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風小心地駕駛着小船,隨着漸寬的河道緩緩向下。莊風的心一直都是吊在嗓子眼的,不停地四下張望,探聽動靜。好在一路平安無事。
當一個蔚爲壯觀的大湖展現在莊風的眼簾時,莊風的心終於稍稍地平靜下來。
“嘩啦!”隱隱約約的擊水聲從遠處傳來,莊風一驚,偏偏在這個節骨眼,竟然有一艘船迎面駛來。莊風頓時進不得也退不得了。
不一會,莊風便看到了對面的船。那是灰色的貨船,雖然很大,但是在夜色的掩映之下,直到離莊風很近,才因爲擊水聲被莊風發現。
“二師兄,你說師父今晚急着催我們來做什麼?”
“聽說是南唐煙羅宗的少宗主來了,師父讓我們來認識認識。”
對面傳來了對話聲,赫然是莊風來島時遇到的那兩位師兄弟。他們同樣沒有留意到自己正迎面駛來。
怎麼辦?調頭回去?一定會被發現的。只能靠運氣,看看能不能矇混過關了。莊風趕緊將青艾拖進矮倉,用一張蘆葦編織的涼蓆蓋住,自己摸起船上的魚叉,裝出一副漁民的樣子。雖然自己這行頭一點不像漁民,可是莊風情急之下,確實沒有別的辦法了。
“前面的人,幹什麼的!”莊風一動彈,那面的人立刻發現了。
“啊?我打漁的!趁着晚上抓黑魚,各位大爺忙着看夜景呢?”莊風試着說出這半年來學到的玄水湖附近的方言。
“半夜起來抓黑魚?神經病!趕緊滾走,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那位六師弟罵出聲來。
“是!各位大爺,我馬上走!”莊風求之不得。
“慢着!六師弟,咱們弄兩條黑魚回去燉一下,再喝兩杯怎麼樣?”
“好啊,二師兄!說實話,你的酒量還真不錯。平時九師妹對我管得太嚴,這趟跟你出來,可要喝個夠!”
那位六師弟奉承完二師兄,轉向莊風說:“你,把船靠過來!讓我看看你抓的魚!”
“各位大爺,我沒抓着。”莊風弱弱地說,心裡暗罵他們是龜孫。
“媽的!沒抓着你在這夜裡折騰什麼?嘿嘿,放心,我們給你錢,把大的儘管拿出來!”
“我初學乍練,真的沒抓到啊!”
“你席子下面蓋的是什麼?掀開!”
莊風一看形勢不妙,瞞不過去了,拿起竹篙就使勁撐了起來,妄圖直衝出去。
“想跑?”只見那位二師兄單手一指,一個拳頭大的火球就飛了過來,直接將莊風手中的船篙引燃了,“抓活的!”
領頭的一聲喊,貨船一個掉頭,衝莊風追來。貨船雖大,上面的人也多,但是船槳也多,速度比莊風的小船要快,不一會便攔住了莊風的去路,然後船艙內的所有外門弟子也都出來了。
“別動!再動我一個火球術就能燒死你!”那位二師兄擺出冷峻的面孔,曲指衝着莊風喝道。他所言非虛,對於他這種層次的修仙者來說,秒殺莊風這樣神精期以下不會法術的人,簡直是易如反掌。
面對着死亡的威脅,莊風卻異常地冷靜。他緩緩地舉起了雙手,站立在那裡,冷冷地看着貨船上的一羣人。
“你,把那個席子揭開,快!”那位二師兄喝令莊風道。
莊風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衆人,背過身去,緩緩地彎下腰,他一隻手伸向了席子,另一隻手卻極其隱蔽地伸到了懷裡。
冰涼的感覺自手指上傳來,莊風彷彿又看到了那灰色符籙上小斧子散發的靈光。
多日以來,莊風對如何引動體內的靈氣早已了熟於胸,甚至達到了只憑一個意念便可以驅動靈氣在體內肆意遊動的境界。
可是,如何將靈氣輸入進另一件器物,莊風卻從來沒有試過。莊風沒有機會試了,成敗在次一舉。莊風不由地想到了吳城小龍女用無量壽瓶將靈氣轉入自己體內的過程,若是出現差池就完了,心中生出了一些恐慌。
吳城小龍女是天仙境界結丹期的修仙者,無量壽瓶又是稀世珍寶,可是,在這種卓越的條件下,將靈氣輸入自己的體內還是耗費了這麼長的時間和精力,自己這次能成功嗎?
時間容不得他多想,後面還有好幾個人虎視眈眈地盯着他,一旦發現他有什麼異動,恐怕自己會立刻在人家的火球術下變成一堆飛灰。
但願一次能夠成功,但願張三瘋所誇耀的符籙的威力屬實,但願驅物術的口訣一試就靈!
莊風控制着全身的靈氣聚成一縷,飛速地衝向自己的指尖。莊風不知道如何控制着靈氣瀉出,只是憑着本能讓他們往外飛撞。
懷中符籙灰光一亮,仿若海綿碰到了水,磁石遇到了鐵,氾濫的黃河掘開了一個口,珠峰發生了雪崩,總之,莊風體內的靈氣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一般,蜂擁而出。
符籙光芒大盛,在這一瞬間,身後的人已經發覺了!
同樣就在這一瞬間,莊風體內的靈氣全部被掏空,莊風像是一夜春宵了無數次一般,渾身無力,軟綿綿地躺倒在船上,當然,他沒有忘記無力地念出了驅物術的咒語。
他迷離的雙眼記載了這樣的情景:
手中的符籙化爲一道凌厲的灰光,在空中盤旋飛舞。莊風念動咒語後,符籙在莊風意念的控制下,變成了一條灰線,在貨船上的人羣中畫了一個圈,然後光芒變淡,在飛到莊風小船上的時候,終於變得暗淡無光,跌在船上。對面船上的一羣人,先是驚異,後是恐慌,但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喊出聲來,他們的氣管便已經被一條灰線切開了,一朵紅花綻放在他們的脖頸。隨後,他們用難以置信地目光瞪視着莊風,一個個緩緩撲倒在船板上。
可是,那位二師兄臨死之前,還是將準備好的火球術打了過來。火球術當然沒有了準頭,不過卻沒有打向沒有絲毫躲避能力的莊風,而是那張席子,下面的人是青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