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記得廣慕真君說過，南北天尊府內有她師父的行蹤。
但後續就再也沒收到其他消息。
林柒就以爲清允真君只是在南北天尊府稍作停留，人其實早已經離開了此地。
萬萬沒想到，她會在雲夢澤的棺材裡找到師父的信物。
難道……清允真君還留在雲夢澤？！
想到這個可能，林柒猛地擡頭，視線投向前方那些排列的整整齊齊的墳頭。
也許這上百座墳墓裡，有一座就是她師父的。
想到這裡，林柒決定連夜開挖。
如果清允真君真的被埋在這裡，她一定要找到她！
有了準確的目標，林柒的動作也就迅速了起來。
等挖到第四十八座墳時，林柒從裡面挖出了方硯道君。
這位道君在天一宗頗有盛名，林柒曾經多次聽說過他。
當初他是第一批帶隊進入南北天尊府的修士。
在方硯道君等人在南北天尊府走過第一遍後，確定南北天尊府無性命之威，各大宗門纔會聯手再派人入內探險。
真要說起來，清允真君等人都算是第二批進入的。
此地的墳堆埋葬的很有規律，再往前估計全都是雲夢澤的本土居民墳墓。
所以清允真君並沒有在雲夢澤出事，很有可能人早就離開雲夢澤了。
虛驚一場。
林柒沒再動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時間有些茫然。
她這一坐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晨光熹微時，她帶着一身露水起身，朝着南方出發。
小噬夢獸一直跟在林柒身邊，或光明正大，或鬼鬼祟祟，像是個小戲精，沒一刻能安分。
見林柒朝着夢角走去，還以爲林柒嫌棄她，要去夢角告狀，急急忙忙擋在林柒面前，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林柒面色平淡，“我去夢角有要事，正好你去前面幫我帶個路，我找上次那個老噬夢獸。”
小噬夢獸頓時閉嘴，積極的在前面帶路。
有小噬夢獸帶路，林柒花費了不到半刻鐘就找到了噬夢獸一族。
見到老噬夢獸，林柒直白的說出了自己來意：“我想和族長談談你上次說的規則。”
老噬夢獸眉眼微動，表情卻沒什麼變化。
“小友待在雲夢澤不開心嗎？”
“開心。”
“那爲何總想着離開呢？”
林柒表情微怔，轉而化爲堅毅，“制定規則的人，不是雲夢澤，而是南北天尊，對吧？”
老噬夢獸幽幽嘆了口氣，“小友是個聰明人，何必自苦呢？”
林柒垂眸，十分認真道：“雲夢澤雖好，卻非久留之地，我想您比任何人都清楚。”
“太過安逸的生活，會消磨修士的鬥志，會斬斷修士破天飛昇之壯志……雲夢澤內靈氣如此充足，修士歲壽不顯，爲何從未聽說過有一人飛昇？”
“不老不死待在一個地方，和待在囚籠裡過一輩子有什麼區別？”
林柒忽然自嘲一笑，“還是有區別的。”
“外界囚籠人是被迫關押的，心裡還有着出去的念頭。雲夢澤中的人卻是自願關押的，連出去的念頭都沒有。”林柒來前甚至還惦念着她剛放了種子的地還沒來得及翻土。
習慣真的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老噬夢獸見她眸光堅毅，似乎有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
若今日不與她解釋清楚，只怕夢角再無寧日。
他忽然感慨一句：“數年之前，也有一個修士如你這般氣勢洶洶找來夢角，非要知道真相……”
林柒好奇問道：“後來呢？”
“後來？”老噬夢獸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她後來去了哪裡。”
“又或許是離開了？”
林柒看到老噬夢獸自己都不清楚，只當他是隨口提起一件舊事，也就沒再追問。
老噬夢獸道：“你跟我來吧。”
一羣噬夢獸自然讓開一條道，都朝着四周散開，開始自己睡懶覺吃東西的日常。
林柒跟着老噬夢獸來到了一棵大樹之下。
她擡頭盯着這棵樹看了許久，忽然道：“這樹與我曾經在夢魘海中看到的幻象中的那棵樹有些像。”
“幻象？”
林柒點頭，跟着老者往前走。
“我入夢魘海底時，曾看到夢魘獸一族滅族的過程，當時就有一棵巨樹，護着了夢魘獸一族最後的血脈。”
老族長表情瞬間衰老了許多，“上古夢界中每一族都有自己的護族神樹，你看到的那棵樹應該就是夢魘獸一族的護族神樹，早已在當年抵禦傾天之劫時化爲枯碳。我族這顆神樹，也是當年主樹上一枝分支，耗費族長巨大心力才保留了下來。”
“可惜神樹還在……族中的孩子們卻被永遠困在此地。”
林柒站在一旁，靜靜聽着老者開口。
聽到這句話，忽然認真了幾分。
“是南北天尊做的？”
老噬夢獸搖了搖頭，“是，又不是。”
“你可知，住在雲夢澤的本土居民，並非人族。”
“不是人族？”
林柒這下真的驚訝了，“他們分明就是人族……與我們並無區別。”
“他們是上古夢界的主導者，靈族。”
老噬夢獸嘆了口氣，“只是雲夢澤環境再好，終究不是夢界，無法養育靈族的靈體，他們纔會被環境影響，逐漸與蒼梧界的人族一樣。”
“但若論血脈本源，他們是與人族完完全全不同的一個種族。”
林柒驚訝的聽着，心裡卻暗暗記下上古夢界這個詞。
起先她以爲這是上古時代的一個地區，如今聽到噬夢獸拿夢界和蒼梧界相比……難道上古夢界是獨立於蒼梧界的另一個世界？
林柒按下心底疑惑，繼續聽着老噬夢獸說話。
“我們噬夢獸一族和靈族的關係，大概就是你們人類和靈獸的關係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一個人族和靈獸未必要締結契約，但每個噬夢獸都到達一定歲壽，都需要和靈族簽訂契約。”
林柒一時間有些搞不清他們的思路。
“你們要和靈族簽訂契約，爲何要每年襲擊靈族，令其心生恐懼。據我所知，靈族居民甚至從未見過噬夢獸……它們如何和你們簽訂契約？”
“契約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