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界如何紛雜,此時的蕭勉,正置身事外。
飛天令上散發出來的血色靈光,不光將雲天飛舟那等龐然大物收入其中,更是將蕭勉也一股腦得吸了進去。
等蕭勉站穩腳跟,放眼看去。
此時的蕭勉,已經出現在了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原上。
清風拂面而來,嫩綠的草葉隨風搖擺……
遠遠望去,草原的盡頭矗立着一座青山。
青山山頂,修建着一座灰白色的古老殿堂。
深吸口氣,蕭勉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擡腳朝着那處青山殿堂行去。
許是一瞬,又許是千年。
一個恍惚間,蕭勉就來到了那座殿堂前。
打量着那座頗有些破敗的殿堂,蕭勉凝神靜思。
卻在這時,那座殿堂原本緊閉着的石門,悄然開啓。
黑洞洞的門戶中,隱約透露出些許亮光,似乎是在迎接着蕭勉的到來。
搖了搖頭,蕭勉擡步上前,走進了殿堂。
從外界看來,這處殿堂雖然也算高大,但並不算宏偉。
直到進入其中,蕭勉這才知道這處破敗的殿堂內部,竟是別有洞天——似乎,是鐫刻了極其高明的空間法陣!
整個殿堂,渾然一體。
高高的穹頂一眼望不到頂,便好似凌空而建,直插蒼穹。
渾圓高大的穹頂四周,如天幕垂落,徐徐而降,構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圓環,界定了整個殿堂的外圍。
圓環內,整個殿堂被分割成了三個同心圓,環環相扣。
最中心處,是一處逐漸增高的高臺。
稍外側,則是一圈圈環形的座椅,越往外側,座椅的高度逐漸升高,但即便是最外側的座椅,也高不過中央講臺。
更外側,則是一排排高大的落地書架。
只是此時的書架上,空空如也……
將殿堂中的佈局盡收眼底之後,蕭勉心頭閃現過一絲靈光。
這處神秘殿堂的佈局,蕭勉似曾相識。
當日在楚郡天下城中,蕭勉有幸在陰陽閣聽聞侯長老講解丹道,當日的陽閣,倒是與此地有幾分相像。
莫非,這處殿堂在萬古之前,也是一處講學之所?
可惜!
那麼多書架都是空空如也,若是能有個一兩本上古秘典,倒換出去,倒是能賣個好價錢……
還沒正經多久,蕭勉就開始打起小算盤來。
不想下一刻,一股波動充斥全場。
“晚輩南越州五行門蕭勉,無意冒犯,還請贖罪!”
到了今時今日,蕭勉對於自家宗門的底蘊,倒是多出了幾分明悟,尤其是那些歷史悠久的萬古大教,似乎都對五行門的名諱有所瞭解,扯虎皮做大旗,蕭勉自然不用人教。
“五行門?你是五行門弟子?”
果然,蕭勉自報家門之後,一抹靈光出現在了高臺上。
那是一名身穿紫衣的宮裝少婦,體態婀娜,面目前籠罩着一層靈光,容顏卻看不真切。
“五行門弟子,怎麼會出現在我飛天秘藏之內?”
言辭間,一股元嬰威壓擴散開來。
蕭勉身形一緊,躬身行禮。
“前輩見諒!晚輩之所以進入此間,乃是因天都武會而起……”
當下,蕭勉侃侃而談。
從天都城將雲中城當成了天都武會初賽的場地開始,到他如何遇到詹仲彥,如何遇到夏夢雲……
“原來如此!想不到,飛天令到底是落入了夏家手中!”那紫衣少婦幽然一嘆,轉而言道:“哼!即便如此,沒有我楚家血脈,夏家也是斷然無法開啓飛天令的,更何況是你?”
“前輩說的‘楚家血脈’,莫非是指這個?”
言辭間,蕭勉隨手摸出一個瓷瓶,飛向那紫衣少婦。
瓷瓶飛度到紫衣少婦面前,轟然破碎,化成了一灘硃紅。
鮮血——蕭勉的鮮血——蕭勉模擬楚星璇的鮮血!
那紫衣少婦見之一愣,續而一驚。
“你!你敢害我楚家血脈!?”
“前輩誤會了!若前輩口中的楚家血脈指的是楚星璇楚道友的話,晚輩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楚道友,一切安好!”
“星璇!你認識星璇!?”
“不光是楚星璇道友,便是楚璇姬和楚玄棄兩位楚道友,也安然無恙,如今他們三人正在一處秘境苦修!”接連給那紫衣少婦服下三枚定心丸,蕭勉話鋒一轉:“至於這瓶鮮血,確實是晚輩從楚星璇道友體內提取出來的,爲的,便是今日之局——此前夏夢雲曾經用同樣的鮮血試圖開啓那處機關,卻功虧一簣,晚輩這才能順利進入此間,拜見前輩!”
“是嗎?”
“聽楚道友曾言:她的生母本是飛天宗前代天女,卻在和夏夢雲之母外出遊歷時,遭了對方暗算,生死不知……”
“……,你也不用試探我!不錯!本座正是飛天宗前代天女——楚流虹!”坦然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之後,那紫衣少婦——楚流虹氣勢少緩,朝着蕭勉和聲言道:“星璇既然肯將這等隱秘都告知與你,想來你和她之間,絕非泛泛之交!”
“晚輩不敢請功,不過是在楚道友被夏夢雲追殺時,略施援手,又助她將五行靈根撥亂反正罷了!”
“哼!救命之恩,再造之德,非同小可啊!”
“豈敢!豈敢!”
“我且問你:你入此間,所爲何事?”
“敢問楚前輩:可有需要晚輩效勞之處?”
“怎麼着?你還想施恩於我?”
“若有可能,晚輩當助前輩脫離此困!”言辭間眼見楚流虹不動聲色,蕭勉繼續說道:“據我所知:夏家遭逢鉅變,已經被飛天宗逐出宗門,若楚前輩能夠趁勢而起,未嘗……”
“夏家被逐?”
“千真萬確!”
“夏冰心這賤人!到底幹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竟讓宗門將她夏家整個逐出了飛天宗?哼!該死的!”
楚流虹自言自語,顯然更多的是驚怒於夏冰心可能犯下的滔天大罪,卻沒怎麼關心自己能否脫困一事。
眼見如此,蕭勉心中一動。
恐怕,這位飛天宗的前代天女,無法輕易脫困呢!
果然,沉吟片刻,楚流虹道破了自己的窘境。
“你以爲:是我自願困守於此的嗎?當年夏冰心暗算於我,不光將我肉身盡毀,便是元嬰也險些崩潰。緊要關頭,我以神魂之體融入飛天令中,這才苟延殘喘,逃過一劫。然則人算不如天算!飛天令中本身就孕育着一團靈性,只待度過天劫,便可以提升爲通天靈寶。我之神魂進入飛天令後,竟是被那團靈性包裹,最終,我和那團靈性竟融爲了一體!”
“這……竟有此事!?這麼說來,前輩豈非就成了飛天令的器靈?”
“可以這麼說,但也只是器靈的一部分罷了!”
“前輩,再無可能離開飛天令了?”
“除非器靈渡劫,成就靈寶!”
“這……這個忙太大,請恕晚輩無能爲力!”
“哈!你小子倒是有趣!”
難得的,楚流虹輕笑出聲。
趁此機會,蕭勉道破了自己的意圖。
“楚前輩!晚輩有一事想求!楚道友被夏家迫害,早早地逃離了飛天宗,也因此,她對於飛天宗賴以成名的飛天之術,只能神往,無法深究。她曾特意和晚輩說起過,飛天令中,隱藏着飛天宗所有的飛天秘術,不知楚前輩能否……”
“能否擇一些飛天秘術,帶給星璇?”
“晚輩正是此意!”
“飛天秘術,乃是我飛天宗絕不外傳的禁忌。星璇自然有資格參悟飛天秘術,但若是假你之手,終歸不妥!”
“我明白了!來日若是有緣,晚輩將楚道友親自帶入此間,再由前輩當面將飛天秘術傳授給她,如何?”
“你想霸佔飛天令?”
“前輩說笑了!夏夢雲已經失去了飛天宗天女的資格,詹仲彥更是下落不明,縱觀整個飛天宗的現狀,恐怕也只有楚星璇道友有資格和資質來繼任天女之位,我不過是暫時代她保管飛天令罷了,日後,飛天令自會回到楚道友手中!我之所以言及此事,只是提醒前輩,免得事到臨頭,兩手空空!”
“你若真有此心,我便代星璇和飛天宗謝過你的大恩!至於其他事,你大可以放心!”言辭間,楚流虹紫衣大袖一揮,便有一陣靈光沖天而去。靈光過處,原本空空如也的書架上,突然多出好些大小不一的古籍。就聽楚流虹淡然言道:“飛天令中,時空特異,平日裡閒來無事,我便在整理這些散亂的典籍。可惜我只精通飛天術,卻不精通地藏術……”
“地藏術?”
“飛天術的根本,是術!地藏術的根本,則是物!唯有這兩者完美結合,才能造就完美的飛舟!我精通的便是飛天術,我有一位墨師兄,則是專精於地藏術,可惜他不在此!”
墨師兄?
聞聽此言,蕭勉心頭一動:要不要這麼巧啊?
不想就在這時,原本平靜祥和的空間,陡然一陣晃動。
蕭勉本以爲是楚流虹動了什麼手腳,凝神看去,卻見楚流虹也是猝不及防。
“敢問前輩:這是何故?”
“不應該啊!飛天令雖然還沒有成就靈寶,但其內部空間異常穩定,從沒出現過這等……等等!你方纔說什麼!?”
“什麼?”
“你方纔說:天都武會的初賽地點,是雲中城?”
“是!”
“雲中城!該死的!夏家竟然連‘它’都敢染指!”
“前輩!”
“此事非同小可,絕非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我只能告訴你:飛天令開啓了機關,放出了惡魔!”
“惡魔?龍神武裝?”
“不錯!龍神武裝!”神色凝重的,楚流虹解釋起龍神武裝的來歷:“龍神武裝,乃是我飛天宗機關術之集大成者。龍神武裝的圖紙一直存在,卻從來沒有人動手製造,只因爲,要製造龍神武裝的原材料極其嚴苛——必須是一條真龍!”
“真龍!?”
“當然不是活的真龍!而是一條真龍的完整屍骸!歷經萬年,幾多波折,我飛天宗終於在千年前蒐集起了一整條真龍屍骸,雖然是東拼西湊的,但已經實屬難得——須知以真龍的強橫,即便是一鱗半爪,也足以煉製成上好的法寶。”
“耗時數百年,飛天宗終於煉成了龍神武裝?”
“準確的說:是耗費九百年之功!傾盡一宗舉派之力!”
“龍神武裝,威力如何?”
“威力?我這麼和你說吧!即便是一個小小的築基期修士,只要他能控制龍神武裝,便可以對戰天尊境強者!”
“啥!?這麼牛逼!?”
“你不相信?”
“不是!既然龍神武裝這麼牛逼,爲何又要封印於此?飛天宗耗費九百年之功,舉派之力,就爲了玩玩兒?”
“當然不是!我飛天宗執掌飛天秘術,卻一直無法得到修行界的認可,若非飛天秘術無可替代,飛天宗恐怕早就人滅了不知道幾十回了!飛天宗,需要絕對強大的實力庇護!”
顯然,楚流虹是很清楚飛天宗的尷尬出境的。
當年飛天宗全力研製龍神武裝,未嘗沒有依靠龍神武裝強勢崛起的打算。
只是楚流虹接下來的話,卻又讓蕭勉不明所以。
“龍神武裝的缺點並非不夠強橫,而是太過強橫!”
“這……這又從何說起?”
“龍神武裝,強橫到了連我飛天宗也無法徹底駕馭的地步,又因爲龍神武裝的根腳,最終引來了東海龍宮的注意!”
東海龍宮!
四字一出,蕭勉心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