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業多時的萬象樓失火,火勢一發不可收拾。魚幼薇坐在對街的街角看着怒焰飛舞,很快吞噬了整個萬象樓。火是她放的,帝都的所有街道都布有防禦陣,她不用擔心縱火會殃及周圍民居。
沒有人救火,趕來一些百曉樓弟子卻沒人出面救火,魚幼薇發現了幾張熟面孔,沒有公然上去打招呼,而是悄悄跟蹤其中一人。
那人是百里飛煙姐夫百里揚的弟弟百里朔,兄弟倆有隔閡,多年不通往來,寡母疼幼子也跟着他生活。想必這也是他能在兄嫂被殺之後依然安然無恙的原因吧。
百里朔不住城裡,跟幾位百曉樓弟子分手後,徑直出城到了東郊的東桐村。村東頭第三家就是他的家。他娘抱着孫子從村西頭回來。
見兒子回來,老太太迎上來,老眼裡閃着希翼的神彩說:“有沒你哥嫂的消息?”
魚幼薇心裡微微一疼:老太太原來不知道長子長媳已死。
“沒。”百里朔吐了一個字,就進屋去了。
老太太在風地裡抹着淚說:“你總是怪你哥不肯照應你,可咱們家只是旁支,他本來就配不上你嫂子身份,如果早早的就開始照應自家人,你嫂子就算不說什麼,其他人也會有看法的。”
跨進門檻的百里朔猛的回頭吼道:“他那是娶麼?是入贅!贅婿還有什麼配不配的,說白了就是個奴才,生個兒子都比他金貴。”
“都是姓百里的,什麼贅婿不贅婿!”
“都是死人了,是不是贅婿也沒關係了。”
“你個混帳東西敢紅口白牙咒詛你哥!”老太太急眼了,追去抽了小兒子一記耳光。
百里朔也是憋了太久,今天脫口說出來索性說個痛快:“他死了,嫂子也死了,嫂子的爹跟妹子失蹤了,要不是我一直沒跟他通來往,我們家也得死絕。”
“怎麼會?”老太太顫聲問。
“他那個贅婿不被家族老這夥們認同,大多數人都支持嫂子的堂兄,人家是嫡系的少爺,比贅婿有號召力。我這種小蝦米,人家根本就沒放在眼裡。不過也說不上來什麼時候,人家想到斬草除根,會把我們家也簍乾淨。我們就是秋後的螞蚱活不了幾天了。”百里朔臉上是深深的絕望,如溺水之人連茅草都撈不到一根時的絕望。
“還有小豪兒呢,那孩子都會喊祖母了。”老太太帶着一絲希望問。
“死到臨頭了還管那麼多幹什麼!”百里朔吼完,看到孃的樣子又不忍心的說:“不知道,也許跟飛煙小姐逃走了。”
“我去找!”老太太果斷的把抱着的孫子塞給兒子,扭頭就走。
百里朔扯住娘焦灼的嚷道:“飛煙小姐開的萬象茶樓燒了,指不定下一步就燒到咱們家了,你嫌死得不夠快啊,還要送上門去提醒別人百里揚的娘還活着。”
魚幼薇現身出來說:“百里朔,萬象茶樓是我燒的,不用驚慌。”
百里朔母子看到突然冒出來一個身披深紫色鬥蓬的人,體形臃腫,鬥蓬的帽子把臉遮得嚴實,聽聲音是個年輕女人,也讓他們害怕。
老太太定了定神,護小雞的母雞般擋在兒子前面問:“你是誰?”
魚幼薇說:“我是百里飛煙的朋友,跟揚哥很熟。我先帶你們去一個地方避避風頭,飛煙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
沒等百里揚母子做出決定,四周冒出來一批百曉樓的弟子,爲首的中年人喝道:“百里揚的同黨既然來了,還想走嗎?”
百里朔的臉瞬間慘白,哆嗦道:“義叔,你們這是在幹……幹什麼?”害怕之下,他都開始結巴了。原來,人家沒動他們母子,只是把他們母子當餌,釣百里揚的同黨。
魚幼薇淡定的說:“百里朔,沒有要收拾的,就準備跟我離開。”
百里朔胡亂的應了一聲,背起老孃,再衝屋裡吼:“虎子娘,快走!”他媳婦兒跑出來,嚇得臉發白。
“朔兒,別怪義叔不講交情,實在是你哥太不懂事了,胳膊擰不過大腿啊,你要是跟叔配合繼續在家呆着,叔保證你們一家子都不會有事,怎麼說你們也是百里家族的一份子嘛。”百里義說罷揚手喝道:“把百里飛煙的同黨抓起來!”
百里朔清楚這是讓他們一家子繼續做餌,雖然不仁義,卻能暫時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再說,像他們這種大家族的子弟叛族之後的下場都會很慘,就算能逃過家族的追殺也得陰溝裡的老鼠見不得光。
百里朔的媳婦兒也扯了扯他的衣服說:“我們不要走吧,義叔說了保證我們一家子都不會有事的。大哥他們的事情本來就跟我們不相干嘛!”
百里朔猶豫道:“娘,要不我們不走了吧。”
老太太倒是個剛烈的性子,罵道:“留下來做害死你們兄嫂的兇手的狗嗎!蠢東西,百里義也不過是條狗,他說話能管用嗎?”
百里義惱道:“死老婆子嘴巴放乾淨點,說誰是狗呢!把這死老婆子砍了!”
眼看老孃被人抓住,百里朔竟然不敢動彈,魚幼薇不免搖頭,心說:難怪揚哥不肯提拔這個弟弟,簡直毫無血性,不,是連人性也沒有了。
一道赤光閃過,抓住老太太的人脖子上出現一道紅線,緊接着一股大力撞飛了他,人在半空,屍首分家朝兩個方向飛出去,無頭屍身的頸上血泉激射,憤了百里朔滿頭滿臉。
“你們很幸運,我現在不喜歡殺人。”原地未動的魚幼薇淡淡的說,赤光飛射而回,化爲手鐲套在她伸出手腕上。雪白的玉腕上本來有一隻青色手鐲,赤光凝成的手鐲恰好跟青色手鐲完美的嵌合在一起,形成赤青雙色手鐲,散發着雙色毫光。
百里義貪婪的看着魚幼薇腕上的手鐲,再不識貨也知道這手鐲子是個寶物,吼道:“動手,不要讓這女人逃了!”
抓自己的人突然死了,老太太嚇得魂不附體,這時候被百里義一吼倒鎮定下來,急忙叫道:“姑娘,你快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