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胸口所在之處一股不經意的冰涼令到她忍不住望了下去,卻見到在那個地方,原本光滑可鑑的肌膚之上卻是現出了鋒利的並不屬於她的劍尖,而就在她望見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之時,疼痛感與訝異感同步蔓延了開來。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她一邊試圖解開這個問題,一邊試圖挽留住將要離她而去的生命。然而這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根本沒有任何的用處。在她的脖頸之後,吐氣如蘭溫暖着她白晳纖細頸部的那個人,輕聲的說道,“這件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便能夠得到的。”
聲音如黃鶯一般的清脆,而隨着這聲音,同樣纖細修長的手指自後方伸將過來,輕巧的取走了駱塵雨手中的瓶子,那手臂泛着如羊脂玉般的光澤,卻是令到駱塵雨的眼中現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腦海之中的念頭盡是“不可能”這三個字,她赫然望見,這手臂竟然是和身前被綠芒所穿透的那女子一般的模樣。怎麼會是這樣呢?駱塵雨的身體想要轉動過來,望向這位偷襲她的那個女人,可是她的任何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的,所做的不過是加速生命的流逝罷了。而她的嘴脣費盡氣力,終於輕輕的吐出了一句話出來,
“你究竟是誰~~”
身後的那位女人聽了她的問話,輕笑一聲,如風一般掠到了她的前方,這一下駱塵雨終於望清了,那精緻美麗卻略帶些許蒼白的面孔,不正是她以爲已然被殺死的那位女人嗎?可是她非但沒有死,卻反而趁機取了她的性命,這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種不同尋常的詭異。
而與之相襯的,卻是在白衣女子的手指輕點之下,原先被綠芒所繞的那個身影緩緩的淡去,駱塵雨的生機消逝的更加的快速了,她無力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一聲言語飄渺而悠遠,追逐着她悄然流走的生命,“你不知道,我有八條命,因此,若是要殺我,便要殺我八次方纔可以。”
白衣女子說了這話之後,也不再管駱塵雨悄然墜落的身體,眼光望向了另一處,在那個地方,一個年青人立在那兒,正凝目向着他望去,那種表情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古怪味道,而那年青人的身體也不知是害怕還是其它的原因,微微的抖動着。
“怎麼,你是她的同伴,也想要來殺我,奪走它嗎?”白衣女子臉上雖是顯得蒼白,然而顯然對於她自己的戰鬥有着極大的信心,因此,她向着這年青人,甚至表現得極爲和氣。
這年青人便是張重,而他此刻的身體,之所以微微的抖動,卻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見到了他朝思暮想,卻又傷心欲絕的一個倩影。
“冷清秋~”他輕輕的叫道,言語之中帶着一股略有些苦的味道。
“你認得我,不過我可不認得你。”冷清秋顯然沒有料到張重會叫出她的名字出來,而她此刻的表情不似作僞,卻是一種全然不識得張重的模樣,她立在那兒,眼中顯是在思索着什麼,可是任她如何回憶,也想不出來眼前這個年青人,在什麼時候見過。不過這也沒有令到她太過在意,或許只是張重在某個地方見過她而已的,兩人沒有交集,自然就不會有回憶了。
可是在張重的心中,卻是一種更加苦澀的感覺,他明白,冷清秋已是徹底的忘了他,他不禁記起在那個密室之中,當他滿懷着憧憬要去救冷清秋之時,卻發現她正在用三千煩惱絲梳去對於他的那一份記憶,如今看來,早已全然梳去了。而這些顯然都是冷清秋自願去做的。她爲何要這樣做呢?究竟在背後有怎樣的陰謀,張重雖是不甚明瞭,然而有一點卻是清楚的,這一切,不過是個局而已,於他來說,和冷清秋的關係,不過是這個局中的其中一環而已。對於張重來說,他無法知道全局的模樣,只能像一個小兵一般,或是自己往前,或是被人推動,但都是一步步只能往前,卻沒有任何的退路。
張重追隨着冷清秋的身形穿越了那道劈開虛空的漩渦,來到了這個地方,然而在冷清秋回答了他的那一句話之後,他卻一時之間,並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冷清秋卻並沒有如他這般的不知所措,她雖是連戰兩場,尤其是在與離嘯天的戰鬥之中,受傷極重,然而自忖對付眼前的張重,卻是沒有太多的問題的,更何況,她現如今的目光已是完全注視在了張重手中的兵器之上,那把兵器於她而言,實在是太過熟悉了,而就在不久以前,她還在思考着,如何可以將其取爲己用了。
“九天神兵在你的手上,實在是太過浪費,不若便交給我吧。”冷清秋說了這一句之後,一劍便向着張重疾刺了過去,這一記攻擊在談笑之間,舉重若輕,令人似乎都不覺得她已經出手,而劍上的殺氣凝練到了極處,沒有絲毫擴散開來,直至到了張重的身體周圍十米之處時,方纔如落英繽紛,飛揚而下,劍氣若有形質的花瓣一般散落在各處地方,顯得優美又充滿了危險,而劍尖不時的綻放如蓮,卻是向着張重的十三處要害所在刺了過去。
張重見到冷清秋快速攻來的身形,也是彎腰如弓,九天神兵遙指向前方,十劍流倏忽間生成,一方暗金色的柱子在旭日之下顯出了厚重的質感,橫亙於前。
【升龍柱之飛龍在天】
遠古神龍張牙舞爪,向前飛撲而去,利爪之威,似乎要將虛空都給破開一般,可是冷清秋手中的劍雖亦不是凡品,卻依舊如同閒庭信步般,輕易的格擋開來,只這兩下戰鬥,雙方的實力高下便立時判了出來。於這一點張重也是極明白的,畢竟他是連玄階也未達到,若說是和駱塵雨鬥鬥,或許還可以勉力獲勝,可是和眼前的冷清秋相比,卻是差了不少。
眼前的冷清秋,已然不是他所認識的那位冷清秋了。雖依舊是容顏清麗不可方物,然而那眼中的肅殺與冷漠,卻是無一不在告訴着張重,在她現在的眼中,張重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陌生人而已,而且還是一位身懷重寶的陌生人。
兩道劍影在半空之中交匯在一處,咆哮的巨龍迎上了萬千花雨,不間斷的爆炸聲響徹在虛空之中。張重只覺得身前的壓力出乎意料的大,甚至比起燕歡歌給到他的還要大上許多,這也令到他不得不全力以赴,不敢有絲毫的藏私。
十二道天機厄運連訣不斷的揮擊而去,響咚咚的身形也在同一時間自身體之中疾飛而出,雪白的翅羽一飛沖天,兩隻紅色的肉腳掌帶着那一抹奼紫嫣紅奔了過去。而張重的身形也是陡然間加快了速度,他背上的天使之翼閃亮而起,邊緣鋒利如刀,不停的振顫着,發出了輕輕的嘯聲。
面對着張重的攻勢,冷清秋的嘴角微微上揚,單手揚起,也不見如何動作,身影便如同踏月追雲般無風自動,一道道光華自身畔閃亮而出,花瓣如海勃然升騰,符紋不斷的顯現出來,恰如一道道厚重的殺意所鐫刻而出的畫卷一般,七面閃爍着不盡光華的落日神盾現了出來。
九天神兵輕鳴一聲,速度彷彿在瞬間便加快了幾分,遠古之龍身速暴增數百米的空間仿似無限濃縮。轉眼之間雪芒如電,張重跨前一步屹立於龍首之上,九天神兵居高臨下鏗然劈落,一道銀練疾衝而下,如飛瀑驟降,帶着萬鈞之力。它和眼前的落日神盾俱是屬於同一個類別的神兵,便如差不多實力的強者交手,更能激發人的血性一般,藏在九天神兵之中的那股高傲氣息被激發了出來,這一刻,張重都似乎成了配角一般。
落日神盾自也是不甘其後,一束束圓錐形的渦流向着前方如電飛射,一時之間,驚濤駭浪,捲起千堆雪,殺氣洶涌如潮牢牢鎖住了方圓數十丈,這一記,卻是要與九天神兵硬撼了。
虛空之中響起了如同毀天滅地般的聲音,閃亮的光華激起無邊風雪,張重和冷清秋的身影在光華當中若隱若現,清鳴聲不斷響起,九天神兵和落日神盾之間連連的撞擊,很快便波及到了他們各自的主人,張重的口鼻所在之處,已是噴出了鮮血,他萬萬沒有想到,戰鬥會這般被直接拉扯到最激烈最直接的正面廝殺階段,便是連抽身而退也不可能了,而冷清秋的實力高出他極多,也令到他在戰鬥之中,盡處下風,雖說體內的混沌氣息不斷的修復着他的身體,然而損傷的卻是更加的快速。
眼見再過十餘招,自己便會被這肆意往來的殺氣給轟得支離破碎,張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夠雙手高舉,太古神爐轟然現出,吞吐如雲的氣息,縱橫八荒,大開大合,向着冷清秋的身體撞將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