的口頭禪,就是不錯。
“你叫蕭勉?不錯!若我知道你沒學會大五行滅絕神光,就不會用這種方式來考覈你。不過你的表現比我預期的要好,放開修爲不談,便是機緣和悟性也很是不錯!尤其是這份堅韌!”
“多謝祖師爺謬讚!”
“去吧!看你是否能入‘他’的法眼!”
這麼說着,也不見棺中人如何動作,那口棺材正上方,出現了一個光圈,顯然,那是通往第九層的入口。
蕭勉看了看那個入口,又看了看那口棺材。
上前幾步,蕭勉來到那口棺材邊上。
“……,祖師爺!您還好吧?”
“好?我且問你:距離封禁之戰,已有多少年了?”
“封禁之戰,已歷萬載!”
“萬載空幽啊!”一向清淺的語氣,多出三分惆悵,棺中人喟然一嘆,最終下了逐客令:“去吧!你很不錯!前途無量,何必和我這苟延殘喘的老不死多費脣舌?”
“祖師爺!弟子看您,似乎並無不妥,何不……”
“你懂什麼?”打斷蕭勉的言辭,棺中人自言自語:“我自封於此‘封神靈柩’,爲的,便是替他把關。你既已脫穎而出,我的使命便算完成,封神靈柩也無用了!”
“封神靈柩?”看着那口四四方方的棺材,蕭勉越發覺得似曾相識,想了想,蕭勉繼續追問道:“祖師爺!您莫非是離不開這封神靈柩?可要弟子幫您坐回去?”
“不必了!這封神靈柩,畢竟不是上古真跡,而是他煉製的仿製品,雖也有些逆天功效,但只能打開三次——如今,封神靈柩的三次機會都已用盡,便是再坐回去,也無濟於事了……”棺中人這麼說着,纔想催促蕭勉離去,蕭勉卻話鋒一轉:“敢問祖師爺:您可是中了鎮魂毒?”
“你如何得知?”
“果然!”臉色微變,蕭勉好聲言道:“弟子雖是五行門出身,但所學甚雜,於毒道也有涉獵!”
“原來如此!不過你想錯了!我體內的鎮魂毒,並非被人下毒所致,而是爲了配合封神靈柩,不得不服!”
“這封神靈柩,到底有何逆天功效?”
“封神靈柩啊!那可是遠古幻族秘製的寶盒,傳說可以封神存體,萬古不朽!可惜!我這個封神靈柩只是仿製品,打開三次之後,便無法再閉合,也就失去了作用!”
“若是無法閉合,祖師爺會如何?”
“……,解脫!”
說這話時,棺中人一臉的如釋重負……
蕭勉聞言,臉色數變,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當着棺中人的面,取出了一件東西,放在那口棺材一側。
那赫然又是一口四四方方的——棺材!
不用蕭勉解釋,棺中人已然瞭如指掌。
只因爲,蕭勉取出來的這口棺材,和棺中人存身的那口棺材極其相似,若有什麼區別,也不過是細枝末節。
“這……這是……”
“若弟子沒有猜錯,這便是原版的——封神靈柩!”
“你怎麼會有這等上古至寶?”
“這……此事說來話長……不如弟子先將您移駕出來,轉移到這尊封神靈柩中,再慢慢和您詳談,如何?”
“……,也好!”
雖然依舊是面無表情,棺中人卻目光一閃。
當下,蕭勉出手,將他的祖師爺從封神靈柩的仿製品中攙扶出來,放入到了正版的封神靈柩中。
一切安置妥當,蕭勉這纔講述起封神靈柩的來歷……
這口棺材,其實並非蕭勉所奪,而是鬼頭截取的。
當年西蜀州幻神殿中,蕭勉一行人曾偶遇黃金戰靈。
就在那遠古遺蹟中,衆人發現了一些被封存的遠古幻民,其中一名幻民,被衆人誤打誤撞,開啓了封神靈柩。
封神靈柩,便是封存着幻民的容器!
當時衆人前腳剛走,鬼頭便悄悄返回,將那個空餘出來的封神靈柩收入囊中……
當時的鬼頭,並沒有恢復記憶,也就不知道封神靈柩的神異,只是覺得這玩意兒好玩,才動了心思。
再後來,這封神靈柩便到了蕭勉手中。
適逢其會,蕭勉才猛然想起來自己有這麼一件東西。
如今拿出來,正合自家祖師爺所用!
“你小子!竟能得到遠古幻民至寶,還真是有大氣運加身啊!不過,我還是無法脫離封神靈柩,與死何異?”
“這……”
“難爲你一片苦心!本來,我已經心如死灰,有些事情,也不做多想。如今想來,我倒確實還有一事未了!”
“祖師爺敬請吩咐!”
“你若得不到他的傳承,便也罷了;若能得到他的傳承,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帶我回一趟五行門!”
“祖師爺!您說的‘他’,到底是誰?莫非是……”
“你且先答應我!”
“好!弟子答應祖師爺!定讓您——落葉歸根!”
“去吧!雖有封神靈柩相護,但我畢竟是苟延殘喘,不宜暴露太久,你且自行離去,做出你自己的選擇吧!”
“……,是!”
朝着封神靈柩中的祖師爺再行一禮,蕭勉將封神靈柩重新閉合,這才擡頭看着那個光圈。
想不到,竟然在承恩塔中,見到了自己的祖師爺!
這種事情,說出去誰能信?
這麼想着,蕭勉來到那具封神靈柩的仿製品前。
仔細觀察,蕭勉發現封神靈柩的仿製品和正品的材質完全一樣,之所以效果迥異,怕還是煉製法門不當。
眼珠一轉,蕭勉看似隨意地撫摸着那口棺材,下一刻,蕭勉將這具封神靈柩的仿製品收入囊中。
這東西的原材料極其特殊,不光能屏蔽神識,還能截流罡氣,甚至是阻止真元,堪稱是得天獨厚的防禦至寶。
若是回爐重造,善加利用,絕對是一宗天材地寶。
收起了封神靈柩的仿製品,蕭勉腦海中卻冒出一個疑問——棺中人曾言:封神靈柩的仿製品,可以打開三次。
正因爲封神靈柩已經打開了三次,所以才無法閉合。
換言之,自己是第三個見到封神靈柩打開的人……
那麼,前兩個人呢?
難不成,自己和太虛真人,並不是第一批進入承恩塔第八層的修士?
若真如此,又會是誰,在歷史的長河中默默無聞?
帶着這個疑問,蕭勉騰身而起,衝入那個光圈。
光圈閉合,整個八層空間,再度變成了有進無出的死衚衕,八層空間中心處的那口棺材,依舊孤零零的。
彷彿,一切都沒有改變。
但其實,一切都已經改變……
這方天地,迎來了最生死存亡的一刻!
蕭勉,也迎來了他生命最大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