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們一族不是隻能和靈族簽訂契約嗎？”
老噬夢獸擡頭看着天，“靈族在雲夢澤居住萬年，已經變得和人族沒有區別。我噬夢獸一族也不可能永遠不變。”
“我只是想爲我族試一試，還有沒有別的出路。”
老噬夢獸已經對靈族徹底失望。
“當年同樣遭遇滅族之危，夢魘獸一族比我族慘多了，全族只活下一些被血煞侵染的幼童，我族還幸運保留了一部分血脈……誰知萬年之後，夢魘獸一族已然找到生機，只待時間消逝，即可重振族羣，可我噬夢獸一族卻只能眼睜睜的等死……”
把命運寄託在別人身上，空在雲夢澤耗費了上萬年，看着死亡一步步走近。
“噬夢獸一族不能再等了。”
“我將渝愛託付給小友，也是想求一分可能。”
“爲什麼會是我？”林柒張了張嘴，最後只問出這一句話。
“因爲小友身上有夢魘獸一族的祝福，還有皇者紫氣。”
前者林柒還能理解，後者……
“皇者紫氣？”
老噬夢獸卻閉上嘴，不準備多說，蒼老的面龐只流露出幾分無奈。
“天機不可泄露，我族氣運已消，不敢再透露太多。”
林柒猶豫片刻後，點了點頭。
“自我入夢角後，噬夢獸一族一直與我爲善，告知我不少消息，投桃報李，若我能與她契約，我也願意助噬夢獸一族一臂之力。”
夢魘獸都幫了，再幫一個噬夢獸也沒什麼大問題。
老噬夢獸眼底露出幾分感激激動情緒。
“小友大恩，我噬夢獸一族將永世銘記。”
林柒愣了一下，“倒也不必如此。我只是和渝愛契約，未必能幫得上噬夢獸一族。”
“不，你不懂。”
老噬夢獸的面色十分沉重，透着林柒不理解的複雜。
和噬夢獸契約，不能使用蒼梧界的契約符印。
老噬夢獸也沒準備隱瞞林柒，“雲夢澤上隱藏着小界門，這片區域天然就有屏蔽蒼梧界天道的能力。”
“我準備助力小友使用上古夢界的契約符印與小愛契約。”
“若契約成功，在外界時，小友身上的皇者紫氣會自動遮掩這道契約，小愛也能跟着小友正常離開雲夢澤。”
林柒點頭表示理解了。
怕林柒擔心，老噬夢獸一直在給林柒解釋。
“因天道限制不同，小友若和小愛締結上古夢界契約，此契約效用會被削弱許多，不如蒼梧界本界契約束縛力強，若小友有一日不願再帶着小愛……可讓小愛自行解開契約回族，勿要傷她性命，我噬夢獸一族感恩戴德。”
“只要她性命無礙，這是我噬夢獸一族唯一的心願。”
“無論是締結契約還是解除契約，小友受蒼梧界界規庇護，影響不會太大，還望小友勿要擔心。”
老噬夢獸大概是捨不得，又或者是對小噬夢獸渝愛未僕的前途十分擔憂，一路絮絮叨叨。
像是一個老人即將送走幼年的孫輩，總怕叮囑的不夠，又怕小孩在外面過的不好，被人嫌棄欺負。
林柒也耐心的聽着，心緒十分平穩。
等回到噬夢獸一族的地盤時，老噬夢獸就開始安排締結契約一事。
直到此時，林柒都只以爲是單純契約一隻靈獸。
契約了通天綠藤和犰狳後，對林柒來說，再契約一隻小獸也沒什麼大礙，只當是給犰狳和通天綠藤找個新的小夥伴玩耍。等看到噬夢獸一族設祭壇，舉全族之力佈下結界，林柒不由自主的鄭重了幾分。
夢角所有的噬夢獸匯聚在一座高臺之下，凝聚所有力量，佈下一面結界。
結界之內只有老噬夢獸，林柒和小噬夢獸渝愛。
三人站在一座古老的祭臺面前。
老噬夢獸手上的柺杖換成了一根紫黑色的古樸權杖。
它緊閉雙目，手握權杖，站在祭臺面前唸叨着結契咒語。
淡淡紫光蔓延周身，一股與靈氣相似又有絲毫區別的力量充斥着林柒全身。
眉心忽然一陣炙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口而出。
老噬夢獸忽然咬破指尖，擡手將染着血的指尖落在林柒眉心。
“別怕，這對你沒有傷害。”
血痕落在林柒眉心，炙熱的感覺稍稍減弱，一股涼意鑽入腦海，靈臺一陣清明。
林柒微睜雙眼，驚訝於老噬夢獸的變化。
每落下一筆，老噬夢獸的身體就乾癟幾分，似乎要將它的力氣和生機抽空。
但他卻咬牙一直堅持着。
林柒似乎還能看到他滄桑的眼底透着笑意，好似暖光乍泄，滿是期盼，又好像藏着一絲悲慟。
最後一筆落下，林柒識海里多了一道聯繫。
冥冥之中，有人在詢問她是否願意和渝愛結契，她點了點頭，才意識到是神識內有聲音詢問。
這一瞬間，契約瞬成。
老噬夢獸卻霎時倒地，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樣，飛速變得乾癟瘦小，氣息也逐漸微弱。
林柒和小噬夢獸一同上前，同時扶住老噬夢獸。
老噬夢獸卻拖着奄奄一息的身體準備施法。
“契約已成，我助小友直上雲端，只望小友善待小愛……”
林柒擔心老噬夢獸的身體，好心勸解，“我也不急去往小界門，您可以先休息下……”
老噬夢獸搖了搖頭，“來不及了。”
林柒霎時明白它的話外之意。
“爲何會這樣？”
老噬夢獸氣息減弱，卻也沒停止手上的施法，面上還掛着慈和的笑。
“小友莫急。兩界有界規限制，我鑽了界規漏洞，讓小友和小愛締結契約，免不了受到天道降罰。”
“早在決定讓小友締結契約時，我就已經預料了自己的結局。”
林柒看着懵懂的小獸，心中嘆氣，“天道降罰也只該降臨在締結契約的我和渝愛身上……您這是替我們兩個擋了災。”
老噬夢獸笑而不答，一個偌大的紫色陣法出現在祭臺之上。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透明小球。
林柒一眼就認出，這是那日掛在樹頂端的記憶小球。
她上前觀摩時，所有小球內的記憶都可以看到，唯獨這個小球內一片空白，像是被外力給封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