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君含蓄的點了點頭，對着林柒和檀月清行了個大禮。
“當日之恩，無以爲報！”
沒了蝕心蠱的沈笑君精神飽滿，渾身散發着一股鮮活的氣息。
他的臉色雖然還有着一股病弱的白，卻像是經歷了一場脫胎換骨，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
就連修爲都一下子躥升到半步金丹，距離圓滿只有一步之遙。
林柒摸了摸鼻子，“什麼恩不恩的，我也沒做什麼。好歹算是共患難的朋友，提這些沒意思。”
檀月清點頭，神情淡然，“無需如此，當初救你也不是圖着回報。”
在亂風崖捨命救人，代價太大，不是檀月清本性良善，沒誰會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沈笑君臉上笑意真誠幾分，卻也沒有再說話。
記恩不是天天掛在嘴上說就夠了。
“你和靈藥谷到底是怎麼回事？”林柒一邊問，一邊往石屋裡走。
一個月沒見，石屋的外形又被罡風改造了大半，但內裡的擺設沒變。
在屋子裡轉了兩圈，熟悉感上來，林柒已經完全適應了亂風崖的環境。
沈笑君和檀月清也跟着進來。
林柒找了個熟悉的位置盤膝打坐，擡頭看着笑意漸漸收斂的沈笑君。
“不是我想打聽你的私事，只是春君第一次暗殺不成，難保不會有後續，你總要讓我們有點防備。”
檀月清也跟着點頭，“有些事情，隱瞞並不能解決一切，只會讓大家越來越麻煩。”
沈笑君沉默半晌纔開口：“我本姓聞，真名聞歌。”
林柒第一次聽這個名字，她早就知道沈笑君藏了秘密，真名假名這點事都不算事。
倒是檀月清面上露出一抹思索，沉吟片刻：“我記得靈藥谷谷主伏神農有兩個弟子，春君是大弟子，二弟子叫……聞歌。”
兩人同時擡眼看向沈笑君，不，現在應該叫聞歌。
一瞬間，兩人腦子裡滑過無數種猜測。
聞歌是伏神農的二弟子！
聞歌體內的蝕心蠱是伏神農下的！
伏神農的大弟子春君想方設法的要殺伏神農！
“你得罪的人是伏神農？又或者是整個靈藥谷？”這句話是檀月清問的。
她秀氣的眉頭輕輕蹙着，“伏神農醫毒雙絕，冠絕南洲，與北洲丹溪仙子並稱南北雙絕，你要是得罪了他……就算是宗主也不好幫你。”
沈笑君忽然笑了起來，白弱的面龐泛着一縷紅，“你們就沒想過，可能是我做了什麼惡事得罪了伏神農？不然爲什麼被罰入亂風崖的會是我？”
林柒看傻子一樣看着他。
“要是是你的問題，春君爲什麼要想方設法暗殺你？”
聞歌被她耿直的話一噎。
“也許他只是礙於宗門規矩，不好直接對我出手……”
聞歌說不下去了，因爲林柒和檀月清的目光太過分了！
他肩膀無力的垂下去，“好吧，我實話實話說。”
“我五歲被伏神農帶入宗門，收爲親傳弟子。當時伏神農只有一個大弟子春君，按規矩，我排在第二。”
林柒和檀月清靜靜看着他，聞歌忽然發現有些事情說出來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
“剛入宗門時，師傅慈愛，師兄溫和，我一度以爲那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時刻。”
聞歌說這話時，眼底有嘲諷，有恨意，唯獨沒有悲傷。
大概是在亂風崖待了近十年，將那些脆弱可笑的感情消磨的一乾二淨。
“伏神農收我入門，就是看中我的天賦，入門三年，我修爲飛速增長，在醫術和毒術方面更是進步斐然，甚至超過了當時的春君。”
“他比我大幾歲，學醫天賦也算不錯，但修煉天賦卻一塌糊塗，醫修需要高超的醫術，也要修煉水平，想成爲出名的醫者，二者缺一不可。年紀見漲，修爲卻進步的非常緩慢，春君就開始急了。”
林柒皺了皺眉，“宗門大比時春君已經有練氣九階修爲，按照他的年紀，也不能說一塌糊塗吧？”
聞歌嘴角諷刺的笑越來越明顯。
林柒頓時知道，問題怕就是出在這裡了。
“因爲他換了靈根。”
檀月清臉色驟變，“靈藥谷裡有人使用邪修秘術？”
聞歌一怔，倒顯得有點茫然，“邪修秘術？”
林柒也跟着好奇，“替換靈根這種法子有傷天和，惡毒至極，正道修士怎麼可能會？只有邪修爲了提升修爲，無所不用其極，才能鑽研出這種法子。”
林柒見過堆骨門用人骨修煉，見過天祭宗抽取人頭內的靈氣本源修煉，對於替換靈根的法子雖然厭惡，但也不至於驚訝。
聞歌卻像是被驚到了，眉頭緊皺，似乎陷在了回憶之中。
“邪修秘術？！難道他們……怪不得……”
林柒和檀月清同時在他身上打下一個靜心清神術，把陷入回憶裡的聞歌給拉了出來。
“你怎麼了？是想起什麼了嗎？”
林柒腦洞比較大：“難道你懷疑伏神農，不，靈藥谷和邪修有勾結？”
聞歌漆黑的眼珠子盯着林柒，看得林柒汗毛豎起。
“我猜對了？”
聞歌直勾勾的看着她，僵硬的點了點頭，“也許。”
“不過我也沒有證據……”
再說後面的話，聞歌總覺得口腔蔓延着一股苦澀的味道。
“春君嫉妒我的天資，從我學完神農毒經後，他就開始有意無意針對我。”
那時的聞歌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孩，就算察覺到大師兄看自己不順眼，顧念着師傅的恩情和以前的情分，選擇了退避。
誰知道，一步退，就要步步退。
退到最後，無路可退。
春君已經想要他的命了。
想到這裡，聞歌眼圈染上一層紅意，也不知道是殺意還是怒意，亦或者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傷心。
“兩個弟子，就算有所偏愛，伏神農也不至於爲了一個逼死另一個？”檀月清露出不解的眼神。
聞歌忽而輕笑，“這個問題我也很想問他。也許只有伏神農和春君兩個人才知道答案。”
“春君先是一步步針對我，逼得我在靈藥谷無落腳之地。我不想讓伏神農爲難，就天天呆在房間裡修煉，不曾想，正好給了春君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