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這東西——你從哪裡得來的!?”
在第一時間將那個琉璃瓶封存之後,鬼頭這才中心凝定了身軀,以少有的森然口吻質問蕭勉。
蕭勉心裡打個突,當下,便將這個琉璃瓶的來歷如實相告。
這個琉璃瓶,乃是當日在朝歌城博古齋那個地下戰城的地窖中,蕭勉滅殺了自稱是黑冢的侏儒之後,得到的。
當時鬼頭忙着消化隴陰昱的元嬰,並不知道此事。
如今得知那股金黃色的神秘液體,竟然是屍油,再一聯想到當日地窖中的屍山血海,蕭勉這才心有所想。
再看鬼頭的激烈反應,這玩意,果然不是善物!
“可惡!這方修行界靈氣萎靡,修士境界暴跌,想不到,這種禍害蒼生的歪門邪道,卻是保存了下來……”
聽完蕭勉的講述,鬼頭喃喃自語。
“鬼老!”
“此物同樣是屍油,但又不是一般的屍油,乃是由胎死腹中或者早產夭折的嬰兒屍體煉化而成。嬰兒不經人事,思想純真,此物無色無味;然則但凡是胎死腹中或者早產夭折之嬰兒,大多是身懷戾氣,怨念頗重,此物又是大凶大惡!”解釋了那瓶琉璃金液的來歷,鬼頭如釋重負的吐露道:“此物名喚——滅神!乃是足以毒殺化神境修士的陰險絕毒!”
“什……什麼!?”
便是蕭勉,聽完鬼頭的話,也是心驚不已。
想不到小小的琉璃瓶中盛放的東西,竟然可以毒殺化神?
難怪,鬼頭如此大驚失色了……
只是那黑冢,怎麼會有如此大凶之物?
東海三神殿,又還有沒有類似的絕毒?
這麼思量着,蕭勉在那個琉璃瓶上貼滿了高階封靈符,這才小心翼翼的放入了禁靈盒中。
這玩意,由不得蕭勉不小心啊!
“眼前之事,你打算怎麼辦?是將計就計,將蕭南天的身份扮演到底?還是圖窮匕見,讓那蕭家老鬼死不瞑目?”
“敢問鬼老:那蕭白露……”
“小子!我勸你一句: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情,最好當它沒有發生過!我知道你是在懷疑,懷疑蕭白露是你那個早夭的幼妹轉世之體,但是古往今來,從來沒有人證實過轉世重生這種事——西蜀州雙聖所謂的轉世輪迴,不過是涅槃!你若心有掛礙,難免便會被感情左右了判斷,恐將重蹈覆轍!”
“……,我明白了!以鬼老所見:那老鬼意圖如何?”
“他的情況很不妙!至少,是絕對沒有奪舍你的能力了!這也是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利用屍油,矇蔽你的心神,進而想將你打造成蕭南天,讓你替他守護蕭家,替蕭家賣命!”
“難怪了!當日第一次見面,他就說我來遲了!”
“若是你早來個一年半載的,老鬼或許真的會選擇對你施展奪舍秘術呢!如今嘛!他的七魄已經散逸大半,便是連三魂也被他引燃,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不過是苟延殘喘!”
“引燃魂火?”
“嗯!那老鬼,是放棄了重入輪迴的希望啊!”
引燃魂火,修士的靈魂碎片便會焚燒殆盡,雖然可以給修士提供苟延殘喘的動力,但是結果卻是更加悽慘的。
到了此時,蕭勉對於那蕭家老祖,倒是生出些同情來。
便是對方加註在他身上的陰謀詭計,也變得無足輕重。
反正蕭勉除了得到了一瓶屍油,也沒別的損失……
問題是,蕭家既已窮途末路,甚至落到了一家上下只剩下四人的地步,爲什麼還不想想脫身之計呢?
次日一早,蕭勉按照慣例,去閣樓給蕭家老祖請安。
不想閣樓內早有人在,不光蕭青夏和蕭白露在,甚至還有一個人事不省的少年,被蕭白露攙扶着坐在那裡。
想來,那人便是蕭南天的胞弟——蕭南明!
只是看這架勢,蕭家老祖這是想幹什麼?
不等蕭勉琢磨出其中的意味,蕭家老祖已經打破了謎底。
“南天!現如今我蕭家式微,一門上下,只有你們四人啊——老頭子只差一口氣便是死人,就不湊數了!”蕭家老祖,言辭悽慘:“你們四人中,你修爲最高,又是長孫,所以爺爺決定:自今日起,便由你蕭南天,接替蕭家家主之位!”
“姑姑尚在,南天豈敢僭越?”
“你姑姑能修煉到金丹高階,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別說是僥倖成就老祖,便是再進一步都不可能!白露和南明雖然資質尚可,但畢竟是以你爲大,兼且你已經凝聚了神識,只要再進一步,便是元嬰老祖,足以光大我蘭陵蕭氏的門楣!”
“這……”
“南天!若是因爲我的緣故,讓你心有顧慮,很好辦!”卻是蕭青夏,陡然抽出一把飛劍,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劍芒吞吐,蕭青夏的脖頸上就出現了一道血痕。就在蕭白露的驚呼聲中,蕭勉連聲喝止:“姑姑!有話好說!何必如此?”
“你若覺得我是你成爲蕭家家主的障礙,我蕭青夏,自當血濺五步!”
“……”
“大哥!你就答應了吧!姑姑是我們唯一的親人了!爹孃亡故後,姑姑待我和二哥如同親生,爲了擔其蕭家重任,她一介女流,硬是咬牙堅持,如今,你真要逼死她嗎?”
“……,好!”點了點頭,蕭勉終究是答應下來:“我可以當這個蕭家家主,但是,從今往後,你們都得聽我的!”
“這是自然!”
吐出一口濁氣,蕭青夏收起了飛劍。
來到蕭勉身邊,蕭青夏取出一塊奇形玉佩,交到了蕭勉手上。
“此乃我蕭家代代相傳的家主信物——八葉玉令!掌此八葉玉令者,便是蕭家家主!南天,你好自爲之!”
“是!”
接過那八葉玉令,蕭勉神色微動。
單單是這一件八葉玉令,就絕對是一宗至寶。
只是在蕭青夏的示意下,蕭勉打開了八葉玉令,看着裡邊的空空如也,蕭勉好一會兒沒能回過神來。
“這……這是幾個意思?”
“……,這就是我蕭家的現狀!”
八葉玉令內,空空如也,蕭家,一無所有!
“咳!呵呵哈……哈!”突兀的笑聲,響徹整個閣樓,卻是蕭家老祖,狀似癲狂的大笑:“一無所有又如何?想當年,我蕭家先祖,初到天都城時,不也是隻有一塊八葉玉令?南天!你可有決心,讓我蘭陵蕭家,在你手上重現榮光?”
“……,南天,必不負老祖希望!”
“好!好!好……哈哈……呃!”
肆無忌憚的狂笑聲,戛然而止。
蕭勉一愣間,蕭青夏卻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蕭家老祖——隕落!
眼看着大牀上那具本就千瘡百孔的身軀,在瞬間化成了一灘膿水,蕭勉蹙了蹙眉,幽然一嘆。
一代元嬰老祖,死的如此悽慘!
虧得修士不重俗禮,不用搞那些頭七五七之類的花頭,何況蕭家老祖死無全屍,蕭家一無所有,想搞也搞不成。
出於禮數,蕭勉三人對着那張大牀躬身行禮,便是人事不省的蕭南明,也在蕭白露攙扶下做了做樣子。
走出閣樓之後,蕭勉猛然揮手,
一把火,便將整個閣樓焚燒殆盡!
蕭白露才想驚呼出聲,卻被蕭青夏以神色相阻。
此後,蘭陵堂中,蕭勉坐在了大堂主座上。
“老祖已逝,咱們蕭家又是一窮二白,我剛剛接手這麼個爛攤子,還真有些不適應呢!姑姑!您看,該當如何?”
“老祖的隕落,迴天無力;蕭家的窮迫,積重難返。當務之急,南天,你看能不能先救醒南明?”
“姑姑所言甚是!只是南明怎麼會……”
“此事說來話長!”
當下,蕭青夏三言兩語,便將蕭南明之事說了個大概。
簡而言之——爲情所困!
蕭家在天都城中,也曾經風光過,雖然不是那種大富大貴之家,但在蕭家所屬的寅虎城內,也算是小有名氣。
蕭家,正是坐落於天都十二城之一的寅虎城!
然則物極必反,月盈而虧,便是傳說中的九大聖地,也時常有更迭之事,何況一個小小的蕭家?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蕭家走上了沒落……
再說蕭南明,和同屬於寅虎城的陳家小姐陳玉玲,兩小無猜,情投意合,更是私下定了山盟海誓。
卻不想,節外生枝。
因爲蕭家的沒落,陳家悔婚了!
蕭南明血氣方剛,自然氣不過,一來二去的,氣不過的下場,便是被蔡羅經一夥人聯手羣毆,打的人事不省。
“昏迷了半個多月?這小子真能睡的!”這麼說着,蕭勉已經來到了蕭南明面前,伸手搭在了蕭南明的手腕上。
很快,蕭勉的神色就古怪了起來。
並非蕭勉找不到蕭南明昏睡的原因,而是幾乎就在那一瞬間,蕭勉就找到了結症所在!
蕭南明腦海中,多出了七枚神念心劍。
七枚神念心劍,呈一個首尾相銜的環形,將蕭南明的三魂七魄困在其中,使之不能脫困而出。
神魂被困,蕭南明自然是昏迷不醒……
只是這七枚神念心劍的手法,蕭勉卻爛熟於胸。
七情心魔劍——七情心魔鎖!
難道是魔印?不!
魔印固然已經領悟了情魔道的奧義,但以魔印的心性,斷然不會對蕭南明這等金丹中階修士出手偷襲。
或許,是七情魔宮的其他什麼人吧?
七情魔宮行走天下的,一是姜若忘,一是花滿城,除此之外,恐怕也沒什麼人能夠領悟七情心魔劍!
會是誰呢?哼!有點意思……
“奇怪!南明身體並不異狀,似乎是神魂被人封印了!”
“果然是神魂出了問題嗎?當日老祖也是這麼說的!只可惜老祖當時已經油盡燈枯,無力救他了!唉!南天你已經凝聚了神識,也沒辦法喚醒南明嗎?若能喚醒他,也算是一大戰力,至不濟,咱們要退走時,也不至於束手束腳……”
“難!這種封印神魂的手法,異常精妙,似乎是秦郡七情魔宮的獨門手法,想那七情魔宮,以情入魔道,於細微處,卻是有驚天手段的,我若強行破解,恐將傷了南明心智!”
“這……這可如何是好?”
“無妨!前番蕭府大門外,蔡羅經鎩羽而歸,不出意外的話,他肯定還會再來的!”
這麼說着,蕭勉滿臉篤定之色。
若是蕭勉沒有凝聚神識,要化解蕭南明腦海中的七情心魔鎖,或許真有些冒風險。
但是現在,對蕭勉而言,易如反掌。
蕭南明既然已經昏迷了,就讓他暫且繼續昏迷吧!
免得這小子突然醒轉,橫生枝節。
何況一旦蕭勉出手解除那套七情心魔鎖,暗算蕭南明的那人——不管他是誰,必定會心生感應!
未免打草驚蛇,蕭勉決定把魚線放長一點,看看另一頭在拉繩的是哪位釣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