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而悅萊山便是如此。此山不險峻也沒有瑰麗景緻,偏偏在這方圓百里之內極爲著名。每日裡,都有上百的人企圖爬上山頂。
而這一切,皆是因爲悅萊山之上有一個名爲一劍宗的修仙門派。這個門派弟子不多,加上掌門等人才三十幾人。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足夠讓凡人去仰望。
而此時一劍宗傳道院中,唯一的傳功長老正在講着一枚烈火符的製作方法。
“這烈火符製作之時,靈氣運用切忌要小心......”
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的聽着,他們可知道傳功長老最是嚴厲。在他的課堂上不認真聽,到時有你好受的。
只是這其中,卻也有一個特例。此人坐在蒲團的最前排,卻低着頭呼呼大睡,更是哈喇子都流了出來。
“別睡了,長老在看你呢。”他身側之人捅了捅對方胳膊,想要將這睡覺之人捅醒。誰知這一捅,對方直接歪着身子向另一邊栽倒了下去。
“誰...打擾我睡覺?”睡覺的人一個踉蹌,卻是有些醒了,迷糊着問道。
“還睡呢,長老臉都黑了,當心一會兒長老直接給你一擊烈火符。”
“什麼烈火符,吃我火離一劍。”睡的還有些迷糊的人,直接從地上蹦起來,嚷嚷道。
“黃茂!!!我看你是還沒睡醒!”傳功長老黑了臉,怒瞪着他不遠處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
這少年看面相纔不過十五六歲,長了一副好相貌,天賦不算好也不算差
。只是平時甚是會做人,和任何人都能相處的好。便是傳功長老平日也被他馬屁拍的舒服,要不然剛纔他早就罵人了,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現在對方實在太過分了,讓他忍無可忍。
一個水球術過去,黃茂被從頭到尾淋了個通透,頓時一個激靈,什麼都清醒了。
“給我去整理藏書閣,再把傳道院徹徹底底仔仔細細打掃一遍,不準用法術,知不知道!?”
“是,保證完成任務!”黃茂立刻擡手,大聲應道。
而此時,傳道院其它師兄弟們皆是露出了善意的的笑聲。一劍宗是少有的直接坐落在世俗凡塵的修仙門派,門中弟子也不多,所以和其它修仙門派相比較。這裡競爭更少些,氣憤更融洽一些。
黃茂抖着身上的水珠,離開傳道院的時候眼中還殘留一些迷惑。他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在傳道長老的課堂上睡着?他以前,可從來不會的。
還有,他好像做夢夢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只是夢醒了卻一件都記不得了,真是奇怪。
黃茂搖晃着腦袋,他去打掃藏書閣了。藏書閣很大,可以說是一劍宗最大的樓房了。黃茂拿着抹布,一點點在書架上擦拭着。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這藏書閣之中有恆溫的陣法,舒適的溫度讓黃茂再次打了哈欠。好睏,黃茂如此想着。
不如再睡一會兒吧,他醒來的時候再打掃好了。黃茂丟下抹布,抵擋不住睡意,一屁股坐在地上睡了起來。
“醒醒,醒醒。黃茂,你今天怎麼回事,怎麼這麼能睡?”
黃茂迷茫着睜開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臉,嘟囔着:“林遲,你幹嘛啊,讓我睡覺。”
“睡覺,睡覺,你就知道睡覺。你知不知道,現在天都黑了,這藏書閣你沒打掃完,傳道院你也沒去打掃!”
“什麼!?”這下,黃茂也急了,他揉着眼睛,撒丫子就要往藏書閣外跑去。
林遲拉住他,笑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修道院那邊,我偷偷幫你打掃了。你也是,今天怎麼回事,這麼累?”
聞言,黃茂松了口氣,卻又打了個哈欠。
“我也不知道,就是困。我好像還做了很多夢,不過我想不起來了。”
“夢就是這樣,想不起也沒什麼。既然困,今天就先去睡吧,明天就好了。”
黃茂點了點頭,耷拉着腦袋,隨着林遲迴了住的弟子房中。黃茂和林遲住在一間小屋之中,所以兩人的關係才如此要好。
一夜安眠,林遲洗漱完畢之後卻發現黃茂還在呼呼大睡,一副睡的很是香甜的模樣。
“他是怎麼回事?”林遲奇怪的過去,推了推黃茂,黃茂揉着眼,睡眼惺忪的坐了起來。
而後,自然是去上早課,用靈膳,修煉等。只是一天過後,黃茂依然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做什麼事,都是糊里糊塗。
一個月之後,門中要進行考覈。黃茂的成績不但沒有進步,竟然還出現了修爲倒退的結果
。
於是,門中大驚。黃茂的天賦不差也弱,按理說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於是,門中長老挨個兒給黃茂檢查了身體,結果發現他沒有一點事情。精神頭也好的很,這麼嗜睡,只能說明他自己懶惰想要睡覺。
這次之後,一劍宗長老對黃茂做出了一番警告。只是之後,黃茂依然我行我素,整日一副困頓的模樣。
漸漸的,師兄弟們還是疏遠他,長老們也只當門派中沒有這個人,隨他自生自滅。而這其中,唯有林遲還待黃茂始終如一。
在黃茂因爲連睡兩三日不吃飯的時候,會硬把黃茂弄醒,一定讓他吃些東西。會費盡心血拉他起來練功,每日將聽來的功法知識對着迷糊的黃茂一遍遍講着。
直到半年之後,黃茂已經和半年前精氣神的模樣大爲不同。現在的他,披散着頭髮,全身邋遢,已經和一個叫花子沒有半點不同。只是和乞丐不同的是黃茂身上瀰漫着一種特殊的氣息,這股氣息蒼茫而浩遠,能讓人一眼就從茫茫人海之中將他找出來。
只是林遲等人和黃茂相處久了,他們日日見到黃茂,反而不怎麼看的出來。只是偶爾的,莫名覺得這人給人一種心悸之感。所以黃茂雖然邋遢,門中之人對他多是鄙夷之色,但卻最多嘴中抱怨,不敢實際出手欺凌與他。
這日,黃茂伸着懶腰從牀上懶洋洋爬起,也不疊凌亂的被子,抓起桌子上放着的靈食就開始享用起來。
這牀鋪,林遲迴來會幫他整理的。這食物,自然也是離去之前特意爲黃茂放的。
“今天難得不是那麼困,去曬曬太陽吧。”黃茂自言自語,卻是揹着手,一步步向着門外而去。
“看,是那個懶鬼。”
“還真是他,都半年了吧,聽說他的修爲如今連煉氣兩層都沒有。真不明白,這樣的人,掌門們爲什麼要留着他在門中。”
“切,我們掌門心慈,不忍心唄。”
“說的也是,你說有人怎麼能那麼厚臉皮,自己沒個數呢?”
一句句刺耳的話傳入耳中,黃茂先是氣憤,眼中有怒色閃過。而後似是想到了什麼,卻又輕輕一笑,眼中怒氣盡散。
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心中仙道存。
那些傷人的惡言惡語,在黃茂釋然的瞬間,竟然化爲一道道清風,黃茂只覺得自己靈臺清明瞭幾分。
赤崖頂,這是悅萊山唯一的險峻之處。此地一面是陡峭的山坡,往下看,雲霧皚皚,似乎直通另外一個世界一般。
崖頂,一個巨大的松樹長在一旁。這樹,大約有千年的歷史了。一劍宗的長老說這樹鎮壓着悅萊山的靈脈。哪一日,這樹若是死了,悅萊山的靈脈就會遁入這崖下的巨大水潭之中。
到時,就是困龍遇水,真正的龍翔九天去了。只是那時,悅萊山就會靈氣盡失,一劍宗也就失去了立宗的根本。
黃茂想着,卻是將身體靠過去,靠着大松樹樹根,而後懶洋洋看着遠處的雲捲雲舒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