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基小還丹的靈效終歸是非同小可,才一服下,就立見分曉,儘管段橫沒有預作準備,但那超強的靈效就自動席捲全身,然後就與那一縷寒氣正面相撞,這內中的激烈程度,簡直就是天地大沖撞。
以至於段橫就覺得眼前一黑,疼的眼冒金星,腦袋裡轟轟作響,全身血液翻涌,差點就覺得自己已經死翹翹了。
好半天,他纔回過氣來,卻發現自己已經是跪在原地,腦袋上一片火辣辣,應該是磕在了石頭上,至於周圍那些苦力移民,則都是一蹦三丈遠,像怪物一樣盯着段橫,或者是在等待着他屍變。
“呼,沒死,真是嚇壞本寶寶了。”
一個留着長頭髮的男子翹着蘭花指,拍着胸口道,而其他人也都明顯長鬆了一口氣。
“喂,那小子,繼續搬石頭上來啊,天黑之前我們得完工呢,我還準備今夜爭取採集到三滴靈露,耽誤了正事你來賠償啊。”外面又有人不耐煩地叫道。
之前由於衆人都躊躇着不敢上前,是段橫第一個跳到井臺上搬石頭的,所以就等於目前段橫一個人站在井臺的最中央,衆人膽戰心驚下,自然是求之不得。
於是乎,那井臺下未知的災厄,或者是久旱的女鬼,大概也許差不多就被段橫一個人給擋下了,以至於此刻的大環境都變得風和日麗,人人心情愉快,更是樂得把段橫當成了ph試紙一樣,看到他暈倒,衆人火速後退,看到他沒事,那麼自然大家也沒事,簡直太好用了。
這人心涼薄之處,可見一斑,要知道,段橫之前可是抱着讓衆人早點結束這種恐懼,這才第一個衝上去然後立刻中招的,否則這個時候被凍成死屍的人絕對不會是他。
若在之前,即便段橫養氣的功夫很厲害,此刻也估計要氣得不行,但這個時候,他嘴角卻露出一抹笑意,儘管一閃而逝,但足以說明他心情很好。
是的,的確很好,不能好得再好了。
方纔他幾乎是懷着‘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心態服下了那顆珍貴的築基小還丹,本以爲後果會很糟糕,就算能中和了那寒氣,自己也將完全喪失了一切的儲備優勢,哪裡想到,結果卻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築基小還丹之中所蘊含的仙靈之氣非常充沛,足足相當於數百塊仙石,所以這番衝擊之下,那縷寒氣雖然厲害,但畢竟只有那麼一小縷,所以僅僅是一個照面間,就被徹底中和!
當然那碰撞的過程肯定是痛苦的。
可是當段橫從那差點掛掉的眩暈感中恢復過來,卻意外地發現了一連串的驚喜。
首先是,那築基小還丹之中的仙靈之氣,並未有被完全消耗掉,而是還剩下不少,大約一半左右。
事實上這已經是非常龐大的數量了,若是以往,段橫還得擔心,這麼多的仙靈之氣他無法儲存,其實這也是他一直都不敢服用的原因,生怕浪費掉。
可也不知爲什麼,或者是那縷寒氣的作用,竟是反過來將這剩餘的一半仙靈之氣給迅速壓縮,於是乎,段橫的丹田之中,就一下子多了兩滴壓縮液化的仙靈之氣,換而言之,以地球移民的標準,他已經算是液化三層的存在了。
要知道,儘管這所謂的液化三層,在修仙界真正的修行者看來,不過是一種可笑的渺小的變化,根本算不上修行層次,但相對於移民的脆弱體質,蛋疼的根基來講,卻是一種巨大的進步。
光是在視力,聽覺,反應力,爆發力,承受力,耐久力這些方面上的提升,就相當巨大,更別說擁有三滴液化仙靈之氣後,距離凝聚仙鼎可是又進一步。
這是第一種驚喜,而第二個驚喜,卻來自於那一縷寒氣,此刻這寒氣依舊還是寒氣,段橫依舊能夠感覺到那種冰冷入肺腑的寒意,甚至,他都有一種錯覺,那就是他不得不跪伏在萬丈雪峰之下,仰望膜拜於那盤旋在雪峰之巔的巨龍,是那樣的高不可攀,不可企及!
但除了這一點之外,這一縷寒氣居然也開始順着段橫的經脈緩緩流轉,就好像是被勉強收服的樣子。
不過這寒氣依舊高冷,段橫不管怎麼施爲,不管怎麼運轉仙靈之氣,這一縷寒氣始終是我行我素地在他的經脈中閒逛,如看風景一般。
好在,這個時候即便無人指點,段橫也能猜得出來,這縷寒氣應該算是被自己給收服了,也許不知道這玩意有什麼用途,但至少在目前是無害的了。
只要將來有時間的話,肯定是能研究出一些子醜寅卯來。
所以段橫心情很好,自然也就不計較那些人的冷漠,他現在得繼續扮演一個大大的良民,耐心等待機會。
這接下來挖掘水井的工作就變得越發簡單起來,除了這半程的時候挖出來幾具骸骨,引起一場虛驚之外,就再沒有任何意外。
倒是段橫,一直很任勞任怨地工作在第一線,於是衆人都皆大歡喜,其樂融融,越發認爲是理所當然的。
大約在中午一點左右,這原定要折騰一整天的水井,便基本被挖掘出來,因爲已經露出水面,只需要將最後一層填埋的石頭清理出去,便可正常使用。
可在此時,當段橫將一塊石頭搬起後,又一具屍骸便出現他面前,不過,與之前幾個發掘出來的屍骸不同,這具屍骸相當完整,連石頭的重壓都沒有導致其變形。
原因就在於,這屍骸上面,居然穿着一套由黑鱗鐵打造的鎧甲,包括頭盔,戰靴,完整無缺,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年代的死者,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套盔甲,與龜縣鐵杉軍堡中的具裝甲騎是一樣的,換句話說,這是個身份很不低的常備軍。
當然,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套黑鱗鐵盔甲少說也得有五十斤開外!
五十斤的黑鱗鐵啊,這對於移民來講,是一筆多麼巨大的財富?
所以在段橫愣住的時候,上面在井口的幾個移民也都愣住了,然後,上面的人羣中就響起一陣低呼。
“喂,那位兄弟,先把那骨頭架子拉上來再說啊!有道是見者有份,你不會是想要獨吞吧?”就有人在上面喊道。
“靠,別瞎叫喚,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不是,遠處那幾個打手若是聽見了,還能有咱們的份?”
“別傻了,只要這東西一拉上來,還指望着保密,做夢去吧,那位兄弟,那東西就留在下面吧,我們晚上偷偷的再過來取走。”又有人道。
“發生了什麼事情?挖到寶藏了嗎?”外圍開始有人低聲詢問。
“都別擠,都別擠,先前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現在跑上來幹你妹啊!”有人罵道,局勢似乎有點混亂。
而此刻獨自身在井底之中的段橫,卻沒有動彈,只是微微皺眉,心中隱約有點不安,因爲他始終在疑惑,這口井當年被封掉的原因,僅僅是因爲那一縷寒氣嗎?不見得吧。
如果是那寒氣的話,只需要派一個人上去送死,然後不就萬事大吉了麼?一如此刻,那寒氣被自己吸收了,那種陰冷的詭異感也就消失了。
所以,這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尤其在這裡,還發現了這樣一具甲冑完全的屍骸,這就更加詭異了。
“喂,井底下的那小子,你不會是想獨吞吧,別特麼的墨跡,別動那屍體,老子的外號混江龍所附加的威嚴buff不是你能抵禦的,趕緊搬石頭,靠,那幾個打手似乎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了!”
說話之間,這小子刺溜刺溜,就順着繩子爬下來,這個時候他膽子倒是不小。
而他這舉動,簡直是導火索一樣,那在井口外圍着的一羣人立刻不幹了,紛紛地攀着繩子爬下來,這口水井的面積也足夠大,直徑有五米,所以相當寬敞,這一下子鑽下來十幾個人,都還不太擁擠。
至於上面的人卻依舊是心急火燎的往下爬,黑鱗鐵這東西,簡直就好比地球上的金子了,這個時候誰還記得害怕啊,連那蠻王打手都不放在眼裡了,不說別的,能搶到一塊黑鱗鐵,都是賺到了,更別說這屍體上很有可能存在的乾坤袋。
“喂,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在幹什麼,都特麼讓井裡鑽?有病麼?快回來!”遠處傳來那蠻王打手的呼喝聲,這情況終究是被他們發覺了。
於是,這井底下的爭搶,立刻就激烈起來,十幾個大漢撲上去,就將那屍體翻轉過來,二十多隻手齊上陣,開始剝盔甲搜身。
“哎呀,誰特麼咬我?”
混亂之中,突然有人驚叫道。
一縷血腥氣瀰漫開來,緊跟着,井底下的十幾個人同時停下了動作,因爲在這一刻,一種可怖的冰寒氣息正如狂風般從井底最深處噴涌而出,或者,就像是萬丈高峰的雪崩!
每個人的血液,每個人的靈魂,都要被凍僵一樣。
咯咯咯。
一陣牙齒打顫的聲音響起,然後有個移民突然用快哭了的語調哆嗦着道:“它——它——它活了,它——它還對我笑!啊啊啊!”
此言一出,尖叫聲一片,不論是井底還是井口外,好似恐怖大王重新降臨一樣,那種黑白的畫面,崩潰的氣氛,攝人心魄的幻覺,一一出現。
“啊啊啊啊,讓我先上去!”
“去你妹的,你算老幾!”
井底之下,段橫很詫異地看着那十幾個大漢狂暴地爭搶着那一根繩索,渾然不知那繩索早因爲上面的人逃走,早已墜落。
至於那具屍體,依舊還在原地,哪裡有曾活過來?
但他們卻瘋了,這點絕對不假。