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先回去吧,等我回去以後,再找你。”
潘鶯鶯愣愣的盯着簡紗,只覺得她哪裡有些不一樣了,卻又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這怎麼能行呢?你從小就沒有在外面度過夜,師父也會擔心的,乖,你就聽世界的話吧”
是啊,她從小就怕黑,那時候大師兄還在的時候,總是晚上哄她睡覺,把她當做寶貝一樣,她還嫌大師兄咯裡吧嗦很煩人,四師兄理都不理她,她卻覺得他很有性格,屁顛屁顛的跟在他屁股後面跑。
鶯鶯說的實話很堅決,但是在怎麼堅決都沒有簡紗下定決心死不回頭的執拗。
“師姐”
潘鶯鶯第一次看到簡紗疾言厲色的與她說話,不免有些愣在了當處
。良久纔回過神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了。
簡紗清楚的感覺到眼淚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轉,卻死死的忍着不讓她掉下來,再怎麼心痛,也沒有這一刻來的心痛,她是那麼清楚的看到四師兄對着鶯鶯師姐柔和的神色。
柔和到它能聽出的感覺到師兄已經不再是面無表情的唐離了,他的眼神透出她最熟悉的愛慕,從未得到,又何談放棄,沒有分手又何來分手。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改變了一樣,是他還是她?
早上的露水打溼了整個大地,簡紗雖然身體很健康,但是也經不起昨日一天的運動外加上晚上在野外睡覺。
當陽光灑落大地的時候,簡紗從沉睡中醒來,一摸額頭,果然發燒了,這時候只要她撒嬌大叫一聲,父親一定捨不得她吃苦,只是昨晚她熬到半夜才睡着。
本來以爲白天都那麼累了,晚上一定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她忽略了四師兄在她心中的位置。忽略了她一直深愛四師兄的事實,只是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她知道,這是她父親故意要讓她看的,實際上她一點都不想知道,這樣她才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其實她還是有希望的,她深愛的師兄總有一天能看到她,她的好,她的切。
這是她愛上四師兄以後的一個夢想,期待有一天付出的愛情能得到回報,而現在,卻被師兄親手打碎了,她才知道,她在他心中沒有一點意義,甚至,不值得投去一個眼神。
她清清楚楚看見自己的心,流出黑色的血液,才使得她痛徹心扉。
就這樣吧,既然已經沒有任何可能,既然她捧着真心相待,依然換回他的冷漠厭惡以待,她又何必執着。
原本還在混沌中的花容,頓時被莫名的憂傷,痛入骨髓的心痛,刺激的醒過來,她就這樣感受着她的心灰意冷,感受着她的一味求死,也感受着她的絕望。
那種滋味,帶着無邊無際的黑暗,不知道終究要飄到何處,又從哪裡而來,只知道隨波逐流。
她想叫她清醒一下,想讓她努力的活下去,或許她也會在某一時刻去想一個人,卻遠遠沒有簡紗那麼深刻,那麼刻骨銘心
。也許就連她愛的那個人,也是不清楚的,即便是清楚,又怎麼樣,他會做什麼嗎?
在昨晚的那一眼中,花容又清楚的看到那熟悉的神色,只屬於瓊寒獨特的氣息。
會是他嗎?難不成他也來到了這裡,但是爲什麼他可以偶爾間的操控唐離的身體,而她就只能感受簡紗的心情,透過她的眼睛才能看到這個世界,簡紗甚至不知道她的體內還有花容的存在。
“師兄,嗚嗚,唐離。哈哈哈哈......”
簡向北趕到的時候,簡紗滿臉淚痕,鼻涕,同時又掛着笑,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緊緊的鎖住眉,眼底的疼惜泄露無疑。簡紗還在繼續。
“唐離,哈哈,對不起......對不起”最後一句話簡紗簡直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猶如蚊子嗡嗡叫,卻被簡向北聽的清清楚楚。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簡紗。
什麼時候他的女兒長這麼大了,小時候胖胖圓圓的小身體早就瘦成一根竹條一樣,要不是巴掌大的瓜子臉依稀還能看見當初的模樣,恐怕就連自己都認不出來這是他簡向北的女兒。
他一直都知道她喜歡唐離,他以爲那是小孩子的玩鬧而已,一直到昨日,他才明白,他還是在她小時候不懂得怎麼照顧她的父親,而她早就已經長大成人,有了自己心愛的男子了。
簡紗,你要爲父如何向你孃親交代!!!簡向北苦笑一聲,抱起簡紗飛回自己房間的牀上。
簡紗。不管你要什麼,父親都會成全你,但是你絕對不能愛上一個他不愛你的男子,父親知道那種無奈,心痛,交錯的情緒,亦不想你在重蹈父親的覆轍。
簡紗生病了,花容也感覺到悶悶的,渾身不舒服的感覺,也就沒有心思再去觀察簡向北了。說不上心靈相通,卻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存在着,老天莫非是要她記住一些事情或是看清一些事情.
那麼絕望的愛情,莫非是想告訴她這個時間上的感情都是假的,還是說世界很複雜,可是她在簡紗的內心世界中,除了痛楚就是絕望,沒有一絲一毫的憎恨。
在某一方面她們兩很像,又很不像
。
一年四季不曾生病的簡紗病了,就在一大早三人登上峰頂的時候,聽到師父說時,俱都神色各異。
潘鶯鶯閃過一絲愧疚,隨即便是擔心,三師兄從頭到尾都關心的問這問那,只有唐離,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簡向北看着各色不已的弟子,心中淌過安慰,疑惑,憤怒,不喜甚至還有嚴厲。
到最後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取消了早上的修煉,失望的轉身走了。
同時他也在思考着一個問題,或許他不適合做師父吧,叫出來的孩子良莠不齊,也是他的過錯。
“師父,師妹她怎麼樣了?怎麼會生病呢,我記得他的身體一直很來纔是啊,”
傅曲漾追上了簡向北,擡頭問道。
“昨日爲師罰她走着下山,或許是受了風寒吧,已經吃過藥了,燒也退了,不必擔心。”
傅曲漾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簡向北,一向嚴肅的他,這一次居然跟他說了那麼多,他也擔心簡紗師妹的身體吧。
“師父,弟子可以去看看她嗎?”
簡向北點點頭,在前面帶路,耳朵傾聽周圍的聲音,最後很失望的收回傾聽的意圖,臉色更是不好看。
突然他腦海中就響起“難堪大任”四個字,良久才漸漸消失。
十八歲的傅曲漾站起來都有簡向北這麼高了,此時卻細心的爲簡紗蓋被子,端茶水,煎藥,,簡向北看他忙忙碌碌的,很是欣慰,平日裡自稱好姐妹的鶯鶯連看都沒有看簡紗一眼。
簡向北的天平就這樣偏啊偏啊,向着傅曲漾偏了一大截,還有覺得少。
“師父,簡紗師妹好像已經不發燒了,弟子已經煎好了藥,先去喂她了。
簡向北點點頭,揮揮手,褪去了平日裡板起的臉孔,頓時也變得和藹可親起來,傅曲漾心中越來越開心。
走到牀邊,輕輕的喚醒簡紗,將藥汁一滴不剩的全都倒進了睡得稀裡糊塗的簡紗口中,後者喝完之後,後知後覺的大叫一聲
。”好苦“
於是某人手忙腳亂的自桌上拿起一碟子蜜餞,快速的塞進簡紗嘴裡。
簡紗苦着的臉,終於在蜜餞的甜蜜中舒張開來,頭一倒,又睡着了。
花容連看一眼外面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迫的陷入黑暗中,靜靜無聲。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徹底的黑了下來,屋內的燭火閃爍這溫馨的光亮,照在師兄傅曲漾和父親的臉龐中,暖暖的,安心的。
簡紗彎彎嘴角,似乎想銘記這一刻的溫暖和安心,從前過去的事情,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想,什麼都不要想,就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但是她卻在昏迷的這段時間中,做了一個夢,夢中的鶯鶯師姐,面目全非,夢中的唐離師兄,冷漠無情,還有夢中一個姑娘,始終帶着全部身心去看她的故事。
她傻傻的真情流露時,姑娘扶額嘆息,她癡癡的凝望時,姑娘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她絕望心痛時,姑娘沉默不語。但是憂傷的眸子,足已經說明,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他們是同一個人嗎,不,不是的,她雖然可以看到她爲自己從眼底溢出來的悲傷,但是她是察覺不到她內心的感覺得,她那種欲言又止的眼神,深深地觸動她的心。
她要和自己說什麼呢?
簡紗在這一刻很是好奇,腦中清明,在想去看,發現她已經從夢中醒了過來。那個姑娘就像從來沒有出現一般,轉瞬的時光便不見了。
一滴無聲的眼淚從她的眼中滴下來,沒入髮梢,簡紗癡癡的看着父親的沉睡的容顏,才三兩日不見,他便有了白頭髮,簡紗有些不忍在看,她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事仍舊讓父親操心。
“父親,女兒不孝,先離開了,”
簡紗最後看了一眼,輕手輕腳的下牀,開門,什麼都沒有帶,轉身便走了。屋內的人,依然還在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