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文氣碑

駱風貌又想起那天晚上差點被葉撫一腳踩碎神格。看着坐在對面的葉撫,坐得不太安穩。

葉撫轉頭喊道:“小二,給這位客人上茶,清江紅。”

小二應了聲,“好勒,客官請稍等。”

駱風貌勉強一笑,“先生,不必如此。”

葉撫搖搖頭,“不,現在你纔是先生。南山先生。”

“那只是臨——”

“那就是你的身份,你現在叫南山先生。駱風貌已經死了。”葉撫看着他一字一句說。

駱風貌苦笑一聲,作罷。

小二將一壺清江紅端了上來,爲了駱風貌斟上一杯然後退去。

“給你點清江紅是想讓你明白,再澄澈的江水裡,也有截然不同的色彩。再公明的朝廷裡,也有不一樣的聲音。”葉撫攤了攤手,“嘗一嘗吧,南山先生。”

駱風貌無言以對,只得悶口喝下。

葉撫說:“先前你從鞍山離開的時候,我便說過此去是不歸之路。”

“但總還是要去的嘛。”駱風貌神情複雜,他萬想不到兜兜轉轉又同葉撫見面了。

“結果呢?結果是你連那個消息都還沒說出去,就被抓住了。”

駱風貌深吸一口氣,“感謝先生再次相助。”

葉撫搖搖頭,“我現在就想知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駱風貌嘆了口氣,“現在的朝廷跟以前不一樣了,我一個負罪之人,無處可說。那天不顧一切要離開鞍山去都城,現在看來是我昏了頭,丟了分寸,但那時我唯一能夠爲疊雲國所做的事了,不得不去做。即便是落到現在的境地,我也依舊還是要那般。”

“送死嗎?”葉撫問。

“雖然從結果上看的確是送死,但對我而言意義是不一樣的。”

“你曾爲疊雲國正統立封的鞍山山神,未圓滿功德便丟掉神位,可知這般你死後是入不了陰陽的,只能做了那孤魂野鬼,或是魂飛魄散。這可比死痛苦多了。你想得太簡單了。”葉撫說,“何況,對你意義不一樣的事,未必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駱風貌沉默許久,“先生說的我都懂,我只是不明白先生爲何又要出手相助於我。”

“我不禁把你救下來,還要幫你將那個秘密告知於衆。”

“爲何這般?”駱風貌心裡一突,禁不住問。

葉撫反問:“難道你不想嗎?”

駱風貌搖頭,“不是不想,只是先生這般大助,令人惶恐不安。”

“你以爲我有什麼陰謀算計嗎?”

駱風貌沒說話,默認了。

葉撫笑了笑,“的確,我有事情需要你去做,但那遠說不上陰謀算計。需要我去專門算計的事或許有,但一定不會是這一件。你可以拒絕我自己去做這件事,但要想想拒絕我後自己會面臨什麼。”

會面臨什麼駱風貌很清楚,無非就是再次被長寧軍捉住,然後處理掉。

“我能問一下先生到底需要我做什麼嗎?”

葉撫回答:“我需要你在荷園會好好表現。”

“在荷園會上好好表現?什麼意思?”駱風貌不明就裡。

“南山先生,你山裡呆久了,腦袋糊塗了嗎?”

“先生是要我參加荷園會,同他們爭光奪彩?”

葉撫點頭。

駱風貌苦笑一聲,“我雖說是個讀書人,但也沒那本事同那麼多優秀的人爭彩啊。”

“不,你可以,而且只有你可以。”

“爲什麼?”

葉撫說:“因爲你是最有思想的。只要有思想的人,才能將思想表達出來。”

駱風貌有些不太理解葉撫這般話,“這是何意?”

葉撫搖頭,“我沒法同你解釋什麼,這一切需要你自己去感受。”

駱風貌深深地吸了口氣。

“那麼現在,你願意幫我嗎?”葉撫問。

駱風貌苦笑一聲,“我做這些哪裡說得上幫,先生同我的纔是幫。”

“不必糾結於大小字眼,你我之間只是這一層互助關係。”

“先生所言極是。”

葉撫說:“既然你決定好了,那我也就不廢話了。荷園會那文氣碑你知道吧。”

“嗯,知道,以前參加過荷園會。”

“上過沒有?”

“先生高看我了,那哪裡是我這般人能上的。”

“那現在,你應該上去了。”

“上那文氣碑?”駱風貌一愣,“可我沒那本事啊。”

葉撫並未理會這一點,“對於別人而言登上文氣碑,是爲了拿下一個‘前途光明’的資格,但是對於你而言,能不能上文氣碑關係到你能不能把國運的秘密傳達出去。”

“何解?”

“勉強及格的作品只是被文氣碑收錄認可,優秀的作品可以引起文氣碑反饋共鳴,驚世之作文氣碑便會將作品立意昭告。荷園會現在是疊雲國上下最爲關注的地上,而且我可以告訴你,這一次的荷園會不僅僅是疊雲國在關注,許多你所想象不到的人物都在關注着,而這便是你的機會。”

“我的機會……”駱風貌思緒涌動,忽地明白了什麼,“先生是要我引動那文氣碑的立意昭告?”

葉撫點頭。

駱風貌頓時苦着臉,“我當初連文氣碑都沒上得了,何以去引起立意昭告。”

“你做不到,我可以幫你啊。”葉撫嘴角勾起。

駱風貌說:“可是我聽聞,那文氣碑很有靈性,只認可作者本人的作品,先生能幫嗎?”他不懷疑葉撫的作品能登上文氣碑,但是不敢肯定能不能讓他用上。

葉撫知道他的意思,搖頭說:“作品需要你自己寫,畢竟對疊雲國而言,你比我有思想,有情感。至於我怎麼幫你,你不必在意,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駱風貌思索一會兒後,“也只能如此了。”

“作品裡就寫你想讓疊雲國所知道的,越深刻越好。這一點你能做到吧。”

駱風貌苦澀一笑,“爲官三十載,口誅筆伐的事情做得不少,這一點還是能做到。”

葉撫笑笑,“那就好。”

“先生可還有什麼事吩咐嗎?”

葉撫搖搖頭,“你現在就可以開始寫了,我還有些事要先走一步。”說罷,他站起來,叫那小二來結了賬,駱風貌兜裡沒有一分錢,他還是知道的。

“記住,你的名字是南山先生。”葉撫留下這一句,便要離去。

駱風貌喊道:“先生,我寫完了該怎麼辦?”

“你只管寫完,不管之後的事。”葉撫邁步離去。

葉撫走後,駱風貌沉思許久才落定了心,他明白了一點,不論葉撫打算做什麼,自己只能藉助他才能完成這件事。這是他的無奈,當然也是他的幸運。

……

葉撫走得那麼急,只有一個原因,便是他同白薇約定的時間快到了,要趕着去赴約,總歸不能留下個不守時的印象來。

從步行街離開後,沒走多久便是荷園會的主會場。詩文會已經開始了,能看到廣場那邊兒擱着一排又一排長桌長椅,上面放了墨寶紙筆,供衆人落筆。那邊兒處處都是人,他們揮灑着墨跡,將自己的一腔才華盡數落在紙張上,然後渴盼着自己的才華能夠被那湖心之間的文氣碑所認可。當然,也有喜好清淨不在這邊兒落筆灑墨,遠遠地圍繞着湖畔一圈圈沉思吟誦。文氣碑不是隻認可寫在紙上的東西,但凡是出現在荷園會上的詩文都能被其感知到。

興許是詩文會開始沒多久,大家都還沒落筆成文,那文氣碑上一片空白,毫無醒動。寫詩也好,做文也罷,大抵都是需要一些事情的,畢竟不是人人都是天才,能七步成就佳篇。

何依依四人在一張桌子上,剛好佔據四邊。

“姐姐,你打算寫什麼?詩詞曲賦文表說書?”胡蘭提着筆,望着秦三月面前的紙,上面是一片空白。

秦三月回答:“前天的事情讓我有些感悟,我打算寫短論。你呢?”

胡蘭用筆頭戳了戳臉,皺着眉說:“我還沒想好,總不能隨便寫寫就完事,要是被先生知道了又要罰我抄十遍《修仙表錄》。”

“你讀過的書不少,想寫東西應該很簡單的。”

“要寫就寫最好嘛,一直有幾個題材在腦子裡,還在抉擇哪個好。”

“那你好好想吧。”秦三月說完,拿起小毫開始落筆,她寫得很認真,所以看上去也很慢。

“何依依,居心姐姐你們呢?”胡蘭又把目光轉向他們。

居心拿起紙張給胡蘭看,揚起鼻子說:“我打算寫詩。”

胡蘭看了看紙張上面的字,“明安城買菜記。啊,這麼隨便的嗎?”這不顯然就是要寫她昨天買菜的事嗎。

居心搖頭,神秘一笑,“可不隨便的,要知道小美來自山川湖泊,大美源於生活細碎。人間事,處處皆有感,感於心方可知其樂。記錄生活的美妙可不比博覽山川湖海差的,反而往往能引人共鳴。”

胡蘭一聽,覺得很有道理,頓時覺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小看了這個有點思維跳脫的姐姐。

最瞭解居心的是何依依,他知道這姑娘平時裡好玩沒個正形兒,但關鍵時刻總是很靠得住。

“何依依你呢?”胡蘭又問。

“我也打算寫詩。”

“我還以爲你要寫論呢。”

“爲什麼這麼想?”

“因爲看你平時裡喜歡爭辯道理嘛,就以爲你喜歡這個。”

何依依乾巴巴地笑了笑,他沒想到自己居然給胡蘭留下這個麼印象。

問過一圈後,胡蘭也定下心來,認真考慮着自己要寫的東西。

何依依看着還未落筆的白紙,呼了口氣。他其實很清楚自己要寫詩的原因,無非是相比起其他的,詩更容易被人記住,其特殊的韻調,更符合人們對文字的品味和想象。所以,同一個作者,往往其詩篇比文論傳唱更廣更深,即便是同樣的水平,人們也更願意去歌頌詩篇。就好比上一次荷園會柯壽那《長氣三千里》詩篇廣爲傳唱,至如今遍佈天下了。何依依也總還是希望自己能有拿得出手的作品被傳唱。至於要寫什麼,他心裡早有定數。

胡蘭也想清楚了自己要寫什麼,她要寫書信。

……

葉撫在上次帶白薇進棋盤世界的地方同她見了面。

果不其然的,白薇是帶着面紗來的。她將頭髮放下來遮住兩頰,便只是掛了一副淺黃色的面紗便把臉遮了個徹徹底底,頭上還特意戴個輕飄飄的斗笠,把眼睛也給遮住,換個人來還真不一定認得出來。

“所以你今天就都打算戴着這些嗎?”葉撫禁不住笑問。

白薇點頭,“不然還能怎麼辦,你也看得到那邊兒那麼多人。”

葉撫說:“興許是你想多了,指不定他們看見你也壓根兒不會怎麼樣。”

“那誰知道啊,不確定的事情還是不要冒風險了。”

葉撫上下左右瞧了瞧,“沒帶上又娘嗎?”

白薇後撤一步,上下好生個打量了一番葉撫,揭開斗笠問:“你說我是不是該懷疑你其實是爲了我的貓?”

“想什麼呢!”葉撫失笑,他把斗笠重新壓了下去,“帶好吧。”

說完,他邁步走開。

白薇喊道:“要去哪兒啊?”

“總不能一直站在這兒吧!大明湖那麼大,還沒有走遍呢。”

白薇沒有猶豫,快步追了上去。

“今天晚上還要練琴哦。”

“練!練!”

“昨天晚上教你的沒忘吧?不要學一茬忘一茬啊。”

“忘不得,也不會忘。”

兩人沒有那寫詩作文的煩惱,便只是在這大明湖裡遊玩。

……

“甄師姐,你真的不去嗎?”前些天爲甄雲韶侍棋的少女蹙着眉問。

甄雲韶坐在水池邊,手裡捧本書在看,“去哪兒?”

“詩文會啊,”少女伸手指着那湖心的文氣碑,“那文氣碑如今還無人上榜。”

甄雲韶搖頭,“不去了,我就在這兒看看書。”

少女慼慼然,“前天棋會上輸給井不停,衆人理所應當地認爲你不如井不停,今天你又不去詩文會,他們當真要說師姐你其實沒什麼本事了。”她明明知道甄雲韶在棋會上是勝了井不停的,但只好同衆人一般去接受輸了的結果。

“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

“可師姐你是學府的標杆啊。”

甄雲韶放下書,望着天上那片雲彩,悵然說:“若是學府想,很快就會有第二道標杆。珃珃,你去吧,我看看書。”

少女蹙着眉想說話卻不知如何說,黯然離去。

不遠處的月牙門外,戈昂然默默地注視着甄雲韶,許久之後才幽然一嘆,邁步離去。

甄雲韶若有所感回頭看去,卻什麼都沒看到。她放下書,將身邊的魚餌料投進水池裡,見着裡面的魚淑淑地爭奪着餌料,禁不住感嘆,“你們吃得再開心再滿足也終究只是供人觀賞的,也只能一輩子在這方小水池裡遊動。”

她仰身躺在水池邊上,看着天。

“我啊,也是水池裡的一條魚,只是我並不開心。”

……

“園亭思琴棋書畫”——

“明安漓慄,夏色晚,卻無風聲一片。鼎人潮,待荷不歸,棋局料想是多端。

映月添環,化作聲聲煩,知是一曲朝凨天上來,顧盼。

鳳棲龍停,秋意遠,落筆渠墨點點。染布衣,莫要太白,竹冊走紋許難見。

丹青成卷,了卻長歌遠,只奉臺上庭樂畫中仙,且看。”

“起筆落筆”——

“柳長青”。

忽地到了某個時刻,那湖心的文氣碑上出現這麼幾行字。沒有聲響,沒有意動,就那般毫無徵兆地出現了,若不是有人寫累了起身揮汗,恰巧目光落在了那湖心,還不曾驚動衆人。

只那麼一瞬間,幾乎所有人皆擡起頭轉過身,去觀望那文氣碑上的第一份作品。

那是一首名爲《琴棋書畫》的詞。一個又一個宛如方纔有人拿刀刻出來的字擺在上面,不知是映襯的日光,還是本身就在發光,看上去晶瑩一片。

一片驚呼響起在人羣裡。

柳長青是誰?疑問剛出便有了答案。

柳長青是青梅學府的學生,同甄雲韶一代。他的名字出現在那文氣碑上沒多久,關於他的身份故事便被傳了透徹。說他本也是青梅學府的優秀學生,是衆人眼裡的天才,三歲成句,四歲作詩,十歲入青梅學府,二十歲成就賢人之位,就單憑這一份經歷,他足以成爲絕大多數人所需要仰望的存在。但,同代的甄雲韶總是他更爲出彩,總是在各種文會上力壓他一頭,所以大多人耳裡所聽的都是甄雲韶,而不是他柳長青。

直到現在,他的名字才被衆人知曉。

現在,柳長青被文氣被認可了,那比他更優秀的甄雲韶呢?衆人在想,興許甄雲韶還沒有完成自己的作品。

“何依依啊,你先前一直說那些人做的詩上不得檯面,這首《琴棋書畫》呢?你如何評價。”胡蘭對這個很感興趣,禁不住問道。

何依依喃喃唸叨一番,“你要聽我說實話嗎?”

“你覺得我像是喜歡聽假話的人嗎?”胡蘭笑眯眯地看着何依依。

何依依訕訕一笑,“文氣碑的認可有兩方面,一是作品本身的水平,二是作者本人的文氣。這首詞嘛,寫得不錯,意境也有,但我覺得一般。”

“爲何?”

“沒有情感。作者太過注重還原琴棋書畫四會,反而淡了本身的情感,我想,若不是那一句‘顧盼’和‘且看’,還有作者本身的文氣,想必不會被文氣碑收錄。”

胡蘭眨眨右眼,“你這麼說得我很期待你的作品啊,加油哦!”

“加油?那是什麼意思?”何依依疑惑問。

胡蘭說:“常聽先生說這個詞,大概是鼓勵人的意思吧。”

何依依點點頭,“那謝謝你了。”

周圍其實有人聽到了何依依對《琴棋書畫》的評價,但認出來是他後,也沒有說些“大放厥詞”之類的話,畢竟是見過何依依點靈燈時的盛大場面,知道他有非凡之才。

找了個水榭坐着歇息的葉撫白薇二人也看到了《琴棋書畫》這首詞。

“覺得怎麼樣?”白薇問,她想葉撫是個教書先生,應當有一番很厲害的評價。

葉撫看了看,笑着說:“我覺得那最後一句的‘畫中仙’應當很好看。”

“畫中仙?誰啊?”白薇又把那首詞反覆瞧了即便,讀懂了個意思,但是不懂那“畫中仙”到底指誰。

葉撫白了她一眼,“平時裡瞧你挺聰明的,怎麼這個時候就犯糊塗了?”

“我怎麼糊塗了?”白薇自然是不服氣。

葉撫說:“前文寫了一個‘一曲朝凨天上來’,下文一個‘臺上庭樂畫中仙’,上下對應的誒,你還不知道說的是誰?”

白薇恍然大悟,立馬又陷入尷尬,紅了臉就別過去不讓葉撫瞧着笑話,“我又不是仙,哪裡會代入嘛。倒是你,一口一個糊塗說得這麼順暢,想必沒少說過吧。”

“你看你,總是隻記住難聽的話,就記不住好聽的話。”葉撫咋舌。

白薇輕哼一聲,“你哪裡會說好聽的話哦。倒不如芊芊——”說到這兒忽地想起上次同莫芊芊談論胖瘦問題的時候,“芊芊也說不來什麼好聽的話。”

葉撫笑了笑,仰躺在柱子上,稍稍瞥了一下白薇,“我不是說了嘛,那‘畫中仙’應當很好看。”

白薇抿着嘴不說話,望着頭不去看他。

話很直接,但聽在心裡很受用。

……

“你們猜!”居心忽然擡起頭來看着另外三人。

“猜什麼?”胡蘭第一個問。

秦三月和何依依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居心故作神秘,將紙張別在身後,“猜我把最後一個字寫上去後,那文氣碑上會不會有我的名字。”

“你寫完了?那首買菜記。”胡蘭問。

居心搖搖頭,“不是買菜記,是明安城買菜記。我買過許多次菜的,所以要分清楚。”

胡蘭不由得把目光轉向何依依,“瞧一瞧,同樣的出身,你怎麼就比不上人家勤快。”

何依依一臉懵,“關我什麼事啊,她喜歡做這些還要和我比一下嗎?”

胡蘭當即就不理會他了,對着居心說:“我看一看嘛,看一看就知道了。”

居心搖頭:“不給看,就猜嘛,單純地猜一下。”

秦三月第一個說話,“我覺得沒問題。”

見秦三月發話了,胡蘭的立場立馬一邊倒,“我也覺得沒問題!”

何依依瞧着居心那副隨意玩玩的樣子就很是惱火,他最不喜歡居心的一點就是她是個讀書人但從來不把讀書當一回事,當口便說:“你要是都能上,讓天下寒士何時俱歡顏?”

居心笑嘻嘻地說:“我明白了,你針對我。”

何依依的心思一下子就被看穿,悶哼一聲,埋頭繼續寫自己的。

“拭目以待!”

居心將紙張重新鋪在桌子上,提筆寫下最後一個字。

四人眼裡,之間那張紙上一縷白光浮過,然後瞬息之間便落到湖心去了。

“明安城買菜記”——

“買菜明安城,豆角白玉絲。

南街不落黃,北里黔魚長。

空巷燈火稀,夕陽燒我衣。

道狹不足惜,睜眼是明朗。”

“起筆落筆”——

“居心”。

文氣碑上第二份作品,來自居心的《明安城買菜記》。

“憑什麼啊!”只是看見居心的名字,何依依當即便破口大吼。

居心蹙着眉,“師兄,不要帶成見去看我好不好,我讀書很用功的。”

何依依瞧着居心那看似蹙眉,實則暗喜的神情,不由得咬牙切齒,憋了一肚子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只得嘆息一聲,“算了算了,有好好在讀書就行,我承認你厲害。”

說完,他就悶頭繼續斟酌自己的。

“真的上去了誒,居心姐姐真厲害啊!”

胡蘭的誇獎對居心而言是最受用的,她笑圓了臉,連連說:“你也可以的!”

秦三月其實比他們都清楚居心能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居心身上那比絕大多數人都要濃郁的文氣。

居心的作品被選上去後,她的身份是被她所在的禹東書院的學生傳出去的,畢竟有這麼厲害的同門臉上很有光。至於禹東書院的那些隨行的先生自然是欣喜得不得了,巴不得見到一個人就說居心是他們禹東書院的學生。

詩文會時間還未過去四分之一,便已有兩份作品被文氣碑所認可,這對衆人來說自然是莫大的鼓舞與激勵,場上的氛圍變得更加緊促與熱切,叫那些個先生看來欣慰得很。

“居心?禹東書院的話,應當就是居老頭的孫女了,看來他這個孫女要比他更優秀啊。”戈昂然感受着那《明安城買菜記》的意蘊和文氣,不禁起了笑意。

陳五六在他身旁問:“院首認識那位居先生?”

“他以前和我同門,是我師兄。”戈昂然回憶起以前讀書的時候。

“這……”陳五六本以爲院首和居先生是朋友,纔會有“局老頭”這個稱呼。

戈昂然知道他在想什麼,搖着頭說:“他最後離開師門了。”

陳五六默然。

戈昂然長呼一口氣,“下一個想必便是那點亮全部燈晶的何依依了。”

他在心裡想,若是雲韶沒有出問題的話,興許在詩文會上便會成就君子之位了。

但現在,一切都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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