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鄆城的當鋪內,裘希的父親徐有義,在多年前曾是鬼修,一直躲在一塊玉佩內,最後奪舍了真正的徐有義。當時他的儲物袋由莫鬼鬼收着,在裡面發現過一本鬼修的招魂引魄。
據鬼修的資料記載,修士死後並非直接魂飛魄散,在七日內會在此間遊蕩,最終煙消雲散。
子時,月掛中天,一日內陰氣最盛。
莫鬼鬼打開門,來到院子內。
盤坐在空地,五心向天,嘴裡無聲念着黑皮書上的法決。
“三魂七魄,合則爲靈;歸天之魂,魂兮歸來;散地之魄,魄兮無迷······”
這口訣能引方圓百里內的魂魄來此,待聚集後用至親之人心頭血,找到所引之魂,所求之魄,最後將其存於能納魂魄的容器內。若是能找齊三魂七魄,就有機會能奪舍。
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回到本來的身體,生身壽元已盡。
隨着口訣一遍遍的念着,小小的海棠院內陰風乍起。院子內剛剛發芽的樹苗搖曳着,將嫩葉緩緩歸攏,彷彿在懼怕着什麼。盤坐在正中的莫鬼鬼只覺得周遭寒意漸濃,冰涼入骨,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正在念的這一遍被打斷。
反應了幾息,莫鬼鬼猛地睜開眼,異瞳不受控制的開啓,呆愣的看着眼前,漫天飛舞霧白色光團。
莫鬼鬼站起來,也不知是坐的太久,還是陰氣入體,竟有些僵硬。
伸出手,輕輕舉到眼前,這是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光團,上面竟然清晰的印出一張嬰兒的臉,顯然剛剛死去,魂魄都在,還很凝實。她旁邊的是一縷遊魂,只有一魂還在,透明的幾乎不見。還有各種各樣還未散去的魂魄,遊蕩在她的周圍。
舔了舔乾涸的嘴脣,莫鬼鬼不再猶豫,拿出笛子立在身前。靈力匯聚於手指,輕點心口處,嘴裡噴出一口鮮血。
用靈力定在空中,從中分離出一滴深紅色的血液。
神識控制着這滴心頭血,分出一絲在空中游走,逐漸成形一個血色的符文。靈力順着經脈而出,從血色符文中穿透而出,瀰漫在院子內,尋找着院子周圍的魂魄。
隨着靈力輸出越來越多,符文上的血色越來越淡,可是莫鬼鬼還是沒有半點發現。
終於,符文上的血色徹底消失,最後不見。
莫鬼鬼咬着嘴脣,這裡聚集的殘魂殘魄,加起來至少有幾萬,她一次只能搜尋很少一部分。
可這是她最後的希望,決不能放棄!
同樣的方法取出心頭血,又一個符文在空中劃出,靈力從丹田內傾瀉而出。
莫嫣的院子內,三人正在飲酒,幾人都沒有睡意。
“這是我最後一次對她仁慈,她是我的母親,我沒辦法殺了她。”莫嫣難得的放縱自己,拿着酒壺喝。
“你能這樣,我已經很驚訝了。”莫浩捧着酒罈,打了一個酒嗝。
莫致雅看着手裡的酒杯,對比着二人手裡的傢伙,頗覺得弱上一籌。但爲了三人中還得有一個清醒的,沒有繼續喝下去,“也不知道鬼鬼怎麼樣了?”
“是啊,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要不我們去看看她吧?”莫浩站起來,擦了擦嘴。
“走走走,過去!”莫致雅收起桌子上的酒,等過後再喝。
“哎?小嫣,你怎麼不過去?”莫浩往前走着,卻見莫嫣還坐在原地,沒有起身。
“我···”莫嫣面露猶豫,“我擔心她見到我會想起母親。”
莫嫣的心一直提着,從聽到肖夫人的死訊那一刻起,她最先想到的竟是鬼鬼會不會怪她。什麼時候起,她最親近的人,早已不是劉氏了呢?
“放心吧,我們幾個相交,若是因爲上一輩有了嫌隙,早就決裂了。”莫浩過去拉住她的袖子。
“就是,先過去看看!”莫致雅招招手,開了院門。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莫浩越往海棠院這邊走,越覺得涼颼颼的,“我怎麼覺得這麼冷啊?你們有這感覺嗎?”
“是有一點。”莫嫣也緊了緊衣服,“總覺得有些陰冷。”
“我怎麼沒覺得?”莫致雅皺了皺眉,她怎麼沒感覺到。
“你身上一直熱的發燙,能感覺到什麼啊!”莫浩抱着手臂,“我們趕緊去看看,別是出了什麼事。”
三人離的越近,越能感覺到陰冷之氣。
在海棠院門口,就連莫致雅都感覺到不對勁,身上寒毛豎起。
“不對勁,這裡絕對有問題,以鬼鬼的神識,肯定早就發現我們了,可是現在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莫致雅透着門縫,費盡力氣的想要看清楚發生什麼了,“看不清啊!莫浩···你幹什麼呢?”
莫致雅一擡頭,就見莫浩扒着圍牆,手肘抵在牆頭。
“在下面看不着,就爬上來唄,怎麼這麼死腦···”莫浩話未說完,定在那裡,看着院子內臉色慘白的莫鬼鬼,還有她身前血色的符文,裡面陰氣瀰漫,“糟了!”
莫浩跳下來,來不及和她們解釋,快速奔向莫寧玉的院子。
“這是怎麼了?”莫致雅看他跑走的背影,和莫嫣對視了一眼,輕輕一躍,跳上圍牆。
裡面的莫鬼鬼手中結印,將一縷殘魄封在笛子內,癱倒在地。
“鬼鬼!”莫致雅兩人見此情景,直接翻過圍牆,跑到她身邊,一左一右的扶住她,先餵了她幾粒丹藥,“你怎麼樣了?這是怎麼回事?”
莫鬼鬼擺了擺手,她失了五滴心頭血,體內靈氣已經枯竭,半枝蓮上的五個靈力光團搖搖欲墜,就要控制不住。
一個時辰的時間,她也只找到一魂兩魄。
可這口訣短時間內只能使用一次,很快這裡便要消散,留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你要幹什麼啊?”莫致雅拉住她,見她慘白的臉色,滿眼的焦急,“若是你出了什麼事,肖夫人在天之靈都不會安息的!”
“可她是我娘啊,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我怎麼能?”莫鬼鬼輕聲的說着,淚水順着眼角落下來,像是在對着二人,又像是在對自己,手心已經不知不覺攥的滲出血跡。
莫致雅聽到她的嗚咽,到嘴邊數落的話說不出口。
“你們躲遠一點,這裡很多殘魂還有靈智,你們看不見,小心被入侵神識。”莫鬼鬼抓住她的手放下去。
“那你呢?你看看你這個樣子!”莫致雅急的直接化出一面水鏡。
“若是我沒能盡全力,餘生都不會心安的。”莫鬼鬼劃破水鏡,不用看都知道現在的樣子。
莫致雅想要在說些什麼,被莫嫣拉住,走到一邊。
莫鬼鬼神識進入丹田,現在剩餘的靈力不足一成,根本不足以支撐繼續着。深吸一口氣,看向角落裡的半枝蓮,上面的靈力光團正上下漂浮着。
神識爲刀,輕輕將上面的平衡破壞,體內的靈氣瞬間暴漲。
“她這樣怎麼能行啊?”莫致雅抓住袖子,看着她又畫出一道血色符文。爲了逼出心頭血,地上已經吐出一灘的血跡。
“我們攔不住的,強行勸阻只會成了她的心魔。”莫嫣何嘗不知她這樣在透支自己,但是如果直接拉住她,以後定會後患無窮,“我這裡只有百年的靈髓,是之前得到的。”
“我這裡有靈芝,還有固本培元的丹藥。”莫致雅懂了她的意思,從儲物袋內拿出了一堆靈物。
“怎麼樣了?”莫浩告知了莫寧玉,趕緊又跑回來。
“我們勸不動她,父親怎麼說?”莫致雅無奈的搖搖頭,擡頭見莫寧玉正在屋頂,她娘也過來了。
“還不知道呢!”莫浩撓了撓頭。
“族內的長老都知曉了?”二夫人看着下面的莫鬼鬼,藏在袖子裡的手冰涼,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在期待着什麼。
“這麼大動靜,怎麼能不知道,被我攔下來了,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莫寧玉揹着手,站在屋頂上,“我聽莫浩他們說了,鬼鬼應該是得了慈心老祖的靈力,按照常理,她在當時就應該被迫結丹,否則會爆體而亡。”
“可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將這靈力保存下來,現在竟然還能再次使用。”算起來,她已經連續使用靈力將近兩個時辰了,哪怕是二夫人如今金丹後期,這樣無節制的使用靈力都做不到。
“不過看她現在這個樣子,應該很難再穩住。”莫寧玉皺皺眉,“我已經派人準備了一處洞府,用作結丹。”
“有幾成的概率成功?”
“五成?”莫寧玉搖搖頭,“不好說,讓她結丹,主要是想經歷一次心魔劫,肖凌對鬼鬼的重要性自是不必多說。”
“可是萬一結丹失敗,幻境對她影響過大怎麼辦?”
“再慢慢養吧,她的靈力是強行提升的,本就得好好養着,就算成功結丹,一樣得好好溫養,否則結嬰之路將會無比艱難。”莫寧玉感受到周圍的魂魄已經散去,莫鬼鬼跪在地上,體內靈氣混亂,“時間差不多,看來鬼鬼得去結丹了。”
“致雅,將你之前準備的結丹的東西拿出來。”二夫人下去,走到莫致雅身邊。
“啊?”莫致雅愣住一瞬,很快反應過來,從懷裡拿出一個精緻的儲物袋,將手鐲內一個箱子內的東西放進去,“就只有應對雷劫的法寶沒有準備,其他的丹藥都已經買到。”
防禦法寶是容易得到的,反而沒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